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入宸妃的寢殿門口,就見到宸妃的幾個侍女,在門內哆哆嗦嗦的勸說著雅芝:“雅芝主子,不要啊!你千萬不要傷了宸妃。有話好好說?”
“好好說?說什麽?說你們主子殺了我的孩子,害得我再不能懷孕嗎?滾,你們都滾!今兒,我一定要殺了她,為我的孩子報仇。海蘭珠,你去死吧!”雅芝揚起了手臂,就要刺向海蘭珠。
“不要啊!雅芝!”蘇茉兒衝刺般的衝進房間裏,大聲的喊叫阻止著。
雅芝愣住了,手臂停頓住了,手中的匕首還差了兩寸就刺進了花容失色,臉上已嚇得毫無血色的海蘭珠身上。
“蘇茉兒,你怎麽來了?也好,我們結拜一場,你給我送終,也不枉我們的姐妹情分。”雅芝看到蘇茉兒後,臉上的淒慘之色更添了幾分悲哀,想必是抱定必死之心。
“不要,雅芝,不要,我能救你的,我能夠複原你的身體,我有藥丸可以醫治你的病體,可以叫你再懷孩子的。你信我!好嗎?千萬別做傻事!”蘇茉兒情急之下,再次的失控泄露了自己的秘密。
“我不信,你有什麽藥丸?就你那微末的醫術,你怎麽可能救得了我?”雅芝絕望的苦笑著說道。
“不是我研製的藥丸。是崔老怪研製的藥丸。還記得我家主子當年小產時,所有太醫都確診說主子絕無可能再懷胎了。後來,就是吃了崔老怪研製的綿嗣丸,給醫治好了。你看看我家主子,現在都兩個公主了。”蘇茉兒為了讓雅芝再度點燃生命的希望,不管不顧的說出了曾經的秘密。
“可是······我就算能恢複身體又如何?大汗他······他根本就不喜歡我,也毫不在乎憐惜我,我要個好身體有什麽用?我就算生了孩子,不過是讓孩子陪著一起受苦,多一份心酸罷了。”雅芝滿麵淒涼,聲音透著無盡的悲苦和哀怨。
“雅芝,你不可以灰心的。你不是很愛大汗嗎?你不是說過,你愛大汗是你的事,大汗不愛你是大汗的事,你隻要堅持自己的愛就滿足了。這不是你說的嗎?如今,你已經做了大汗名副其實的女人,你難道還看不開嗎?”蘇茉兒心酸的看著雅芝萬念俱灰的樣子,感到傷感之極。
“蘇茉兒,你不懂得,你不會明白的。若是我一直沒有得到,一直遠遠地仰慕著大汗,也就罷了。也就沒了奢求了。可是,大汗寵幸了我,他讓我做了他的女人。她給了我爭寵的資格,給了我更多的祈求。我如何還能迴到從前的無欲無求?我愛他,我想要更多的寵幸······可是,這個女人,這個海蘭珠,不過是殘花敗柳之軀體,一個寡婦再嫁而已,一個驕縱、狂妄、跋扈到極點的無恥女人,憑什麽她能得到大汗那麽多的寵愛?她打了我。還使我小產沒了大汗的孩子。可是,我去找大汗求助,求大汗給我做主!你知道,大汗怎麽說的嗎?哈哈,他說,我就不該招惹海蘭珠。他說,我隻是一個妾室,海蘭珠是側妃之首。她打我是教我學規矩,叫我知身份懂分寸。哈哈,分寸,身份?可笑!可笑之極!她海蘭珠一個寡婦身份而已,算什麽?呸、呸、呸!我已經沒了生望,臨死前,非要先殺了這個寡婦,我就讓大汗看看,海蘭珠這個寡婦身份的女人,死了後,會有什麽高貴的身份?”雅芝想必是壓抑的太狠,扭曲的情感,複仇的心態已使她近乎於癲狂,她再次舉起了匕首······
蘇茉兒早在剛才勸說雅芝時,一步步的接近到雅芝和海蘭珠身邊。因為雅芝並不設防蘇茉兒,倒是讓蘇茉兒離得她們最近。
“不要,雅芝!”蘇茉兒衝過去抓住了雅芝拿匕首的胳膊,趁著雅芝驚慌失神之際,一把拽開被雅芝挾持的海蘭珠,並把海蘭珠推離了雅芝身旁。
