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了。


    此時的周家,聚集了不少人。


    不僅肖震球在場,就連駐公社的公安特派員趙根生,也已經趕到現場。


    趙根生剛剛二十出頭,方臉闊鼻,兩頰有幾顆青春疙瘩。


    他腰間挎著54式手槍,騎著一輛邊三輪摩托來的,樣子非常的威風。


    一般來講,每個公社都有一位公安特派員,負責地方的維持治安,同時抓捕壞分子。


    周家的耕牛被投毒,這可不是小事件。


    所以,趙根生聽到消息,連忙從值班地點趕來。


    周春明跟這位不熟,但是仍舊很客氣的遞煙倒茶,跟對方講述發現的疑點。


    趙根生聽完以後,又跟肖震球了解情況,知道了最新的進展。


    “還好春明發現得早,否則肯定造成巨大損失。”趙根生臉色凝重,“對了,去找周德生的那批人,現在有消息了嗎?”


    為什麽專門提到周德生。


    原因就在於,這貨不僅跟周春明有仇。


    而且以前就是個慣偷,曾經因為偷了老鄉家的一隻山羊,被逮住送往勞改窯場幾個月。


    要是擱在從前的歲月,那就是專政對象。


    這種人物在趙根生心裏,也是掛了號的。


    “還沒消息,說是人不在家。”肖震球有些鬱悶,“我怎麽覺得,他這是躲起來了。”


    他的話音未落,周建強和邱振江就出現了。


    “有發現!”周建強興奮道,“周德生不在家,但是門口虛掩著,我們就進去看了看。”


    “發現了好幾個疑點。”


    “哦?!快說!”肖震球催促道。


    “首先,灶上的鍋裏,殘留有糙米飯的鍋巴,”周建強繼續說道,“另外,我們還在牆洞裏,發現了半袋耗子藥,跟飯團裏的是同一種。”


    眾人頓時來勁了,熬夜的疲勞一掃而空。


    這樣的線索很有價值。


    讓周德生的嫌疑驟升。


    肯定得找到他本人,好好審一審。


    邱振江插了一句:“我問過供銷社的周朝旺,說周德生一個多月以前,曾經去買過一包耗子藥,不是最近買的。”


    “不過,咱們鄉下耗子多,誰買這個都正常。”


    聽到這話,大家都點頭。


    如今的鄉下,衛生條件還很差。


    鬧耗子是很常見的。


    哪怕是以講究衛生出名的知青點,都有女知青晚上睡覺的時候,手指伸出蚊帳外麵,不幸被耗子咬過。


    一般來講,鄉親們習慣於養貓治鼠患。


    比較少買耗子藥,畢竟得花錢。


    “周德生半夜不睡覺,跑到哪裏去了?”趙根生皺眉,“你們到處找了嗎?”


    “找了好幾個地方,暫時還沒找到。”周建強答道。


    肖震球思忖道:“有沒有一種可能,當時春明起來查看情況,嫌疑人就立即逃走了,尋找地方藏身。”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就不信,他能跑一輩子!”邱振江很生氣。


    奔波了大半個晚上,誰都窩了一肚子火。


    “那就這樣,”趙根生想了想,說道,“繼續派人在周德生家蹲守,同時梳理一下他的社會關係,看看他最有可能,藏到誰的家裏,咱們不妨把網撒得寬一點。”


    “我同意趙根生同誌的意見。”肖震球說道,“咱們現在可以把突破口,集中到周德生身上。”


    雖然大家基本上,都認定是周德生在搞事情。


    但是還沒有確鑿的證據。


    所以還得繼續跟進。


    肖震球把大隊裏的民兵都集中起來,給他們分配任務。


    現如今,公社民兵的規模仍舊不小。


    河集公社這邊就分成七個排,接近兩百人,其中女民兵都有四十多個。分到每個大隊的,同樣也不少。


    有的民兵負責在周德生家蹲守,有的分頭去他的親戚家找人,也有的負責看守各個路口,把守住交通要道。


    到了早上八點半。


    周德生終於被控製住,帶往公社武裝部。


    武裝部長、武裝幹事、肖震球、趙根生他們全都趕到。


    周春明也帶著人來了。


    就連公社一把手肖衛革,也過來湊熱鬧。


    “你們憑什麽抓我!沒憑沒據的,別冤枉好人!”周德生發狂似的嘶吼,他不停的掙紮著,如同被鏈子鎖住的困獸。


    “老實交待!昨晚你去幹什麽了?”肖震球厲聲道。


    “去我老表家喝酒,喝高了,在他那裏歇一了宿!還有問題嗎?”周德生說道。


    “那你是幾點幾分到的?”肖震球又問。


    “從太陽落山開始,我一直在老表家!不信你問他!”周德生很激動。


    “放心,”趙根生說道,“我們絕不冤枉一個好人,也絕不放過一個壞分子。”


    “待會兒,我會問一問你那個親戚。”


    此時,周德生眼中閃過一抹慌亂。


    瞧見他的神色,大家心裏都有數,這貨八成又撒謊了。


    “狗日的還不老實!給我好好的審!”肖衛革臉色冰冷,大聲說道,“咱們公社裏麵,最近為什麽不太平,就是有太多這樣的卑鄙小人!”


    “明白!”肖震球立即答道。


    眾人也是神色凜然。


    公社頭兒都發話了,那還有啥好說。


    隨後,周德生跟他的表親,就被分別帶到房間裏審問。


    不出所料。


    周德生所說的,跟他表親供述的,完全不相符。


    他並不是昨天傍晚去的老表家,而是半夜三更,搞突襲式的出現,還硬拉著老表喝酒。


    實際上,這位老表也並不知情。


    卻是由此打開了一個突破口。


    等到周春明抽了幾根煙,帶來的煙也全都派發出去,已經接近十一點。


    “好消息!那狗日的終於招供了!”肖震球臉色興奮。


    初來乍到,就能破獲這樣的案子,他也覺得臉上有光。


    “哦?承認了是吧?!”周春明嘿嘿一笑。


    在當下,嘴硬是沒用的。


    有肖衛革親自施壓,肯定得給嫌疑犯上手段。


    “承認了!就是他幹的!”肖震球說道,“據他招供說,之前跟你結了仇,說你搶他的女人,還打他,羞辱他,他咽不下這口氣。”


    周春明嗬嗬了。


    明明是這貨跳出來想截胡李嵐,怎麽又成了勞資搶他的女人。


    顛倒黑白也不是這樣的。


    至於打他的事情,更是純粹扯淡,根本不存在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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