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帶著輕蔑的笑容,顧白羽看著羅氏和吳氏一起將狼狽哭泣的顧白汐帶入後堂,站起身來,拍拍顧白婉仍舊僵直的身子,不鹹不淡的說道:“現在該輪到我去盡長姐之情了,我勸你也趕緊去,不然依著父親現在的臉色,若是遷怒於你就不好了。”


    說罷,顧白羽便帶著茶心一同離席向後堂走去。


    後堂之中一片死一般的寂靜,隻有顧白汐抑製不住的哭泣聲壓抑著在堂內環繞,麵色鐵青的羅氏想要低聲安慰哭泣的顧白汐,卻又礙於顧延庚那帶著猙獰的難看臉色,幾次張了張嘴,都沒有發出聲音。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眼見著顧白羽和顧白婉一並到齊,顧延庚陰沉著臉開了口,聲音寒冷嚴酷,令顧白汐在頃刻之間便止住了抽噎之聲。


    “老爺,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啊,奴婢一直跟在小姐身邊,東西都是王媽收著的。”顧延庚生起氣來的暴虐手段,顧家眾人有目共睹,於是見顧延庚那一雙冰冷的眼睛死死的盯著自己,站在一旁的顧白汐貼身侍妾雨梨“噗通”一聲便跪倒在顧延庚麵前,拚命解釋的嗓音中滿是顫抖。


    “老爺,小姐的東西是收在老奴這裏沒錯,可老奴一直好好的看著啊,根本就沒有讓外人動過,連大小姐的人從門外過,老奴也是看得死死的啊。”聽到雨梨將自己提到顧延庚麵前,王媽也是立刻跪倒在地。


    “連我這個外人也提防得這樣緊,父親,想必這件事真的與王媽無關。”語氣涼涼的開了口,顧白羽神色平靜地看向顧延庚。


    如若今日不是被賈雲清拉著去聽了一迴牆角而提前察覺到顧白婉的惡毒陰謀,那麽此刻衣裙撕裂於眾人前而顏麵盡掃的人,便是她顧白羽。若是事情到了這樣的地步她還心軟放水,顧白羽知道,自己下一次可能丟掉的,也許就不僅僅是顏麵這麽簡單。


    於是不似屋中眾人各懷心思的保持著沉默,顧白羽卻是毫不避諱的將話挑明,隻有盡可能的激怒顧延庚,才能給顧白婉以盡可能重的懲罰,冷眼看著顧延庚愈發黑沉的臉色,顧白羽在心中思忖著該如何一步步將顧白婉引到顧延庚怒火的中心。


    “不知所謂的混賬東西!”強壓著胸中的怒氣沒有當著吳氏的麵動手,顧延庚厲聲嗬斥道。


    饒是顧白羽從小被棄養的事情在整個清州城人盡皆知,然而卻仍舊不能拿到台麵上來說,尤其是在本就因此而意欲駁迴顧白羽同程安國婚事的吳氏麵前,王媽情急中的這一句失誤,著實是撞在了槍口上。


    “等這件事了解之後,你就給我滾出顧家大宅!留著這樣的狗奴才,平白的教壞了小姐!”怒意更勝,顧延庚衝著磕頭告饒的王媽惡聲說道。


    “老奴知錯了,老奴真的知錯了,老爺,求求您千萬不要把老奴趕出宅子,求求您,大小姐……”不住地磕頭討饒,王媽看到顧延庚那邊不為所動,便轉而去哀求顧白羽。


    “父親息怒,”低頭瞥了一眼痛哭流涕的王媽,顧白羽清冷著嗓音繼續說道:“既然王媽說外人沒有靠近過汐兒的東西,那麽,能動汐兒東西的人便是她身邊的親近之人,連羽兒都被算作外人,那麽親近之人想來也不會太多,羽兒覺得,父親還是不要追究了。”


    耳聽得顧白羽將“外人”兩個字咬得緩慢清晰,王媽的心中便頓時湧上一陣絕望,顧白羽哪裏是在給她開脫,分明是再度激起顧延庚的怒火。


    “為什麽不要追究?作為父親,我怎能任由如此用心險惡之人潛藏在汐兒身邊而不查明清除?!”用力拂拂袖子,顧延庚不出顧白羽所料的駁迴了她的話。


    方才的顧白羽雖然口口聲聲說著不要再追究,然而卻是在吳氏麵前將顧延庚逼到了不得不追究的地步。


    “今天都有誰動過二小姐的東西?!”麵色陰沉,顧延庚怒氣衝衝的對王媽說道。


    “迴,迴老爺,”低首伏地,王媽的聲音有些顫抖,瞧瞧地抬眼瞥了瞥坐在顧白汐身邊麵色鐵青的羅氏,繼續說道:“今日除了老奴之外,動過二小姐東西的,還有夫人、二小姐、雨梨、含冬和張媽。”