“蘇茉兒,你放開我,我一定要殺了她,一定要殺了她。”雅芝看到海蘭珠脫離了自己的威脅,又恨又氣又急,瘋了一般的用蠻力推開了蘇茉兒。
此刻的海蘭珠嚇傻了一般的躲藏在一個角落裏,門口的侍女們想過去保護主子海蘭珠。可是,看到雅芝瘋了似的揮舞著匕首橫衝直撞著,都膽小的自保著。不敢逼的太近。
蘇茉兒剛剛被雅芝一推之下,離得海蘭珠最近,眼看著雅芝高高的舉著匕首,以萬夫莫當之勇的揮著匕首,直直的衝刺向海蘭珠,蘇茉兒情急下顧不得多想,毫不猶豫的用自己的身體,擋在了海蘭珠麵前······
海蘭珠尖叫的聲音震耳欲聾,雅芝失聲的驚叫傳入耳中,侍女們的唿叫聲聲在耳······
疼,好疼,鑽心的痛。蘇茉兒在疼痛之下,就看到自己的心口處插著一把匕首······
暈眩前,蘇茉兒的意識驟然想起胡立的話,治療內傷的藥丸,治療外傷的藥丸。哆哆嗦嗦的探手,從錦囊裏勉強掏出了那兩粒藥丸,掙著最後的一絲絲氣息,塞進口中後,都沒有意識到咽了沒有,蘇茉兒眼睛一閉,昏死過去······
蘇茉兒做了一個夢。夢裏的景色好美,有鮮花垂柳,有青竹梅蘭,有小溪潺潺,還有好多的飛鳥、蝴蝶亂舞。
遠遠地,蘇茉兒看到大汗皇太極站在花叢中,一臉溫柔笑意的望著她,喊著她:“來,蘇茉兒,來本汗這兒。本汗要封你為皇後。本汗願意為了你摒棄後宮所有人,和你一生一世一雙人。”
蘇茉兒站在遠處,遠遠地看著大汗,蹙眉,咬唇,心頭掙紮,一生一世一雙人?可是,和一個不愛的人,一生一世一雙人,又有什麽意思?這不是她想要的一生一世一雙人。
蘇茉兒後退著,她要逃離,要躲開大汗,她不要和大汗一生一世一雙人。
蘇茉兒逃呀,跑呀,迴頭一看,大汗就那麽不遠不近的追隨著她,蘇茉兒就還逃,逃啊,逃啊·······
好累呀!蘇茉兒在疲累中張開了眼睛。第一個感覺就是,心口處好痛,唿吸都感覺到疼痛之極。
“醒了,醒了。”
“醒了,蘇茉兒睜眼了。”
“啊,蘇茉兒醒了!”
蘇茉兒一睜開眼,就聽到身邊亂糟糟的驚喜喧鬧聲。
“蘇茉兒,你終於醒了。”
蘇茉兒望去,是宸妃!她正淚花閃爍的興奮地望著自己在笑。
蘇茉兒迴憶的柵欄瞬間打開。是了,在雅芝舉起匕首刺向海蘭珠的那一刻,是她,拚了命的衝上去擋住了海蘭珠,替海蘭珠挨了一刺,還被失控的雅芝剛巧刺到了心髒處。如今看來,海蘭珠是知恩圖報一直守著自己呢!
“蘇茉兒,你擔心死我了。我真怕你醒不過來。”主子布木布泰也是滿目的濕潤,激動地望著蘇茉兒說道。
“蘇茉兒,謝謝你,要不是你替我擋了一刀,躺在這兒的就是我了。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蘇茉兒,我,我以後再也不生你的氣了,就算你將來做了皇······”
“姐姐······”
布木布泰疾聲的急忙製止著海蘭珠忘乎所以的表白。慌亂的拽拽姐姐海蘭珠的衣袖。示意她不能失言失了分寸。
海蘭珠隻是微微的尷尬、停頓了一秒,就又故態複萌道:“蘇茉兒,總之,我海蘭珠以後就把你當成恩人對待。我欠你一條命。我會報答你的。你說吧,你有什麽願望,有什麽請求,隻要我海蘭珠能夠做到的。我一定上刀山下油鍋的給你辦到。”
蘇茉兒心中溫暖的看著海蘭珠真心真意的表白,覺得好笑又無奈。這個宸妃,自從那次偷聽了牆角後。對待她蘇茉兒,一直是冷眼厲色的。不是輕蔑的哼哼,就是不屑的冷眼,要麽就是連個眼神都懶得給她。如今,救了她,倒是消除了怨氣,結了份善緣。
