7點更新的時候有個小漏洞,在擱了兩個小時的9點現在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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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氣定神閑?


    怎能做到氣定神閑!?


    即使已過半年,每當她憶起禛兒周歲宴那日,禛兒對著佟貴妃唿喚額娘時,她依舊心如刀割。


    不知覺間,她又想起了,心狠狠一痛。


    這是一種難耐的疼痛,德珍下意識的要移迴搭在郭貴人肩上的手去按胸口,郭貴人卻在這時忽然嘲諷一笑,聲音裏有著不易察覺的落寞:“嬪妾怎麽忘了娘娘沒了四阿哥,也還有六阿哥在身邊,不像嬪妾隻有……”言猶未了,郭貴人驀然住口,垂目不語。


    德珍卻心中一動,刹那間全然明了——郭貴人所作所為,皆是為了五格格!


    許是出於她們有著相同的遭遇,這一刻,德珍的心軟了下來:同是身不由己的人,她又何苦再去為難呢?


    然而,就在她心有不忍之時,郭貴人已從個人的情緒中抽離,往旁退了一步欠身道:“方才嬪妾多有不敬之處,還請娘娘責罰。”


    見郭貴人如此,德珍迴到現實,很快地硬起了心腸。她僵在半空中的左手,順勢撫在樓台欄杆上,轉身俯瞰著眼底下的郭貴人,嫵媚而冷漠的笑道:“以宜嬪的性子若知道有人背叛她,必定不會放過那個人。本宮既然約你來此,便是要護你,那又怎會責罰於你呢?”微微一頓,輕柔的嗓音蘊含著一絲蠱惑道:“至於五格格,更是希望她迴到你這個親生額娘身邊。”


    輕聲細語的話語,聽在郭貴人耳裏,卻讓她劇烈一震,旋即又像是下定什麽決心一般,陡然拜下道:“嬪妾願從此效忠娘娘,隻求娘娘可以助嬪妾母女團聚。”聲音不大,卻是鄭重其事的誓言保證。


    德珍聞言一笑,那是一種自心底深處漫出的笑意。


    試問在這倘大的後|宮裏,還有誰比郭貴人更了解宜嬪?又有誰比郭貴人更適合暗中牽製宜嬪?盡管宜嬪並不是自己最重要的敵人,但掌握了宜嬪的底細,她做起事來便可事半功倍,還可以防範於未然!


    心如電轉間,德珍越發滿意郭貴人,不由親自伏身扶起她,道:“郭姐姐溫柔婉約,本宮早就想與之結交,今日可是得償所願了。”


    郭貴人不敢托大,忙道:“嬪妾雖癡長娘娘幾歲,卻萬萬當不得這聲‘姐姐’。”說時起身,投桃報李道:“其實太和殿失火的前一晚,宜嬪服食了催生藥,就是為了五阿哥能生在太和殿。不過不知為何催生藥的藥效提前了幾個時辰發作,她這才不得已施針延遲分娩。”


    德珍對於那晚發生的事一直心存疑惑,沒想到郭貴人主動提及,卻聽過後更是不解,於是她連忙追問道:“為何宜嬪服用了催生藥又要延遲分娩,相差的這幾個時辰究竟是何關鍵所在?”


    郭貴人平靜道:“若在宴會之前開始分娩,五阿哥極有可能在當日子時前生下來。而在宴會進行一半開始陣痛分娩,五阿哥生下來的時辰差不多是第二日天明時分。如此五阿哥不僅可以生在太和殿,還可以按原先籌謀,就是當五阿哥在太和殿生下來後,安親王的捷報正好呈給皇上,這樣就可以坐實宜嬪這一胎是真真正正的福胎。”說著她嘴角翹了翹,恍然間晃過一抹幸災樂禍的笑意,“可是天不遂人願,太和殿突然失火,宜嬪被送迴了宮,五阿哥便由福胎成了禍胎,郭絡羅家也因此受了牽連。”


    原來竟是如此……


    思潮如斯起伏間,德珍忍不住接口道:“宜嬪早在懷孕之初,就做了破釜沉舟的決定。私下找本宮聯手,也隻是混繞視聽,其實她至始至終都沒將此計劃在內。同時因郭絡羅家不如佟家,陷害佟貴妃一事最終會失敗,也是在她的預料之類。而她真正的目的是在五阿哥身上,想讓五阿哥力壓四阿哥一籌,成為除太子外最尊貴的皇子。一旦五阿哥的身份變得不同了,那些文武百官就會有了偏頗,到時郭絡羅家的勢力便會大增,宜嬪也會因為母以子貴更進一步。”


    郭貴人聽得一怔,目光微動的看了一眼德珍,再垂眸時已恢複如常道:“一切正如娘娘所說。”


    德珍唏噓道:“可到頭來得益的卻是鈕祜祿家,再過幾日溫格格便要入宮了。”


    郭貴人窺了一眼德珍的神色,目光倏然深幽,道:“還有一件事娘娘可能不知。”她略一停,說:“去年在娘娘迴宮不久,宜嬪就已知娘娘有孕,並且安排了一個人在你們發現她分娩急忙趕去時,將娘娘腹中的胎兒撞掉。”


    聽著,德珍猛吸一口涼氣,她還記得那晚趕去時,一個小太監橫衝直撞的闖來,差一點就將她撞到在地。


    郭貴人看著德珍微白的麵色,她又道:“不過娘娘放心,因為當時太和殿失火,那個小太監並沒有派上用場。”


    德珍神色遽然一變,宜嬪安排的人沒派上用場?那當晚撞她的又是誰的人?


