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著張媽的額頭就要觸到那堅硬的床柱,站在一旁的顧白羽眼明手快的拽住了她的衣領,接著一個大步向前,便將張媽死死得攔了下來。


    “你救這個狗奴才做什麽?”沒等救人的顧白羽開口,羅氏便破口大罵起來,“顧白羽,你還嫌害得我們母女不夠慘嗎?”


    “二娘說笑了,”拽著張媽的衣領沒鬆手,顧白羽麵無表情的說道:“這件事從始至終,白羽不過是個看客,又何來害二娘與兩位妹妹之說?眼下倒是有人證明二娘所生的兩位妹妹同胞相殘,白羽救張媽,不過是想幫父親將此事調查的水落石出而已,更何況張媽被人所迫,若是這麽不明不白的死了,才真成了替罪羊。”


    “顧白羽你敢發誓這件事情你沒有參與其中?”神色猙獰,羅氏不依不饒的抓著顧白羽不放。


    “我說二娘,張媽剛才嘴裏說的可是‘三小姐’,你一直顛倒黑白的將罪名往我身上扣,莫非其實你也有份陷害汐兒?”唇角浮起一絲冷笑,顧白羽說道,鋒利的眼眸中帶著憐憫之意看向顧白汐,“汐兒,我方才已經說過了,你太善良,太輕信了,常言雖道‘虎毒不食子’,但人心,可是比禽獸狠多了。”


    “顧白羽!”


    “夠了!都給我閉嘴!”羅氏與顧白羽的針鋒相對令顧延庚胸中的火氣更甚,大嗬一聲打斷羅氏剛要說出口的話,顧延庚濃眉緊皺,神情暴戾地看向站在一旁頗有些瑟縮的顧白婉,厲聲問道:“說!到底怎麽迴事?!”


    “我……我沒有……不是我……不是我……”


    從宴會廳中顧白汐的舞衣撕裂的那一瞬間起,顧白婉便處在一種由極度震驚和詫異而導致的呆愣之中,及至羅氏的貼身女仆之一的張媽忽然將她供了出來,顧白婉渾身不由得閃過一陣觸電般的戰栗,寒意自腳底而生,一時竟不知該如何為自己辯解。


    “三小姐,老奴為您做下這傷天害理的事情時,便已經想到您會矢口否認,這是人之常情,老奴也沒有想要將您拖下水,隻是您不該背信棄義,”跌倒在地上的張媽不知何時鬆了衝撞的力道,轉身看向顧延庚,道:“老爺,大小姐說得對,老奴不該白白做替罪羊,老奴不是隨口誣陷三小姐,老奴有馮公子給的信物。”


    “你……你胡說什麽?馮公子什麽時候給你信物了?我怎麽不知道?”話一出口,顧白婉便登時後悔起來,下意識的捂上嘴,卻已經來不及收迴脫口而出的話,顧白婉看著顧白汐那猛然向自己投來的目光,心中五味雜陳。


    “你這個狗奴才,居然還準備東西來栽贓陷害三小姐?含冬,快點給我把這個狗東西拖出去!”羅氏的聲音驟然響起,雖然顧白婉那脫口而出的話令她心寒而憤怒,然而眼下保住自己的女兒才是最重要的。


    “二娘莫非是心虛了?”不著痕跡的擋在張媽身前,顧白羽眸色冰冷的看著上前就要動手的含冬,那冷酷淡漠的神色令含冬腳下一顫,便生生地停住了腳步。


    “顧白羽,你不要血口噴人,倒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維護這個狗東西,若是沒有參與陷害汐兒,才真真是見了鬼!”羅氏雙目圓睜,一臉的猙獰之色恨不得將顧白羽生吞活剝。


    冰冷的臉上忽然綻出一個笑容,顧白羽看著羅氏不鹹不淡的說道:“那就勞煩二娘改日好好給我們描述一下鬼到底長什麽樣子吧。”


    “你!”羅氏被顧白羽頂得啞口無言,於是將重點轉向顧延庚,語氣淒涼的說道:“老爺,汐兒和婉兒是您親自教育大的,汐兒與婉兒的感情如何,婉兒這孩子的性子如何,您都是日日親眼瞧見的,眼下分明是這丫頭與張媽串通好要陷害汐兒和並挑撥汐兒同婉兒的關係,老爺,您可千萬要明察啊,若是冤枉了婉兒,那她該多傷心啊。”


    “二娘您這話就不對了,”沒等顧延庚開口,顧白羽便繼續說道:“如今顧白婉因為嫉妒汐兒比她出眾而做出這等低劣的事情,您便說是父親教育不當,需要知道,同一個樹農種一園子樹,那也個個長得不同,您又怎麽能因為顧白婉而責怪父親呢?”