雖說自己當時救海蘭珠時,不顧一切的真心裏,多半是為了雅芝。不願意雅芝釀成大禍,而沒了轉圜的餘地。這才拚了命的保護了海蘭珠。但是歸根結底的原因,和最初的初心,都還是為了減少雅致的罪過。
“宸妃,奴婢還真的有一事相求,萬望宸妃能夠答應奴婢。”
蘇茉兒不敢大聲說話,聲音低細的幾不可聞。傷及了心口,她隻覺得大口喘氣都發慌,但是,為了雅芝,她不能前功盡棄,更不能見死不救。
“好好好,你說,我什麽都答應。”海蘭珠一口應承。
“蘇茉兒,你傷了心脈,太醫都說你命懸一線,能生還簡直是奇跡。你就不要操心別的人事了。你必須靜養,少說話,少傷神。”布木布泰看著氣息羸弱的蘇茉兒,又是心疼,又是勸阻著。
“雅芝······雅芝,求宸妃······求宸妃饒了雅芝。”蘇茉兒覺得自己的確是虛弱得很。說幾句話都疲累不堪。
“那個賤人,不行!她要殺我,還把你傷的這麽重。我絕不·····”海蘭珠一提到雅芝,就眼冒金星,可是,不等她說完。布木布泰拉拉海蘭珠的衣袖。阻止她再說下去。
“蘇茉兒,你放心,你的心意,我都明白,你安心休息養傷。雅芝的事情,我會跟大汗求情的。也會和姐姐求情的。我懂你的心情。放心,我懂你。不要再多想,好好休息。”布木布泰到底是蘇茉兒朝夕相處的人,她是真的懂得蘇茉兒的心意和感情。所以,趕忙的安慰和承諾著。隻希望蘇茉兒安心的養傷。
“嗯,謝謝主子,謝謝宸妃。奴婢,真的想睡了,好累······”蘇茉兒是強撐著對雅芝關心的執念,才一直的堅持著困頓的疲乏感。聽了主子的應承寬慰話後,勁頭一鬆懈,眼睛再次沉重起來,又一次的陷入睡眠。
蘇茉兒再次醒來,是在夜半時分。隻覺得有人在喂食自己吃什麽東西。
睜開惺忪的眼睛,眼神一跳,驚訝的眼睛都瞪大了。“胡立,是你嗎?我,我不是做夢嗎?”
“是我,傻丫頭,快咽下去,我給你喂了護心丹。快咽下去。”胡立一臉心疼的看著因失血過多而臉色慘白的蘇茉兒催促道。
蘇茉兒這才後知後覺的感覺到嘴裏填了東西,一品之下,又是一顆藥丸。蘇茉兒毫不猶豫的嚼咽起來。
“胡立,這兒這麽多人,你就這麽來了,會很危險的。”蘇茉兒擔憂的四顧巡視著望了一圈後,
“沒事,我把她們都迷昏了,暫時醒不過來。這是兩粒護心丹,記住,明天晚上再吃一顆。剩下一顆好好的珍藏著。”胡立目光裏流露著關切的深情,鄭重的囑咐著。
“嗯,這次幸虧你給我的藥丸,我在昏迷前,吃了一顆治療內傷的,一顆外傷的。否則,可能就沒命了。”蘇茉兒眼神裏飄移著感動的火花。真心的感謝著胡立。
“算你命大。幸好我昨兒及時給你喂了護心丹,再加上你吃的兩顆藥。要不然,你還真是危險了。”胡立憂心的說道。
“昨兒個?昨兒個你就給我就喂了護心丹?我怎麽不知道?難道沒人發現你嗎?”蘇茉兒睜大了黑亮的眼眸,眼中的問號大大地寫著。
“要不是喂了你護心丹,你以為你傷了心脈,還會有命啊!”胡立歎息著。
“我還以為是那兩顆藥丸的功效呢?原來是護心丹的作用。這護心丹也很不錯嘛。”蘇茉兒真心的讚歎道。
胡立抽抽嘴角。還不錯嘛???豈止是不錯嘛?這護心丹,四十七味中草藥和若幹靈藥,在丹爐裏煉了九九八十一天,隻得了三枚,簡直是起死迴生的神藥。竟被蘇茉兒淡淡的說成還不錯?真的是無知無畏呀!這三枚丹藥全給了蘇茉兒,她這是懷揣珍寶當草芥呀。可是,胡立並不給蘇茉兒解釋,由著她泰然自若的接受了。
