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兇手其實是特別喜歡那個女子,然後,才出手將這些受害者抓去,做了那個女子的替代品,卻又如此殘忍的將她們統統殺害?”


    清朗俊逸的臉龐上滿是震驚,腦海中迴響著顧白羽口中對謝小小遺體上的傷痕的數字統計,崔謹風的心頭,掠過幾分不忍。


    三十七刀。


    硬生生地被人在身上刺了三十七刀,甚至反複的刺入同一個地方,直到將身體完全刺穿。


    她們才不過是三個十六七歲的少女,這樣的疼痛與恐懼,帶給她們的,究竟是一種怎樣殘忍的折磨?


    然而兇手這樣做的根源,竟然是因為愛。


    “恐怕的確是這樣。”


    點點頭,盡管不知心頭為什麽會對崔謹風的神情而感到有幾分不忍,然而,顧白羽還是沒有掩飾的,實話實說。


    “根據案件卷宗的資料顯示,三個受害者的身形和年齡都相差無幾,平時的為人處事中,也全都屬於溫和謹慎,不易與人起衝突或者平白得罪人的性格,所以,會因為無意中同兇手起了衝突而招致災難的可能性,相對較小。


    而且,包括昨天夜間被發現的受害者謝小小,三個受害者,無一例外的,都是喜事臨近,即將坐上花轎,嫁入夫家,第四個被報官失蹤的受害者宋秋心,婚期定在下月初十。


    也就是說,‘喜事臨近’,即將‘嫁做人婦’,是這起案子的受害者所具備的共同特征,是兇手選擇受害者的一個重要條件。


    所以,兇手定然是因為愛而不得,導致內心產生極度憤恨,憤恨積壓而無法發泄,最終導致了心理扭曲,肆意尋找相似的女子,作為替代者,來殺人泄憤。”


    嗓音清冷淡漠,蘇墨軒難得的,對著崔謹風詳詳細細地分析解釋了一遍。


    “如此看來,那個女子對兇手的背離,肯定同婚約有關,要麽,是那個女子同兇手有過婚約,要麽,便是那個女子同別的男子有了婚約。否則,兇手也不會對這一點耿耿於懷。”


    補充著出聲,顧白羽對著崔謹風繼續出聲說道。


    這是他們目前所能得到的全部訊息和線索,縮小兇手的追查範圍,縮小潛在受害者的保護範圍,尋找……


    “既然如此,那麽,是不是我們能夠找到那個背棄兇手的女子,就可以阻止兇手繼續殺害無辜?”


    打斷了顧白羽腦海中的思路,崔謹風濃眉緊皺,發問的語氣沉沉。


    “能不能阻止兇手想要繼續殺害無辜的想法,我們不能肯定,但是,能夠找到她,我們就能找到兇手。


    即便是兇手還想繼續殺害無辜,我們也不會再給他分毫的機會。”


    清冷淡漠的嗓音裏沒有絲毫的情緒起伏,然而落在崔謹風的心中,卻無端地,令他剛剛那顆躁動不安的內心,感到安寧和沉靜。


    直到疾馳的馬車緩緩停下了飛奔的腳步,馬車轎廂之內,對案情的討論,仍舊在繼續,甚至於馬車停在“長汀樓”前半晌,候在酒樓門前的店夥計,都不曾瞧見有人從馬車上走下身來。


    “我說你們幾個,能不能快點從馬車上下來?”


    顧意瀾忽然而至的聲音,打斷了蘇墨軒等人對案情的分析討論,清麗姣好的臉龐瞬間探入馬車轎廂之內,顧意瀾單手叉腰,繼續數落著出聲,道:


    “你們這馬車大喇喇地停在我們長汀樓門口這麽久,就不知道會擋了我們的門麵和生意嗎?這也得虧你們的馬車上有崔家的標記,否則,我的店夥計早就找人把你們打開到一邊去了!


    快點快點,下車下車,你們下了馬車好讓車夫將馬車趕走,要不然,這頓飯前你們就給我付雙倍的銀子!”


    毫不客氣地出聲催促著,此刻他們幾個人在顧意瀾的眼中,自然是沒有她的生意和銀兩來得更為重要。


    索性案情已經討論的差不多,於是滿麵無奈地搖了搖頭,馬車上的三個人隻好收起討論案情的心思,彎下身子下了馬車,跟隨著顧意瀾,一同走進了長汀樓之中。


    卻沒成想,顧意瀾卻仍舊是一副不依不饒的模樣,抬頭看著身形頎長俊朗的蘇墨軒,繼續數落威脅出聲,道:


    “蘇侍郎,你知不知道,羽兒姊姊最近是因為身子不好,所以才在家宅中靜養?你瞅瞅,現在都什麽時辰了,她連午膳都沒用,你居然還縱容著她,跟她一起待在馬車上討論案情不趕緊下車吃飯。


    你是想讓羽兒姊姊好不容易養起來一些的身子,再虛弱迴去是不是?


    還是說,你想逼得我去崔伯父那裏告狀?”


