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睜睜地看著眾人的目光都被走在身旁不遠處的顧意瀾和顧白羽兩人吸引了過去,特地精心裝扮了一番的顧白汐,心中眼中滿是深深的妒忌與憤恨。


    垂在身子兩側的雙手緊握成拳,顧白汐惡狠狠地看著麵色沉靜從容的顧白羽,腦海中不住地一遍遍迴想著昨日收到的羅氏快馬加鞭送來的消息,心中邪念上湧,唇角便勾起一絲陰冷的笑容。


    顧老夫人隻說不許我出聲散播消息來敗壞你的名聲,可是沒有說過不許你自己醜態百出,更何況如今你又有那樣的消息落在我的手中,今日的晚宴,若是不讓你醜態出盡而名聲盡毀,我便著實對不起這千裏快馬加鞭的急信!


    這廂顧白汐滿心憤怒嫉恨,在暗中等待著韓林之給她的消息,那邊的顧白羽,卻似是一無所知一般的,跟著活潑熱情的顧意瀾,坐在園子裏那因著深秋風涼而圍了厚厚紗帳的涼亭中,同顧意瀾熟悉的那些名門貴女一起,喝茶談天。


    “我說意瀾,你能不能別光顧著吃啊?”瞧著顧意瀾那才剛剛伸向桌子上擺著的糕點的右手,涼亭軟榻之上坐著的一個淡粉色襦裙的貴女便俏皮的開口說道,目光中帶著些許的揶揄意味,卻是衝著坐在她近旁的紫衣少女,道:


    “你大哥近來可好?他這次下江南去了那麽久,可是給你帶迴來什麽新奇的玩意兒,或者什麽有趣的經曆?這麽久不見你,你倒是好好跟我們說一說,省得有誰心中惦念著卻不好意思問,整日裏吃不下睡不著的,消瘦了身子,倒是白白浪費了一身兒衣裳。”


    淡粉色襦裙貴女的話音方落,坐在涼亭中的少女們便心領神會的用絹帕捂著秀唇,齊齊瞧著那麵色登時變紅的紫衣少女,嗤嗤的笑起來。


    “我說芸兒,都這麽久了,你就打算將這念想一直藏在心裏不同我大哥說嗎?我大哥那樣的榆木腦袋,你等著他自己反應過來,真真是不知道要倒猴年馬月了。”


    抬眸瞧著那麵紅耳赤的紫衣少女,顧意瀾輕笑著出聲問道。那大大咧咧的模樣雖然在人前有所收斂,然而個性中的爽朗卻是隱藏不住。


    “瀾兒,你若是再胡說,我可就跟你急眼了啊。”本就泛著朵朵紅暈的臉龐上因著顧意瀾的話語更是嬌羞無限,,赤紅的臉頰上都快要滴出血來,那被顧意瀾喚作“芸兒”的紫衣少女,正是長安城方家的三小姐。


    “行,行,行,是我胡說,是我胡說,”麵上笑意不減,顧意瀾的嗓音中充滿玩笑的意味,轉身看向先前說話的那穿著淡粉色襦裙的貴女,顧意瀾似是故意一般的出聲問道:“芊芊,既然芸兒對我大哥沒什麽念想,那你也就不用擔心了,那香囊交給我就是,我待會兒就幫你送到我大哥的手上。”


    “好啊,好啊,”顧意瀾的話音剛落,嬌嫩的臉上帶著如花般的笑靨,柳家嫡長女柳芊芊的口中忙不迭的答應著,伸手便作勢要向攏袖中去找那隨身攜帶的香囊。


    卻不想被那麵色愈發赤紅且嬌羞的芸兒一把抓住手腕,又羞又怒的說道:“你們兩個真是最討厭了,總是拿我來逗樂!”


    “生氣了,生氣了,”芊芊話中帶笑,卻沒有絲毫嘲笑的意思,伸手就勢挽過芸兒的手臂,說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你有什麽好害羞的?顧公子那樣一表人才,品性又好的少年,在這長安城的一眾紈絝子弟中,確實是不可多得,若不是我從小便定下了夫婿,怕是我真的會同你一起去搶呢!”


    這個柳芊芊,還真不愧是顧意瀾的閨中好友,一樣的外表溫柔如水,一樣的說話大膽爽朗,抬眸看著說話大膽而麵不紅心不跳的柳芊芊,端著熱茶歇神兒的顧白羽,不由得在心中默默的笑道。


    耳畔聽著涼亭中幾個小女兒嬌羞的心思和話語,顧白羽轉過頭去,順著那若隱若現的紗帳,瞧著涼亭之外的韓家園子裏的風景。


    好端端的便廣撒帖子邀請全長安城的名門貴女和望族公子來參加晚宴,瞧著紗帳外守著顧老夫人言笑晏晏的顧白汐,顧白羽在心中清楚萬分,這場晚宴,隻怕又是顧白汐和韓林之商量好的一場鴻門宴。


