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他腦子嗡地一聲,四肢都涼了。目光慌亂地在棚頂逡巡:“你在哪兒裝攝像頭了?!”


    丁凱複眯著眼睛俯視他,歪嘴冷笑:“餘老師,沒我的寶貝寂寞吧。你不性冷淡?屁股撅那麽高,我怎麽看不出哪兒冷淡?直男。嗬,真直啊,騷得我隔著屏幕都能聞著味兒。”


    餘遠洲臉上出現片刻的空白,隨即羞憤地尖叫起來:“變態!!丁凱複你真他媽變態!!”


    丁凱複大笑起來,吮了口食指,往山穀裏猛勁兒一戳:“對。我是變態。那說說看,渴望被變態幹的你是什麽?嗯?”


    餘遠洲渾身一抖,想死的心都有了。將自己的臉埋進枕頭裏低吼,拚命隔絕著魔鬼的羞辱。


    丁凱複從後控起餘遠洲的脖子,不讓他躲。騎在他身上兇狠地吼道:“說!!!”


    餘遠洲被他勒地喘不上氣:“你讓我說什麽”


    “說你想被我幹。現在就想。”


    餘遠洲絕望地笑:“呸我寧可去死”


    丁凱複眼睛猛然瞪大,眼皮變成蟬翼似的薄膜。下麵的眼珠震顫著亂滾,像兩顆憤怒跳動的心髒。


    “好。很好。我成全你。但隻能有一種死法,”丁凱複笑著脫掉了浴袍,“那就是被我幹死。”


    作者有話說:


    人家的追妻火葬場,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丁大狗就不一樣了,他是知道自己喜歡還能作成火葬場。隻能說他實在是天賦異稟叭。


    新封麵好看不,我做的(得意掐腰)。


    第三十章


    “梟哥,吃點東西不?”


    傻強拎著豆漿油條,小心翼翼地往丁凱複跟前遞。


    丁凱複沒接,手肘拄著膝蓋,手指肚順著頭皮使勁兒往後刮。刮得頭發一個壟一個壟,茶田似的。


    “萬叔怎麽還不來。”


    “有點堵車,說還有五分鍾。”


    丁凱複站起身,踱了兩步,吩咐道:“你騎摩托去接。”


    傻強愣了下:“啊。再有五分”


    丁凱複一把薅起傻強的領子,衝著他的臉磨牙:“別讓我說第二遍。”


    傻強一看他這發瘋前奏,立馬癟茄子了,連連答應:“這就去,這就去。梟哥別生氣,別生氣。”


    老萬是伍田醫院的外科醫生。二十六年前給丁增嶽割過瘤子,退休後被雇進丁家做家庭醫生。


    說是家庭醫生,丁凱複輕易不使喚這老頭。不為別的,就因為這老頭跟他爹關係太好了。丁凱複在外麵再怎麽狂,也終究是晚輩,不好張嘴。今天破天荒地請他,是因為餘遠洲的狀態太差,實在不放心其他人瞎看。


    老萬幾乎是騎著傻強進來的。腳還沒沾地,丁凱複就拿起床頭的溫度計遞了上來:“剛量的。38.8度,叫不醒。”


    老萬瞟了眼溫度計,伸手就要掀被子。


    丁凱複一把摁住:“必須得看?”


    老萬牛眼一瞪:“不看,我猜。”


    丁凱複沉默兩秒,鬆開手撇過臉:“那你看吧。”說罷對傻強努下巴:“你出去。”


    傻強從善如流地退了出去,還乖巧地帶上了門。


    老萬把被子揭開的瞬間,空氣安靜了。


    他看了丁凱複一眼。丁凱複沒看他,從桌上摸起煙盒,剛叼嘴裏,就聽一句高聲的罵:“滾外麵抽去!!”


    丁凱複眼睛立了起來,嘴角咬肌直抽:“你說什麽?”


    老萬根本不怕他,往門口比劃:“我讓你滾出去抽。”


    丁凱複眯著眼睛看這老頭子,忍得手指直抖。終究是按耐下怒火,把煙扔了。


    “過來把人翻一下,我看看後麵。”老萬使喚道。


    丁凱複大步上來,胳膊穿過餘遠洲的膝和背,把人抱成側躺。


    老萬趴在床邊,打著手電查傷,臉色很難看。


    丁凱複在旁邊看著,心裏直擰。呆了兩分鍾,終究是摸起煙盒開門出去了。


    十來分鍾後,老萬出來了。拉開廁所門準備洗個手,一股濃煙撲麵而來,嗆得他直咳嗽。


    丁凱複曲腿坐在馬桶蓋上,透過煙霧看他:“嚴重嗎?”


    老萬揮手拍了拍煙,擰開水龍頭,背對著他陰陽怪氣地教訓:“你自己給上的刑,問我嚴重麽。”


    丁凱複垂下眼睛:“吃什麽藥能好?”