    衝著蘇墨軒翻了個白眼,顧意瀾轉頭看向崔謹風,嘴裏數落的話語仍舊不停。


    “崔謹風你也是,蘇侍郎縱容著羽兒姊姊,你也不出聲管管?難不成,你是想被連帶著一起責罰?


    責罰你們也就算了,我這個做堂妹的,整日裏憂心忡忡,寢食難安,放心不下也同樣算了,問題是,這樣會傷到羽兒姊姊的身體,你們兩個,就一點都不擔心嗎?”


    責怪的話語中冠冕堂皇之意更甚,坐在雅間裏的顧意瀾越說越起勁,大有直接將他們兩個人趕出長汀樓的勢頭。


    “你憂心忡忡、寢食難安,真的是在擔心白羽的身體?還是說,你在擔心,白羽若是因為身體不適而一直待在家宅中靜養,你這長汀樓沒有幕後大廚,不能賺得更加缽滿盆盈?”


    微微抬眸瞥了顧意瀾一眼,蘇墨軒慢條斯理的出聲,手底下卻是沒閑著的,遞給顧白羽一杯溫熱的白水。


    ——要徹徹底底的養好身子,自然是溫熱的白水要勝過茶水。


    “你!蘇侍郎,明明是你不好好照顧羽兒姊姊,現在又來挑撥我和羽兒姊姊的姐妹關係,你休想!”


    語氣甚怒,雖然明知道蘇墨軒是在難得地出聲開玩笑,然而顧意瀾還是毫不留情地,惡狠狠地,白了蘇墨軒一眼。


    “那個,意瀾,白羽剛剛已經吃過了……”


    輕咳一聲,坐在太師椅上的崔謹風一麵喝茶,一麵成功地看著顧意瀾忿忿然的神情,瞬間僵在臉上。


    “崔謹風,你同蘇墨軒一起合夥來騙我,究竟能得到什麽好處?”


    怔愣片刻,迴過神兒來的顧意瀾,話語之中仍是不肯相信。


    “就是得不到好處,所以才實話實說,白羽她,確實吃過飯了,而且是按時按點的,分毫沒有耽誤。”


    一臉無辜的聳了聳肩膀,崔謹風繼續出聲說道:


    “在刑部的時候,我們早就都忘記了吃飯這迴事兒,偏偏蘇墨軒就記得,還掐算著時辰沒有錯點兒。”


    歎息似的搖搖頭,崔謹風說完,便自顧自地低頭繼續喝茶——就算中午的時候沒有撈著吃飯,現在好歹先喝個水飽。


    “羽兒姊姊,你真的已經吃過午飯了?”


    烏黑的杏眸中滿是難以置信,顧意瀾轉過頭去,對著顧白羽出聲問道。


    他們晌午的時候,難道不是去刑部的停屍所去檢驗受害者的屍體了?


    “我確實吃過了。”


    點點頭,顧白羽那不緊不慢的聲音,徹底擊破了顧意瀾的最後一絲希望。


    晌午在刑部驗屍的時候,全身心地沉浸在從受害者屍體上尋找和分析線索證據的顧白羽,早已忘記了時間的流逝,更加忘記了自己尚且在調理身子、需要按時吃飯的事情。


    卻不想驗屍過程中,基本保持沉默的蘇墨軒,會在顧白羽一次停手暫歇的時候,出聲打斷了她想要接著驗屍的動作,然後對著那捕快叮囑了一句“看好屍體,別讓崔謹風亂動”之後,便不由分說的,拉著顧白羽走出了驗屍間。


    更衣洗手,顧白羽在蘇墨軒那不容反抗的指揮之下,順利地按照往常形成規律的時間,在刑部旁邊那一間蘇墨軒從前去慣了的小飯館裏,吃得酒足飯飽。


    隨後又在他強硬的勒令之下,曬著暖意融融的太陽休憩了片刻,方才又重新迴到刑部的驗屍間內,繼續完成手頭的驗屍。


    “對了,刑部旁邊那間小飯館裏的砂鍋豆腐味道著實不錯,瀾兒,你有空可以去嚐嚐看。”


    將蘇墨軒遞到手裏的溫熱白水喝光,顧白羽似是想起什麽一般的,對著目瞪口呆的顧意瀾補充著出聲,然後又似是自言自語一般的,繼續說道:


    “其實我正在研究的這道菜裏,若是放點鮮嫩的白豆腐進去,味道應該也不錯。”


    “嗯?什麽菜,什麽菜?”


    原本因著蘇墨軒記得讓顧白羽吃午飯的這件事而心有不悅的顧意瀾,在聽到顧白羽喃喃自語的瞬間,再度興致盎然起來,做出一副神神秘秘地模樣湊身到顧白羽肩膀一側,她語帶迫切地出聲問道。


    “既然是正在研究的菜譜,自然是還沒有完全想好,橫豎我現在還在養身子不能太費神兒,那就慢慢想,什麽時候想好了,我自然會第一時間給你的。”


    清秀的臉龐上帶著幾分笑意,顧白羽慢條斯理的說著,故意惹得顧意瀾心中發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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