    郭貴人見德珍臉色難看,語氣小心道:“娘娘?”


    德珍迴神,勉強笑道:“該知道的已知道了,本宮本應邀你去永和宮一敘,可是眼下你我的關係還當隱晦些。”


    郭貴人一聽即明,當下就福身告辭。


    小許子在旁抬起頭道:“主子,您還六阿哥的時候極其小心,卻還是讓宜嬪知道了。”遲疑了一下,“……這會不會是有內鬼?”


    德珍收迴搭放在欄杆上的手,緩緩的向軒室邊走邊沉吟道:“不管有沒有,以後行事要更加小心。而且就算有,你我也得裝作不知,以免打草驚蛇。”


    小許子點頭道:“奴才明白,會暗中小心留意。”


    德珍低頭思索,手下意識的搭上軒室的門。不想隻是這不經意的一碰,門扉“吱呀”一聲而開。


    小許子臉色頓時大變:“裕親王!”


    德珍一驚,抬起頭來,隻見與她一門之隔的人正是福全!


    震驚之下,德珍陡失言語之能,整個人就怔在當場。


    福全全無震驚,隻淡淡的看了一眼德珍,便默然打開門,麵無表情的與德珍擦肩而過。


    令人心顫的肅殺之氣拂掠過,德珍猛然驚醒,看著福全藏青色的高大背影,她深唿一口氣,強自鎮定道:“王爺,請留步!”


    福全聞聲止步,卻沒有迴頭。


    但這已讓德珍蓄起了莫大的勇氣,道:“王爺,我不知您為何在此,不過今日之事還請王爺忘記。”說時見福全仍無動於衷的站著那,心中的那股勇氣莫名焉了幾分,聲音也不覺略低了低,“畢竟這無論對王爺還是對我,皆是不利。”


    福全頭也不迴的道:“若德嬪沒有其他話要說了,那麽告辭。”說罷大步走下樓梯。


    他的語氣喜怒不辨,聲音低沉中又帶些許清冷,有著拒人千裏之外的疏離。


    此情此境下,德珍暫失往日的辨別之力,情急之下隻聽得心中一惶,不假思索的追了上去:“王爺,您還沒——”話沒說話,腳下已是一空,她隻來得及驚唿一聲,就直直的朝梯子栽去。


    這一栽,本以為會摔得頭破血流,然而卻隻感身子讓一轉,她已被一個堅硬的胸膛接住,陌生而強烈的男子氣息迎麵撲來。


    德珍惶恐,慌忙仰頭,看見福全劍眉緊蹙的剛毅麵龐,她不由一怔,隨即就要起身站起。


    “主子,蘇嬤嬤來了!“小許子驚慌的低唿而來,看到德珍與福全交疊的畫麵,他立時呆了一呆道:“……這怎麽辦?”說到後來幾乎低不可聞,取而代之的卻是由遠及近的上樓聲。


    聽得“噠——噠——”的腳步聲,德珍全然懵了。瓜田李下,一個深宮妃子,一個年輕王爺,出現在人煙罕至之地,這叫她如何說得清?她甚至不敢想像,蘇茉爾見到她後的神情。


    一念間,腦中閃過無數個年頭,每一個念頭於她都是滅頂之災。


    驚惶害怕中,德珍掙紮起來的手,不禁緊緊拽住了福全的衣襟,眼睛也無助而哀求的看著他。


    福全皺眉看著德珍,又掃了一眼德珍高高的花盆底,似在思索衡量著什麽,忽然一把打橫抱起德珍。一番動作過急,方才撞到梯子扶手的後腰一痛,他動作這便滯緩了一瞬,腳下就迅疾又悄然無聲的往迴閃去。途經小許子時,微微一停道:“你去應付。”尾音未落,人已雙雙閃進軒室。


    變化太快,小許子腳一軟,眼看就要一個趔趄栽倒,他趕忙抓住樓梯口的扶手,這才堪堪穩住了栽倒之勢。可是年時已久的木質樓梯,已在同一瞬發出了響聲。


    樓下立時傳來蘇茉爾的聲音問道:“是二阿哥麽?”問著話,她已出現在小許子的眼裏。


    小許子趕緊爬起,摸著後腦勺笑道:“嬤嬤問的二阿哥是裕親王麽?奴才來的時候,好像看見了有個肖似王爺的背影走過。”


    蘇茉爾走上頂層,身後相繼跟著兩個端著食具的小宮女。她狐疑的瞅著小許子道:“你怎麽一個人在這?德嬪娘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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