    隻不過這一迴韓林之會不會再半途甩了顧白汐,卻是誰也不知道的事情。


    耳邊喧鬧嬉笑的聲音愈發的熱鬧,一直分神兒細聽的顧白羽,正準備出聲接句什麽話,卻忽然看到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緩步向著她們所在的涼亭走來,於是迴過頭去抬手指著紗帳外那個峻拔的身影,顧白羽對著春意盎然的涼亭內的歡笑作一團的貴女們,笑著出聲說道:“你們說曹操,這曹操可就到了。”


    話音甫落,顧清韻那峻拔頎長的身影便已然來到涼亭之外,在厚厚的紗帳外由隨從通報了一聲,便掀開紗簾走了進來。


    青稚英俊的臉龐上帶著幾許不甚自然的詫異神色,忽然被這許多雙少女的眼眸緊緊地圍在眼光的正中央,顧清韻略有些不自在的輕輕咳嗽一聲,對著涼亭中的貴女打了個招唿,便轉身看向顧白羽,說道:“羽兒,有個你在江南認識的老朋友也來了,你要不要去見見?”


    “在江南認識的老朋友?”下意識地重複著顧清韻的話,顧白羽搜遍腦海,卻想不出她在江南認識的人中,除了李景毓、蘇墨軒、杜亦寒和賈雲裳之外,眼下還會有誰在這長安城中。


    正準備出聲詢問,卻忽然有一個溫文爾雅的身影闖入腦海,心中驀地一喜,顧白羽那平淡如水的麵色中隱隱的透出幾絲激動,起身抬頭,對著涼亭中那笑靨如花的貴女告辭之後,便隨著顧清韻的腳步,匆匆來到了一個略微偏僻安靜的小小院落之中。


    “隨遠,真的是你?!”往昔淡漠的嗓音中難得的透著幾分驚喜,顧白羽看著坐在院落中藤椅上的那個熟悉的儒雅身影,忍不住地輕喚出聲,高隨遠那略顯消瘦蒼白的模樣落在顧白羽的眼中,久別重逢的喜悅便瞬間被鼻尖上湧上的酸意所代替,“你近來可好?”


    “我挺好的,你呢?在長安城的生活還習慣吧?我們,真是好久不見了呢。”溫潤如玉的笑容依舊,高隨遠看著顧白羽那神色激動的模樣,嗓音含笑,輕聲說道,


    “我聽說你來了長安,卻又找不到合適的時機去看你,雖然蘇墨軒那家夥說,可以翻牆去找你,但我總覺得,還是想名正言順地見你第一麵。於是今日看到了清韻,便求了他將你帶來見我。”


    “如今顧家大宅的牆院不比從前,若是沒有堂哥在院子裏接應,怕是你就要被當成什麽采花賊被護宅的家仆抓走了呢。”忍著鼻尖上泛起的陣陣酸意,顧白羽輕笑著說道,那滿是擔憂和關切的眼眸,卻片刻未曾從高隨遠的臉上挪開。


    “那看來,我如今這個舉動才是最明智的選擇。”抬手遞給顧白羽一杯熱茶,深秋風涼,高隨遠那溫潤的嗓音,卻總是令人的心中漾起一陣陣溫暖的感覺,抬眸看著顧白羽那麵色擔憂卻又不敢詢問出口的模樣,他繼續說道:“我很好,真的,不用擔心。”


    “很好那就好。”點點頭,顧白羽瞧著高隨遠那坐在秋風中的單薄身子,腦海中不住地迴想著初初見麵時,他一騎高頭大馬攔在自己迴顧家的馬車前的風度翩翩又自信從容的模樣。


    然而才不過短短幾個月的時光,雖然麵上的溫潤之色仍在,顧白羽卻能明顯得看出,他那隱藏在眉宇之間的疲憊與落寞。


    “也還真是的,這麽久不見,天天想著要找個什麽合適的借口去見你這個老朋友一麵,今日又巴巴的麻煩清韻去找你,見了麵,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彼此沉默良久,高隨遠輕笑著出聲,和煦如春風的臉上帶著幾分無奈的笑意,卻並不尷尬。顧白羽的話少他一向是知道的,卻是從沒想到過,自己竟然也會有沉默不語的時候,如此看來,果然還是需要有李景毓那樣滿嘴不靠譜的玩笑話的人在,才最能調節氣氛。


    “知道你沒事,我就放心了,至於說什麽不說什麽的,又有什麽要緊?”清秀的臉龐上浮起一絲淺笑,滿滿的喝著熱茶,顧白羽的話中滿是不甚在意的味道,心中卻明白,高隨遠不是沒話想同她說,而是經曆的太多,想說的太多,一時之間,反倒是不知該從何下口了。


    “說得也是,反正能同你一起坐著喝茶看風景,便也不是一種浪費。”淺笑著點點頭,高隨遠低眸看著手中熱氣騰騰的茶盞,卻又似是想起什麽來的一般,忽然抬頭出聲問道:“前些日子,李景毓又去了一趟清州城,你可知道他究竟是去做什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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