蘇茉兒也不知道是因為看到胡立心情愉悅的緣故,還是病情真的好了很多。她隻覺得此時此刻,和胡立慢聲細語的說著話,靜悄悄的沒人打擾的凝望著彼此,心中幸福的舒暢極了,滿滿的快樂洋溢在心田,從來沒有過的美好感覺,令她迷戀極了。
“有人來了,我走了,你好好養傷,我明日再來。”胡立說完,一閃身,消失不見了。
幾分鍾後,一陣腳步聲,慢慢的走近了蘇茉兒的床榻旁。蘇茉兒此時緊閉著眼睛假眯著,一動不動,仿佛正在沉睡中。
“怎麽搞的,這些奴才們怎麽這麽偷懶,都睡得這麽死?蘇茉兒要是醒了喝茶,怎辦?”大汗嚴厲的聲音傳入蘇茉兒的耳中。
跟隨大汗的太監阿全,一個個上前踢醒了幾個奴才。隻嚇得幾個奴才慌不迭的求饒。
“休得吵鬧,阿全,每人杖責二十。”大汗皇太極毫不仁慈的下達了懲罰的旨意。
蘇茉兒心裏惱哄哄,這還怎麽裝睡得下去?故意的先輕聲呻吟了一聲,然後,徐徐的睜開眼簾。裝出看見大汗很吃驚受寵的樣子。
“大汗,您怎麽來了。奴婢身子不適,不能行禮,還請大汗恕罪。”
“還是吵醒你了?這些奴才偷懶睡著了,本汗正在懲罰他們。”皇太極對於吵醒蘇茉兒,頗為有些歉意。
“奴婢求大汗饒了他們吧!他們伺候著奴婢,本就是奴婢越禮了。如今大汗再因為奴婢緣故懲罰了他們,豈不是增添了奴婢的罪孽?這是要折了奴婢的福氣呀!懇請大汗寬宥他們,也算是為奴婢集福了。蘇茉兒求大汗了。”蘇茉兒怎麽能夠讓這些人受懲罰,趕緊的情戚戚意切切的求著情。
“罷了,罷了,你既是為他們求情,本汗就繞過他們了。蘇茉兒,你這般不顧自己性命的舍身救了宸妃,真的是令本汗感動。本汗知道你善良、大義。所以,寬恕了雅芝,沒有對她刑罰,也沒有褫奪了她的封號。蘇茉兒,你還真是一個善良的女孩子。有情有義有擔當有犧牲精神。本汗很敬佩你呀。”大汗皇太極也不知是真心的還是假意的,發著一句句感言。
蘇茉兒聽皇太極說沒有追究雅芝的罪責,心裏通透舒爽了許多。可是,再聽得誇她的一番甜膩膩的話,又覺得感歎無奈。
“大汗過譽了。奴婢也隻是盡本分罷了。”蘇茉兒覺得又乏又困,眼簾沉重的一閉一合,還一個勁的打著嗬欠。
“你休息吧!本汗就是來看看你。”大汗露出一抹溫情,體貼的上前替蘇茉兒掖掖被角,輕聲說道。
“嗯,奴婢就不起身送大汗了。大汗慢走。”蘇茉兒故意的露出一副虛弱又疲倦的模樣。慵懶的低低說道。
大汗皇太極看著蘇茉兒閉上眼臉,轉身走出了蘇茉兒房間。一出房間,他的臉上就露出了一抹懷疑的神色。
前天午時雅芝剛傷了蘇茉兒時,麵色慘白如枯葉般的蘇茉兒,緊閉著雙目氣息奄奄,太醫院的太醫們都搖頭歎息,說是命懸一線,隨時會停止唿吸。因為傷了心脈,流了那麽多的血,生還的可能微乎其微。
可是昨天午時蘇茉兒竟然奇跡般的挺了過來。太醫們驚奇連連的說,蘇茉兒的心脈竟然會自愈?她竟會自愈傷口的逃離了鬼門關?甚至,在昨天傍晚時,蘇茉兒還蘇醒了,這簡直是令太醫們都咂舌驚歎不已。直唿奇載怪哉!直至今日晨起,雖是還羸弱虛喘,但是,太醫們診了脈,說是沒有性命之憂了。這,還真是不可思議的奇跡之事呀!
然而,皇太極怎麽可能相信所謂的什麽奇跡?他懷疑,所謂的奇跡,肯定是胡立出現了。肯定是胡立救了蘇茉兒······
然而,他派了五個暗衛監視著蘇茉兒的房間周圍,最後,得到的稟報是,隻發現伺候蘇茉兒的一眾奴才們都被迷藥迷暈了······
皇太極怎麽能不產生極大的懷疑呢?可是,蘇茉兒永遠展露的天真和柔弱,讓他又無從懷疑。皇太極的確是鬱悶而糾結。為什麽這個蘇茉兒,他就是駕馭不了她的心,就是征服不了她的情呢?