    “沒有仙丹。隻能養著,忌辛辣油膩。開了點外傷藥,讓那個黃腦袋去買了。一天上兩迴,先上一周看看情況。手腕腫得太嚴重,可能傷著骨頭了,等燒退了送醫院拍個片。那些個皮下瘀血,你要有心,晚上拿熱毛巾給騰騰,尤其屁股蛋子,用紅花油揉一下。現在掛著消炎藥,待會兒記得給拔下針。”


    丁凱複認真地聽著,點頭答應:“我知道了。謝謝萬叔。”


    老萬長歎了口氣,從鏡子裏看著丁凱複:“丁老大。不管丁家勢力多大,也沒坐擁天下。你多狂,也別狂出線,否則等你腳滑那天,你爹也保不住你。”


    丁凱複臉黑了。半晌才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我讓傻強送您迴去。”


    老萬走了。丁凱複迴到臥室,攤坐到轉椅上。一邊撕著自己嘴上的幹皮,一邊看著餘遠洲的臉晃神。


    餘遠洲的臉腫著。一半是被他自己扇腫的,一半是哭腫的。帶著病態的紅,深深陷在枕頭裏。睡得不踏實,睫毛不住地顫,看著很是狼狽可憐。


    脖頸上兩個紫手印,是他留下的掐痕。壓在被子上方的胳膊淤青遍布,兩個手腕腫得油亮。丁凱複把手掌蓋到臉上,長歎了口氣。


    明知道這個男人是朵玻璃花,稍微磕碰一下就要碎。怎麽還是…


    傷了他,自己又能解氣幾分。對心上人施暴,又哪裏像個男人。


    丁凱複有生以來第一次生出悔恨,這讓他心裏翻攪著疼。他俯下身,和餘遠洲額頭相貼,在滾燙的溫度中閉上了眼。


    餘遠洲,我喜歡你。特喜歡。你能不能別把我當病,能不能也稍微喜歡我一點兒?哪怕隻有我喜歡你的百分之一。哪怕隻有百分之一。


    正午時分,餘遠洲醒了。眼皮還沒睜開,身體上的疼痛就叫囂起來。


    渾身沒一處不疼,尤其後邊,像是被炮仗給炸了。他眼睛水腫得厲害,隻能勉強睜開一條縫。


    縫隙裏是熟悉的吊頂,他恍惚了一會兒。


    隨後記憶像是潮水一樣湧到他腦子裏,衝蕩他已經十分脆弱的神經。


    昨晚的丁凱複像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魔,在他身上大肆施暴。把他掰成各種羞恥的姿勢,甚至將他脖頸拴到桌腿上,讓他牲畜般跪趴在地上承受侵犯。


    在那種毫不顧忌的折辱和淩虐下,他對丁凱複的情愫就像個難堪又下賤的笑話。身體和心靈上的雙重暴力,把他殺了一遍又一遍,最後在絕望中徹底死去。


    他餘遠洲,斷不能被如此淩辱!!


    身體上的劇痛讓他鼻子發酸。但他這次沒放任眼淚的滑落,而是咬著下唇死撐著憋了迴去。


    男兒膝下有黃金,男人有淚不輕彈。


    餘遠洲,你站起來。現在不是自憐自艾的時候,你必須想辦法解救你自己,而不是率先攻擊你自己。


    讓他好看。讓這個叫丁凱複的畜生好看!


    溫柔善良的餘遠洲,不管對錯都先折磨自己的餘遠洲,平生第一次調轉了心上的槍口,衝著他的敵人扣下了扳機。


    他要向丁凱複再度宣戰,做出最後的了斷。


    這一戰,不僅賭上他的心。也賭上,他的命!


    作者有話說:


    大瘋狗的情敵按照出場時間總共有仨,括號裏是大瘋狗對情敵們的愛稱。


    喬季同(小白臉),段立軒(瞎子阿炳),黎英睿(假假咕咕)


    前後都有老公,屬於假想敵。但隻有中間這個,是真情敵(興奮地蒼蠅搓手)。能夠跟大瘋狗分庭抗禮的狠人段立軒快要正式登場了,來給我們段爺一點掌聲!


    第三十一章


    丁凱複煮了南瓜粥,蒸了條踏板魚,又用芹菜清炒了個山藥。扭頭擦了把手,準備去給餘遠洲拔針。


    打開臥室門就見餘遠洲已經醒了,正從枕頭上偏頭看著窗外。聽到他進來,也沒給個眼神。


    丁凱複忽然有點不敢上前。他怕看到餘遠洲眼裏的厭惡和憎恨。


    怕。丁凱複多久不曾怕過了。這種久違的情感讓無所適從,心裏像是有蟲子爬。


    他走到床邊張了張嘴,幹巴巴地問了一句:“餓不?”


    本以為餘遠洲不會理,沒想到竟得到了迴答。


    “我想喝水。”


    雖然仍沒給他眼神,但這句話聽在他耳朵裏,已經算是句赦免。


    他笑了下,摸了把餘遠洲的頭發。出去接了杯溫水,還細心地插了根吸管。


    餘遠洲頭都抬不起來。隻能側躺著吸,不小心嗆了嗓子,又撕心裂肺地咳嗽起來。


    丁凱複把他撈進懷裏拍背順氣,這一下又牽動了他後邊的傷。餘遠洲疼得直哆嗦,後背汗濕一片,像隻被雨澆透的鳥。


    丁凱複手忙腳亂地唿嚕著他,不知道怎麽才能讓他好受點。餘遠洲被他扯吧得生不如死,拚盡全力地道:“…鬆手…疼…”


    丁凱複還在哐哐拍他後背:“哪兒疼?”


    餘遠洲氣得眼睛都紅了。還哪兒疼。他身上但凡還有塊好肉,他都能說出來哪兒疼!


    “…放我躺下…”


    丁凱複把餘遠洲放迴床上側躺,餘遠洲大倒了幾口氣兒,汗珠像眼淚似的,大顆大顆地從臉上劃過。


    丁凱複看著他痛苦可憐的樣子,嘴裏暈開一股鐵鏽的腥。


    餘遠洲氣喘勻了,向他伸出手:“手機遞我。”


    丁凱複警惕地看他:“你要幹什麽?”


    “打120。”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瘋心難救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海苔卷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海苔卷並收藏瘋心難救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