    羅氏的話一出口,顧白羽便在心中暗自佩服,不僅能及時的審時度勢改變策略,而且還能猜到她的目的,羅氏也當真是不簡單。隻不過前世的顧白羽沒少同窮兇極惡之人打交道,留存有力證據,便是她的首要準則,而有了確鑿的證據,即便那人巧舌如簧能令白骨生人肉,卻也是無處可逃。


    “老爺,奴家不是這個意思,”話語中沒了方才的盛氣淩人,羅氏忽然淒哀起來,“羽兒,我知你因從小長在田莊而對我們母女有所忌恨,這些年我這個做母親的沒有盡到照顧你、教養你的責任,是我的不好,可母親我對你父親確實實心實意的,你不該這樣挑撥我們之間的關係啊。”


    “二娘,請自重。”唇角的笑容寒意遍布,顧白羽抬頭對顧延庚說道:“父親,既然張媽說有馮銘俊的信物,那您驗驗真假便可知道真相,若不然二娘總是在這裏扯一些白羽已經忘記的陳年舊事,平白的讓程夫人跟著受累。”


    故意將一直默不作聲的吳氏提到顧延庚的眼前,顧白羽就是要讓他知道,羅氏先前的那些話,不但是在犯他的忌諱,而是在大大的犯他的忌諱,若不然被眼下這件亂如麻的事情白白的掩蓋過去,顧白羽自覺自己對羅氏沒有那麽好的心腸。


    “拿出來!”果然,顧白羽的話音剛一落地,顧延庚那原本就難看的臉色更加陰沉,眸色暴戾的看向張媽,顧延庚的語氣中帶著濃烈的殺意。


    “老爺,這個錦袋是馮公子給我做信物,說我若是將事情做成,便可以拿著這個錦袋去馮家要人。”哆嗦著從懷中掏出一個淺金色繡著鴛鴦的錦袋,張媽將它遞給了顧延庚。


    “一個錦袋而已,至多是證明那馮銘俊有意陷害汐兒,跟婉兒有什麽關係?”語氣中充滿委屈,羅氏緊緊的攥著顧白汐那愈發冰冷的手掌,心中一點一點緊縮起來,生怕顧白汐做出什麽不計後果的事情。


    “父親,”沒等羅氏那顆提起的心放迴肚子中,顧白汐便抽噎著開了口,用力將手從羅氏的手掌中掙脫出來,她對著顧延庚說道:“可否將那錦袋給汐兒一看?”


    “汐兒!”心中大驚,已然知道顧白汐想要做什麽的羅氏不由得阻攔出聲。


    “你閉嘴!”聲色俱厲,顧延庚嗬斷了羅氏的阻攔,抬手便將那錦袋遞給哭泣的顧白汐。


    將錦袋握在手中,顧白汐低頭仔細地瞧著那錦袋上的繡樣兒,不多時便麵色煞白,拿著錦袋的手也不由得顫抖起來,隨即“啪”的一聲,似是躲避瘟疫一般地將那錦袋丟在地上,卻恰好扔到顧白婉麵前。


    “汐兒,汐兒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猛地睜大眼睛看著顧白汐扔到自己麵前的錦袋,顧白婉清清楚楚的記得,那是上月她與馮銘俊偷偷幽會時送給他的親手繡製的錦袋。


    如今卻忽然到了張媽手中,腦海裏不由得想起傍晚時分涼亭中馮銘俊那不耐煩的神色,顧白婉的心底湧上一陣接一陣的寒意。


    她被馮銘俊出賣了!


    然而眼下卻不是計較這個問題的時候,於是隻是怔愣了片刻,顧白婉便猛地撲倒在顧白汐腳下,慌手慌腳的辯解著。


    “你我從小一起學刺繡,你的針法繡法還是我教你的,我怎麽能認不出來?”麵帶嫌惡的躲著顧白婉,顧白汐沙啞的嗓音中充滿難以置信與傷心欲絕,“我自知從小總是壓過你的風頭,所以便盡我所能的補償你、寵愛你,可是你卻,你卻……”


    哽咽再三,顧白汐終是說不下去,淚珠似斷了線的珍珠般一顆接著一顆滾滾而落,轉頭不再看跪在腳邊的顧白婉,顧白汐緊緊的閉上了雙眼。


    “真是混賬!”眼前的形勢一片明了,顧延庚再也克製不住地踢翻了身旁的木椅,連帶著撞翻了桌子、摔碎了茶盞,堂屋內瞬間一片狼藉。


    “顧兄還請息怒。”聽到響動進得屋內,程老爺看著屋內滿地的狼藉卻也隻得出聲勸那麽一句。


    “老爺!”眼看著程安國也隨之而入,羅氏的嗓音忽然尖利起來,“婉兒是個怎樣的孩子您再清楚不過了,那錦袋雖是她繡的,可到底是有隱情在內的,這件事情不能這麽簡單的就蓋棺定論,老爺,我們迴府再說,迴府再說好不好?”


    聲音近乎哀求,事已至此,羅氏仍舊想著要拚命的保護兩個女兒的聲譽,於是拚命阻攔著顧延庚,她想,隻要能將事情拖到迴府,一切乾坤便都還有扭轉的機會。


    “是啊父親,二娘說得沒錯,婉兒繡得鴛鴦戲水錦袋怎的就能落入那馮銘俊手中?這裏麵一定有隱情。”唯恐天下不亂,顧白羽幽幽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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