一連半個月的暗衛埋伏偵查,終是在失望之中,偃旗息鼓的撤退了事。而這一切,除了皇太極明白外,就隻有胡立清清楚楚了。
“好好說?說什麽?說你們主子殺了我的孩子,害得我再不能懷孕嗎?滾,你們都滾!今兒,我一定要殺了她,為我的孩子報仇。海蘭珠,你去死吧!”雅芝揚起了手臂,就要刺向海蘭珠。
“不要啊!雅芝!”蘇茉兒衝刺般的衝進房間裏,大聲的喊叫阻止著。
雅芝愣住了,手臂停頓住了,手中的匕首還差了兩寸就刺進了花容失色,臉上已嚇得毫無血色的海蘭珠身上。
“蘇茉兒,你怎麽來了?也好,我們結拜一場,你給我送終,也不枉我們的姐妹情分。”雅芝看到蘇茉兒後,臉上的淒慘之色更添了幾分悲哀,想必是抱定必死之心。
“不要,雅芝,不要,我能救你的,我能夠複原你的身體,我有藥丸可以醫治你的病體,可以叫你再懷孩子的。你信我!好嗎?千萬別做傻事!”蘇茉兒情急之下,再次的失控泄露了自己的秘密。
“我不信,你有什麽藥丸?就你那微末的醫術,你怎麽可能救得了我?”雅芝絕望的苦笑著說道。
“不是我研製的藥丸。是崔老怪研製的藥丸。還記得我家主子當年小產時,所有太醫都確診說主子絕無可能再懷胎了。後來,就是吃了崔老怪研製的綿嗣丸,給醫治好了。你看看我家主子,現在都兩個公主了。”蘇茉兒為了讓雅芝再度點燃生命的希望,不管不顧的說出了曾經的秘密。
“可是······我就算能恢複身體又如何?大汗他······他根本就不喜歡我,也毫不在乎憐惜我,我要個好身體有什麽用?我就算生了孩子,不過是讓孩子陪著一起受苦,多一份心酸罷了。”雅芝滿麵淒涼,聲音透著無盡的悲苦和哀怨。
“雅芝,你不可以灰心的。你不是很愛大汗嗎?你不是說過,你愛大汗是你的事,大汗不愛你是大汗的事,你隻要堅持自己的愛就滿足了。這不是你說的嗎?如今,你已經做了大汗名副其實的女人,你難道還看不開嗎?”蘇茉兒心酸的看著雅芝萬念俱灰的樣子,感到傷感之極。
“蘇茉兒,你不懂得,你不會明白的。若是我一直沒有得到,一直遠遠地仰慕著大汗,也就罷了。也就沒了奢求了。可是,大汗寵幸了我,他讓我做了他的女人。她給了我爭寵的資格,給了我更多的祈求。我如何還能迴到從前的無欲無求?我愛他,我想要更多的寵幸······可是,這個女人,這個海蘭珠,不過是殘花敗柳之軀體,一個寡婦再嫁而已,一個驕縱、狂妄、跋扈到極點的無恥女人,憑什麽她能得到大汗那麽多的寵愛?她打了我。還使我小產沒了大汗的孩子。可是,我去找大汗求助,求大汗給我做主!你知道,大汗怎麽說的嗎?哈哈,他說,我就不該招惹海蘭珠。他說,我隻是一個妾室,海蘭珠是側妃之首。她打我是教我學規矩,叫我知身份懂分寸。哈哈,分寸,身份?可笑!可笑之極!她海蘭珠一個寡婦身份而已,算什麽?呸、呸、呸!我已經沒了生望,臨死前,非要先殺了這個寡婦,我就讓大汗看看,海蘭珠這個寡婦身份的女人,死了後,會有什麽高貴的身份?”雅芝想必是壓抑的太狠,扭曲的情感,複仇的心態已使她近乎於癲狂,她再次舉起了匕首······
蘇茉兒早在剛才勸說雅芝時,一步步的接近到雅芝和海蘭珠身邊。因為雅芝並不設防蘇茉兒,倒是讓蘇茉兒離得她們最近。
“不要,雅芝!”蘇茉兒衝過去抓住了雅芝拿匕首的胳膊,趁著雅芝驚慌失神之際,一把拽開被雅芝挾持的海蘭珠,並把海蘭珠推離了雅芝身旁。
“蘇茉兒,你放開我,我一定要殺了她,一定要殺了她。”雅芝看到海蘭珠脫離了自己的威脅,又恨又氣又急,瘋了一般的用蠻力推開了蘇茉兒。
