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兒姊姊,我忽然覺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句俗語,說得簡直是太有道理了。你才同蘇墨軒在一起多久,就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作為你的堂妹我,真是寒心呐寒心。”


    咬牙切齒,顧意瀾臉上卻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搖頭歎息著,手底下,卻是有意無意地,在顧白羽的眼前晃著一個類似於腰牌的東西。


    “你手裏晃來晃去的那是個什麽東西?”


    向來眼尖的崔謹風,第一個注意到了顧意瀾手中晃著的東西,語帶好奇的出聲問道。


    “哦,這個啊,不是什麽大不了的東西,就是進出‘望湖居’的邀請銘牌而已。本來呢,我是想送給某個人,不過現在看來,應該是沒這個必要了。”


    故作平淡,顧意瀾再度晃了晃手中的銘牌,作勢便要隨便的向著什麽地方拋去。


    “望湖居?就是那個生意幾乎可以與你這長汀樓相媲美的酒樓?”


    並不十分清楚“望湖居”的詳細前情,崔謹風下意識地出聲問道,卻是在看似不經意的話語中,將顧意瀾成功地捧開了心花。


    “對啊,就是那裏。再過幾日呢,便是‘望湖居’開張三周年的日子,‘望湖居’的周老板刻意給長安城中各大酒樓老板發了邀請銘牌,到時在‘望湖居’一聚。你有興趣嗎?你有興趣那這個邀請銘牌就給你好了,橫豎能免費吃頓‘望湖居’的大餐。”


    點點頭,顧意瀾低頭看著手中的邀請銘牌,頓了頓,便頗為隨意般地拋向了崔謹風。


    “謹風,對不住了。”


    眼看著那被顧意瀾拋出的銘牌就要落到崔謹風的手中,顧白羽那淡漠沉靜的嗓音忽然響起,緊接著,一隻白皙纖細的手掌便伸了出來,然後穩穩地,將那銘牌抓在手裏。


    “到時候我同你一起去。”


    沒等崔謹風抗議性的開口,顧白羽低頭看了一眼那銘牌便順手遞給身旁的蘇墨軒,淡漠的嗓音裏透著幾分嚴肅的情緒。


    崔謹風瞬間將到嘴的話咽了下去。


    蘇墨軒那瞬間嚴肅起來的神情,令他頓悟,“望湖居”的這塊銘牌背後,有的,不僅僅是白吃白喝一頓華貴的晚膳這麽簡單。


    “我一點兒都不想讓你去。”


    前一刻還鬧哄哄的玩笑著的聲音,忽然低沉了下來,顧意瀾低頭把玩著繞在手指間的桌布,鼻尖莫名地,就有些發酸。


    “不用擔心,到時候你們兩個自去參加你們的晚宴,其他的事情,我來做。”


    清冷的嗓音中透著幾分隱隱的寒意,蘇墨軒有意無意地撥弄著手中的銘牌,對著顧意瀾似是保證一般的說道。


    ——


    因著顧白羽按時用過午膳所以並不太餓,蘇墨軒不顧崔謹風那可憐而哀求的目光,硬生生地,將他們在長汀樓的這頓“午膳”,直接推遲到了晚膳時分。


    “我想再去第三個受害者被拋屍的地方去看看,距離兇手拋屍作案還不到一天的時間,那裏,或許還有什麽可以尋找到兇手的線索。”


    吃了七八分飽,顧白羽放下筷子,轉頭對著坐在身旁的蘇墨軒出聲說道,有時候拋屍現場的勘驗,往往能夠令人得到意想不到的發現。


    “不行,你今天已經很累了。”


    整頓晚膳都在給顧白羽夾菜的蘇墨軒,毫不猶豫地出聲拒絕了她的要求。


    盡管身為刑部侍郎的他,也極為迫切的想要盡早偵破案件,然而對於他來說,顧白羽的身體才是更為重要的。


    “就隻是坐馬車去城南看看而已,又不用我自己走路,累不著什麽的。”


    語氣裏帶了幾分若有似無的撒嬌,雖然從前沒少對著蘇墨軒撒嬌,然而當著別人的麵,顧白羽卻著實是第一迴做這種事情,不過,為了案子,她豁出去了!


    “不行就是不行,你今天已經出來一大天了,現在天色又這麽晚了,你若是還不迴去,崔伯伯心裏一著急、一擔心,然後再給你下個禁止出門的命令,你說,你是不是得不償失?”


    話語之中帶了三分強硬七分哄勸,盡管很是享受顧白羽當眾對自己撒嬌的感覺,然而到底是更在意她的身子,蘇墨軒還是板起臉來,出聲拒絕了她。


    “墨軒兄說得沒錯,父親明明叮囑我,讓你天黑之前就必須迴家的,隻不過是因為我剛剛差人同他老人家匯報了,說我們早就待在長汀樓喝茶,否則,父親現在肯定早就追到刑部去了。


    呐,要真是因為這個被父親再禁了足,誰來幫那些無辜的受害者伸張正義?”