    將一連串的人統統拉下水,王媽覺得,既然今日自己無法脫罪,那麽便多拉一個人下水是一個人。


    王媽的話一出口,除了羅氏與顧白婉之外,被點到的幾人便立刻跪倒在地,神色惶恐之間全都急著想要辯駁,搶了先的,卻是顧白汐的貼身侍婢雨梨。


    “老爺,奴婢冤枉,奴婢隻是奉小姐之命取了一套玉釵,真的沒有動過小姐的衣裳啊。更何況奴婢自幼便服侍小姐左右,說句僭越的話,奴婢一直把小姐當作自己的親人,又怎麽可能加害小姐?”解釋的話雖然是對盛怒的顧延庚說的,然而冰雪聰明的雨梨卻隻是淚眼朦朧的看著顧白汐,此時此刻她的一句相信,便抵得過千萬人的質疑。


    “父親,汐兒相信雨梨,若是相對汐兒不利,雨梨多得是讓汐兒更慘的機會,也不用等在這一時。”果然被雨梨看得心軟,顧白汐一麵用絹帕拭淚,一麵低聲說道。


    “常言道,知人知麵不知心,”幽幽的開了口,顧白羽麵無表情的說道:“汐兒,你生性太善,遇人還是不要隨便輕信的好。”


    “多謝長姐擔心,”低聲抽泣著,顧白汐說道:“雨梨自幼伴我一起長大,與汐兒情同姐妹,若是連她都不能相信,汐兒便不知道該相信誰了。”


    看到顧白汐這般堅持,顧延庚的目光便轉向含冬,還沒等含冬開口辯解,一直沉默著的羅氏率先開口道:“老爺,如果汐兒能相信雨梨,那麽我便能相信含冬,除非是我想親手陷害自己的親生女兒,否則含冬便是無辜的。”


    “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便休怪我不客氣,杖斃一個陷害主子的奴才,想必是符合大興王朝的律法的。”聲音狠毒而充滿威脅,顧延庚目含兇光,寒意森然的說道。


    “老奴……老奴……”踟躕半晌,跪倒在地的張媽沒有說出半句為自己辯解的話語。


    “居然是你這個吃裏扒外的狗東西!”將張媽一臉的猶豫畏縮落在眼中,沒等顧延庚開口,坐在顧白汐身邊的羅氏便倏地站起身來,顫抖著指向張媽,惡狠狠的罵道:“你這個狗東西真是壞了良心!平日裏你跟在我身邊何時虧待過你?居然如此陷害二小姐,來人,把她給我拖出去!連著她那狗雜種兒子一起,都給我亂棍打死!”


    “夫人饒命,夫人饒命,”拽著羅氏的裙角,張媽倒地大唿,“害二小姐的隻有老奴一人,與老奴的兒子無關,求夫人高抬貴手,放過老奴的兒子,求夫人高抬貴手,放過老奴的兒子吧!”


    “你害我女兒,我又豈會放過你的兒子?”惡狠狠地一腳踢開張媽握著裙擺的手,羅氏麵色猙獰,恨不得立刻便將張媽生吞活剝。


    “三小姐,三小姐你幫老奴說句話啊,”被羅氏踢翻在地的張媽立刻返迴身去抓著顧白婉的腳腕,哭喊的求道:“三小姐,老奴幫你做了這麽多事,求求你幫老奴說句話啊,你答應過老奴的,你答應過老奴會護著老奴兒子的,三小姐,三小姐……”


    “你……你胡說什麽?快,快放開我!”張媽忽然而來的求饒聲令顧白婉本就慘白的臉色更加鐵青,急著想要擺脫張媽的拉扯不得,被縛住腳腕的顧白婉一個趔趄便摔倒在地。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聲音冰冷嚴苛,顧延庚的嗬斥聲止住了屋內的混亂,一把將抓起顧白婉腳腕不放的張媽扔到一旁,顧延庚聲色俱厲的對著張媽說道:“給你個機會把話說清楚!否則,我第一個要你兒子死!”


    “老奴……老奴……”被顧延庚摔得額頭流血,張媽看著顧白婉踟躕半晌,終是咬了咬牙,說道:“在二小姐衣物中動手腳的人確實是老奴,但老奴也是被逼無奈。傍晚的時候,三小姐忽然同那馮家的馮銘俊公子一起找上老奴,手中拿著老奴兒子的貼身之物,說是老奴的兒子落在了馮公子手中,如果今日老奴不替她陷害二小姐以報今日在賈家長女麵前所受的委屈,便要讓老奴與兒子天人永隔。”


    不住地磕頭討饒,張媽淚流滿麵,跪著爬到仍舊處在震驚中的顧白汐麵前,張媽扯著她的裙角哭道:“二小姐,二小姐,老奴自知罪該萬死,可老奴真的不是有意想害你的,隻是老奴隻有那麽一個兒子,實在是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死啊,二小姐,老奴自知沒臉見你,可老奴還是求您,求求心地善良的您保住老奴兒子一命,老奴下輩子當牛做馬也來報答您的恩情!”


    話音甫落,張媽便一頭撞向顧白汐身側的床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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