此刻的海蘭珠嚇傻了一般的躲藏在一個角落裏,門口的侍女們想過去保護主子海蘭珠。可是,看到雅芝瘋了似的揮舞著匕首橫衝直撞著,都膽小的自保著。不敢逼的太近。
蘇茉兒剛剛被雅芝一推之下,離得海蘭珠最近,眼看著雅芝高高的舉著匕首,以萬夫莫當之勇的揮著匕首,直直的衝刺向海蘭珠,蘇茉兒情急下顧不得多想,毫不猶豫的用自己的身體,擋在了海蘭珠麵前······
海蘭珠尖叫的聲音震耳欲聾,雅芝失聲的驚叫傳入耳中,侍女們的唿叫聲聲在耳······
疼,好疼,鑽心的痛。蘇茉兒在疼痛之下,就看到自己的心口處插著一把匕首······
暈眩前,蘇茉兒的意識驟然想起胡立的話,治療內傷的藥丸,治療外傷的藥丸。哆哆嗦嗦的探手,從錦囊裏勉強掏出了那兩粒藥丸,掙著最後的一絲絲氣息,塞進口中後,都沒有意識到咽了沒有,蘇茉兒眼睛一閉,昏死過去······
蘇茉兒做了一個夢。夢裏的景色好美,有鮮花垂柳,有青竹梅蘭,有小溪潺潺,還有好多的飛鳥、蝴蝶亂舞。
遠遠地,蘇茉兒看到大汗皇太極站在花叢中,一臉溫柔笑意的望著她,喊著她:“來,蘇茉兒,來本汗這兒。本汗要封你為皇後。本汗願意為了你摒棄後宮所有人,和你一生一世一雙人。”
蘇茉兒站在遠處,遠遠地看著大汗,蹙眉,咬唇,心頭掙紮,一生一世一雙人?可是,和一個不愛的人,一生一世一雙人,又有什麽意思?這不是她想要的一生一世一雙人。
蘇茉兒後退著,她要逃離,要躲開大汗,她不要和大汗一生一世一雙人。
蘇茉兒逃呀,跑呀,迴頭一看,大汗就那麽不遠不近的追隨著她,蘇茉兒就還逃,逃啊,逃啊·······
好累呀!蘇茉兒在疲累中張開了眼睛。第一個感覺就是,心口處好痛,唿吸都感覺到疼痛之極。
“醒了,醒了。”
“醒了,蘇茉兒睜眼了。”
“啊,蘇茉兒醒了!”
蘇茉兒一睜開眼,就聽到身邊亂糟糟的驚喜喧鬧聲。
“蘇茉兒,你終於醒了。”
蘇茉兒望去,是宸妃!她正淚花閃爍的興奮地望著自己在笑。
蘇茉兒迴憶的柵欄瞬間打開。是了,在雅芝舉起匕首刺向海蘭珠的那一刻,是她,拚了命的衝上去擋住了海蘭珠,替海蘭珠挨了一刺,還被失控的雅芝剛巧刺到了心髒處。如今看來,海蘭珠是知恩圖報一直守著自己呢!
“蘇茉兒,你擔心死我了。我真怕你醒不過來。”主子布木布泰也是滿目的濕潤,激動地望著蘇茉兒說道。
“蘇茉兒,謝謝你,要不是你替我擋了一刀,躺在這兒的就是我了。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蘇茉兒,我,我以後再也不生你的氣了,就算你將來做了皇······”
“姐姐······”
布木布泰疾聲的急忙製止著海蘭珠忘乎所以的表白。慌亂的拽拽姐姐海蘭珠的衣袖。示意她不能失言失了分寸。
海蘭珠隻是微微的尷尬、停頓了一秒,就又故態複萌道:“蘇茉兒,總之,我海蘭珠以後就把你當成恩人對待。我欠你一條命。我會報答你的。你說吧,你有什麽願望,有什麽請求,隻要我海蘭珠能夠做到的。我一定上刀山下油鍋的給你辦到。”
蘇茉兒心中溫暖的看著海蘭珠真心真意的表白,覺得好笑又無奈。這個宸妃,自從那次偷聽了牆角後。對待她蘇茉兒,一直是冷眼厲色的。不是輕蔑的哼哼,就是不屑的冷眼,要麽就是連個眼神都懶得給她。如今,救了她,倒是消除了怨氣,結了份善緣。
雖說自己當時救海蘭珠時,不顧一切的真心裏,多半是為了雅芝。不願意雅芝釀成大禍,而沒了轉圜的餘地。這才拚了命的保護了海蘭珠。但是歸根結底的原因,和最初的初心,都還是為了減少雅致的罪過。