    得了蘇墨軒的眼色,崔謹風趕緊出聲勸道。


    “聽話,我保證,明天一早就去崔府接你去拋屍現場,而且,現場一丁點兒都不會受到破壞。”


    看著顧白羽略有些鬆動的神色,蘇墨軒及時地出聲補充,心裏卻是早就打定主意,今晚自己要先行去探一下第三個受害者的拋屍現場,去看看兇手拋屍時的環境,與可能會出現的目擊證人。


    眾人的連番攻勢之下,顧白羽隻得無奈地點了點頭。


    馬車疾馳著穿過長安城的大街小巷,市坊間的繁華熱鬧依舊,似是並沒有誰,被那連番失蹤並慘遭殺害的三個受害者所影響。


    畢竟幾個受害者消失的地點都是在城南附近,而僥幸心理,總是人在不經意間的習慣和某種程度的本能。


    一夜安眠到天明。


    等到顧白羽晨起收拾洗漱妥當,蘇墨軒果然說話算話的,將馬車停到了崔家大宅的側門。


    在拋屍現場來來迴迴地探究著兇手可能的拋屍路線與不經意間會遇到的目擊證人,一夜未眠的蘇墨軒,眉宇之間,並不曾有多少疲憊的神色。


    “你昨夜去拋屍現場了?”


    坐在馬車中,顧白羽抬眸瞧著對麵的蘇墨軒,嗓音清淡而確定。


    盡管蘇墨軒已然在前往崔家大宅之前,迴到家中沐浴更衣,然而那一夜的奔波勘查,終究是留下了千絲萬縷的風塵仆仆,落在顧白羽那一向敏銳的目光中,自然是無所遁形。


    “我就知道什麽都逃不過你的眼睛。”


    清冷的嗓音含笑,能在清晨就看到顧白羽這清秀的容顏,蘇墨軒的心情很是愉悅,點了點頭,算作是默認。


    “我沿著通向拋屍地點的各個方向的路都走了一遍,根據道路沿途的實際情況,排除了幾條,最後剩下兩條可能性最大的路線,待會兒你勘查完現場之後,我帶著你去看看。”


    將昨夜奔波勞累的結果對著顧白羽說了一遍,蘇墨軒看著她的眼眸中,滿是璀璨若星空的笑意點點。


    “嗯,你覺得,會有可能的目擊證人嗎?”


    認真地聽著蘇墨軒的話,顧白羽思忖著出聲,卻是在看到他帶笑的眼眸時,忍不住地出聲問道:


    “你好好的笑什麽?”


    “看到你,我就心裏高興。”


    唇角上揚,蘇墨軒長臂一伸,便將顧白羽攬到了臂彎之中,口中,卻是繼續陳述著自己昨夜的發現與思索。


    “按照我們推斷的兇手可能的拋屍時間,那兩條路上,隻有一家青樓尚在開門做生意,但道路穿過的地方,是那家青樓的背街裏巷,未必會有人在那個時辰恰好從後門出來。


    不過,我已經讓邢煥之吩咐人手去那家青樓暗中詢問了,或許會有什麽偷偷從家裏跑出來的公子哥或者有婦之夫,不敢光明正大的從正門進出而走側門後門的情況也未可知。”


    “你怎麽不說,是會有收泔水或者送貨的小販,在那個時辰進出側門呢?從家裏偷跑出來的公子哥和有婦之夫,你倒是一副經驗豐富的模樣。”


    雖然在心裏覺得蘇墨軒的推測有那麽七八分的道理,然而顧白羽說出自己猜測的目擊證人身份的可能性的話語中,還是帶了幾分嗔怪的意味。


    “我是刑部侍郎沒錯,但我也是前任宰相家的三少爺,這種事情,自然是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不過你放心,我肯定會對你忠貞不二,絕對不會做出這些令你傷心的事情來的。”


    嗓音含笑,蘇墨軒卻是眸色認真的出聲保證。


    “誰在跟你說這個?認真一點兒!”


    故意做出一副認真討論案情的模樣,伸手推了蘇墨軒一把,顧白羽那白皙的臉頰上閃過一絲掩藏不住的笑意。


    “我一直都很認真。”


    故意曲解了顧白羽話中的意思,蘇墨軒唇角浮起的笑意更深,然而卻也是及時地收住了玩笑的話語,而將話題重新轉迴到了眼前尚未破解的案子身上。


    “說道兇手的拋屍路線,我已經讓邢煥之將四個受害者失蹤時本該從出發地前往目的地的路線全都找了來,還有三個受害者的拋屍地點,已經讓他用朱砂墨標記在了地圖上。”


    沒有鬆開攬著顧白羽腰身的手臂,蘇墨軒微微起身,將放在馬車中的一個卷筒拿出,小心地展開了已經被邢煥之做好標記的長安城城南的詳細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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