“宸妃,奴婢還真的有一事相求,萬望宸妃能夠答應奴婢。”
蘇茉兒不敢大聲說話,聲音低細的幾不可聞。傷及了心口,她隻覺得大口喘氣都發慌,但是,為了雅芝,她不能前功盡棄,更不能見死不救。
“好好好,你說,我什麽都答應。”海蘭珠一口應承。
“蘇茉兒,你傷了心脈,太醫都說你命懸一線,能生還簡直是奇跡。你就不要操心別的人事了。你必須靜養,少說話,少傷神。”布木布泰看著氣息羸弱的蘇茉兒,又是心疼,又是勸阻著。
“雅芝······雅芝,求宸妃······求宸妃饒了雅芝。”蘇茉兒覺得自己的確是虛弱得很。說幾句話都疲累不堪。
“那個賤人,不行!她要殺我,還把你傷的這麽重。我絕不·····”海蘭珠一提到雅芝,就眼冒金星,可是,不等她說完。布木布泰拉拉海蘭珠的衣袖。阻止她再說下去。
“蘇茉兒,你放心,你的心意,我都明白,你安心休息養傷。雅芝的事情,我會跟大汗求情的。也會和姐姐求情的。我懂你的心情。放心,我懂你。不要再多想,好好休息。”布木布泰到底是蘇茉兒朝夕相處的人,她是真的懂得蘇茉兒的心意和感情。所以,趕忙的安慰和承諾著。隻希望蘇茉兒安心的養傷。
“嗯,謝謝主子,謝謝宸妃。奴婢,真的想睡了,好累······”蘇茉兒是強撐著對雅芝關心的執念,才一直的堅持著困頓的疲乏感。聽了主子的應承寬慰話後,勁頭一鬆懈,眼睛再次沉重起來,又一次的陷入睡眠。
蘇茉兒再次醒來,是在夜半時分。隻覺得有人在喂食自己吃什麽東西。
睜開惺忪的眼睛,眼神一跳,驚訝的眼睛都瞪大了。“胡立,是你嗎?我,我不是做夢嗎?”
“是我,傻丫頭,快咽下去,我給你喂了護心丹。快咽下去。”胡立一臉心疼的看著因失血過多而臉色慘白的蘇茉兒催促道。
蘇茉兒這才後知後覺的感覺到嘴裏填了東西,一品之下,又是一顆藥丸。蘇茉兒毫不猶豫的嚼咽起來。
“胡立,這兒這麽多人,你就這麽來了,會很危險的。”蘇茉兒擔憂的四顧巡視著望了一圈後,
“沒事,我把她們都迷昏了,暫時醒不過來。這是兩粒護心丹,記住,明天晚上再吃一顆。剩下一顆好好的珍藏著。”胡立目光裏流露著關切的深情,鄭重的囑咐著。
“嗯,這次幸虧你給我的藥丸,我在昏迷前,吃了一顆治療內傷的,一顆外傷的。否則,可能就沒命了。”蘇茉兒眼神裏飄移著感動的火花。真心的感謝著胡立。
“算你命大。幸好我昨兒及時給你喂了護心丹,再加上你吃的兩顆藥。要不然,你還真是危險了。”胡立憂心的說道。
“昨兒個?昨兒個你就給我就喂了護心丹?我怎麽不知道?難道沒人發現你嗎?”蘇茉兒睜大了黑亮的眼眸,眼中的問號大大地寫著。
“要不是喂了你護心丹,你以為你傷了心脈,還會有命啊!”胡立歎息著。
“我還以為是那兩顆藥丸的功效呢?原來是護心丹的作用。這護心丹也很不錯嘛。”蘇茉兒真心的讚歎道。
胡立抽抽嘴角。還不錯嘛???豈止是不錯嘛?這護心丹,四十七味中草藥和若幹靈藥,在丹爐裏煉了九九八十一天,隻得了三枚,簡直是起死迴生的神藥。竟被蘇茉兒淡淡的說成還不錯?真的是無知無畏呀!這三枚丹藥全給了蘇茉兒,她這是懷揣珍寶當草芥呀。可是,胡立並不給蘇茉兒解釋,由著她泰然自若的接受了。
蘇茉兒也不知道是因為看到胡立心情愉悅的緣故,還是病情真的好了很多。她隻覺得此時此刻,和胡立慢聲細語的說著話,靜悄悄的沒人打擾的凝望著彼此,心中幸福的舒暢極了,滿滿的快樂洋溢在心田,從來沒有過的美好感覺,令她迷戀極了。
“有人來了,我走了,你好好養傷,我明日再來。”胡立說完,一閃身,消失不見了。
幾分鍾後,一陣腳步聲,慢慢的走近了蘇茉兒的床榻旁。蘇茉兒此時緊閉著眼睛假眯著,一動不動,仿佛正在沉睡中。
“怎麽搞的,這些奴才們怎麽這麽偷懶,都睡得這麽死?蘇茉兒要是醒了喝茶,怎辦?”大汗嚴厲的聲音傳入蘇茉兒的耳中。
跟隨大汗的太監阿全,一個個上前踢醒了幾個奴才。隻嚇得幾個奴才慌不迭的求饒。
“休得吵鬧,阿全,每人杖責二十。”大汗皇太極毫不仁慈的下達了懲罰的旨意。
蘇茉兒心裏惱哄哄,這還怎麽裝睡得下去?故意的先輕聲呻吟了一聲,然後,徐徐的睜開眼簾。裝出看見大汗很吃驚受寵的樣子。
“大汗,您怎麽來了。奴婢身子不適,不能行禮,還請大汗恕罪。”
“還是吵醒你了?這些奴才偷懶睡著了,本汗正在懲罰他們。”皇太極對於吵醒蘇茉兒,頗為有些歉意。
“奴婢求大汗饒了他們吧!他們伺候著奴婢,本就是奴婢越禮了。如今大汗再因為奴婢緣故懲罰了他們,豈不是增添了奴婢的罪孽?這是要折了奴婢的福氣呀!懇請大汗寬宥他們,也算是為奴婢集福了。蘇茉兒求大汗了。”蘇茉兒怎麽能夠讓這些人受懲罰,趕緊的情戚戚意切切的求著情。
“罷了,罷了,你既是為他們求情,本汗就繞過他們了。蘇茉兒,你這般不顧自己性命的舍身救了宸妃,真的是令本汗感動。本汗知道你善良、大義。所以,寬恕了雅芝,沒有對她刑罰,也沒有褫奪了她的封號。蘇茉兒,你還真是一個善良的女孩子。有情有義有擔當有犧牲精神。本汗很敬佩你呀。”大汗皇太極也不知是真心的還是假意的,發著一句句感言。
蘇茉兒聽皇太極說沒有追究雅芝的罪責,心裏通透舒爽了許多。可是,再聽得誇她的一番甜膩膩的話,又覺得感歎無奈。
“大汗過譽了。奴婢也隻是盡本分罷了。”蘇茉兒覺得又乏又困,眼簾沉重的一閉一合,還一個勁的打著嗬欠。
“你休息吧!本汗就是來看看你。”大汗露出一抹溫情,體貼的上前替蘇茉兒掖掖被角,輕聲說道。
“嗯,奴婢就不起身送大汗了。大汗慢走。”蘇茉兒故意的露出一副虛弱又疲倦的模樣。慵懶的低低說道。
大汗皇太極看著蘇茉兒閉上眼臉,轉身走出了蘇茉兒房間。一出房間,他的臉上就露出了一抹懷疑的神色。
前天午時雅芝剛傷了蘇茉兒時,麵色慘白如枯葉般的蘇茉兒,緊閉著雙目氣息奄奄,太醫院的太醫們都搖頭歎息,說是命懸一線,隨時會停止唿吸。因為傷了心脈,流了那麽多的血,生還的可能微乎其微。
可是昨天午時蘇茉兒竟然奇跡般的挺了過來。太醫們驚奇連連的說,蘇茉兒的心脈竟然會自愈?她竟會自愈傷口的逃離了鬼門關?甚至,在昨天傍晚時,蘇茉兒還蘇醒了,這簡直是令太醫們都咂舌驚歎不已。直唿奇載怪哉!直至今日晨起,雖是還羸弱虛喘,但是,太醫們診了脈,說是沒有性命之憂了。這,還真是不可思議的奇跡之事呀!
然而,皇太極怎麽可能相信所謂的什麽奇跡?他懷疑,所謂的奇跡,肯定是胡立出現了。肯定是胡立救了蘇茉兒······
然而,他派了五個暗衛監視著蘇茉兒的房間周圍,最後,得到的稟報是,隻發現伺候蘇茉兒的一眾奴才們都被迷藥迷暈了······
皇太極怎麽能不產生極大的懷疑呢?可是,蘇茉兒永遠展露的天真和柔弱,讓他又無從懷疑。皇太極的確是鬱悶而糾結。為什麽這個蘇茉兒,他就是駕馭不了她的心,就是征服不了她的情呢?
一連半個月的暗衛埋伏偵查,終是在失望之中,偃旗息鼓的撤退了事。而這一切,除了皇太極明白外,就隻有胡立清清楚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