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可望、李定國、劉文秀和艾能奇,這是當年張獻忠的四個義子,大西軍內部,稱為四將軍。老大孫可望,自張獻忠死後,一直主掌軍務,被永曆封為平東王。


    如今老二李定國,剿滅定南王孔有德,收複廣西,天下震動,聲名日隆,引起了孫可望的嫉妒和不安。因此李定國部將靳統武,親往黔中催糧,孫可望都以種種理由,加以推脫。


    大明新編滇軍,在桂林城苦等了多日,沒見一粒糧食從黔中運來。眾將怨聲載道,紛紛指責孫可望不顧大局,背後穿小鞋。


    明國的實力本來就弱,還要相互扯皮,相當操蛋。


    接著說對手清國一方:


    清國西南前線,洪承疇作為經略使,受到當今皇上的絕對信任,全權掌控軍政大權。然而洪承疇這人,實在是太有才了,隻有莊妃一人靠著溫柔,才能治的了他。


    明國的孔有德,名不見經傳,一個破落官紳都敢欺負他。然而清國的孔有德,可是聲名顯赫,就連當年多爾袞自己,也常常是自歎不如。所以定南王隕歿,主力正紅旗漢軍覆滅,清廷震動。湖廣前線,必須要有得力幹將,才能阻擋李定國。


    滿洲內部紛爭,新一任征南大將軍譚泰被殺。因此征南大將軍這一空缺,非洪承疇莫屬。然而滿清害怕洪承疇尾大不掉,為了製衡,所以必須在西南前線,另選一位能將。


    前線六個親王,鄭親王愛新覺羅·濟朗,敬親王愛新覺羅·堪尼,豫親王愛新覺羅·多尼,科爾沁巴圖魯親王滿塔,平西親王吳三桂和平南親王尚可喜。尚可喜坐鎮廣東,吳三桂和洪承疇性質一樣,需要製衡。蒙古人滿塔剛到,還不熟悉前線,所以三位都不適合主將。


    作為老王叔,入關僅存的第一代鐵帽子王,鄭親王濟朗威望最高,所以征南大將軍,非他莫屬。


    然而這個濟朗,出自愛新覺羅·舒爾哈齊一脈。當年的皇位之爭,作為努爾哈赤的弟弟,舒爾哈齊死因不明。所以出於過往家世的原因,濟朗凡事不願出風頭。當麵人家喊他老王爺,背地裏卻喊他老龜王。


    孔有德剛剛被滅,前線需要鐵血能將,鼓舞士氣。所以略顯畏縮的濟朗,自然不適合主將。


    豫親王也是鐵帽子王,是多尼繼承老爹多鐸的爵位。滿洲內部紛爭,多鐸死因也不明。所以多尼凡事也不願出頭,他好像永遠唯濟朗馬首是瞻,因此也不適合主將。


    所以最終,清國敬親王愛新覺羅·堪尼,被朝廷封為新一任征南大將軍。


    這個堪尼,是大皇子愛新覺羅·褚英的兒子。由於皇位的爭奪,褚英作為努爾哈赤的長子,和舒爾哈齊一樣,死因不明。


    本來堪尼的身世,和濟朗一樣,也是怪可憐的。深居簡出,少出風頭,這才是他最正確的處世之道。老王叔鄭親王濟朗,也曾多次提醒過他。


    然而堪尼狂傲自大,一直認為老龜王就是個縮頭烏龜,從來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新官上任三把火,堪尼親自調配指揮。


    滿洲八旗,蒙古八旗,漢軍八旗,以及吳三桂的關寧鐵騎,這些清國絕對的主力,已經在衡州集結,準備向廣西壓來,為定南王孔有德報仇。


    明國西寧王李定國,權衡利弊,決定在衡州和清軍決戰。如果能夠打敗堪尼,大明軍隊便可以長驅直入,進入洞庭產糧區,就地解決大軍糧草供應問題。


    可是桂林離衡州千裏之遙,況且荊南地形複雜,不利於大兵團展開。由桂林通往衡州,隻有沿湘水的一條路,可供大軍行進。但這條路曲折盤桓,極為艱險,根本不可能排開十萬大軍。


    因此經過商議,李來亨親率忠貞營主力,沿湘水直搗衡州。而李定國則迂迴黔中鎮遠府,沿資水從西麵進擊衡州。


    永州古名零陵郡,扼守荊南湘水要道,是廣西通往衡州的必經之路。因此李來亨的大軍,要想在衡州和李定國匯合,必須盡快拿下永州。


    按照原計劃,馳援孔有德的科爾沁巴圖魯親王滿塔,親率自己麾下蒙古八旗兩萬精騎,剛剛到達永州,桂林城就已經失陷了。滿塔正在遲疑之時,接到經略使洪承疇的命令,讓他就地駐防。


    永州乃湖廣南大門,一旦失去,湘水官道丟失,衡州就會直接成為前線。所以衡州清軍大本營,聽說李來亨要進攻永州,鄭親王濟朗怕滿塔輕敵,繞過不可一世的堪尼,派鑲黃旗都統穆馬,總領四旗精銳前往支援。


    當初李自成的大順軍,在八旗麵前向來不堪一擊。所以穆馬前腳剛走,吳三桂就不動聲色地拱火,告訴敬親王堪尼,李來亨的部隊,就是原來的大順軍。


    果然,堪尼以為忠貞營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他立功心切,非要親自前往永州,誓要消滅李來亨。濟朗勸止不住,隻得讓豫親王多尼跟著一起去。


    由於以前的大順軍,老是打敗仗,因此無論是滿八旗還是蒙古八旗,都不把李來亨放在眼裏。他們要拿現在的忠貞營,打打牙祭。


    全州乃是永州的前哨,但雜牌清軍攝於明軍的聲威,投降了李來亨。堪尼聽說,開始有點慌神,立即命令大軍加快腳步,迅速向永州推進。


    得了全州的李來亨,並沒有停下,也是像堪尼大軍一樣,立即快速向永州推進。明清雙方,幾乎同時趕到了永州城下。


    巴圖魯親王滿塔,雖然不把李來亨放在眼裏,但還是有點軍事素養。他見滿八旗兼程趕來,人困馬乏,建議他們進城先休息,讓蒙古八旗來對付李來亨。但是堪尼等人,根本不把李來亨放在眼裏,立即命令騎兵全線衝擊。


    十多年的較量,此時的李來亨,早已熟知滿八旗的路數。因此在騎兵發起衝擊之前,忠貞營就擺好的陣勢。


    李來亨的部隊,雖然都是步兵,突然遭遇八旗鐵蹄,不但沒有慌亂,反而有條不紊地排兵布陣。豫親王多尼覺得眼前的大順軍,不同以往,於是連忙提醒堪尼。前方李來亨排出的步兵方陣,穆馬等人也從沒見過,因此紛紛勒馬觀望。


    但堪尼狂妄自大,揮旗策動正藍旗衝擊。正藍旗的騎兵,早已按耐不住,喊殺震天,飛馬向忠貞營衝去。


    李來亨的步兵方陣,乃是西班牙步兵團常用的作戰方陣:


    前陣五百人為長矛陣,矛長兩丈,前排二排士卒,皆挺矛直指,對付直線衝擊的騎兵。三排四排士卒,斜挺長矛,對付躍空騎兵。後麵的士卒持矛靜待,隨時補充前麵的空缺。


    後陣為西洋機械弩陣,這種弩射程五百步,殺傷力巨大。正藍旗騎兵,第一次見到這種西洋方陣,根本不了解其中的奧妙。衝上去的騎兵,就像串糖葫蘆一樣,被長矛穿刺,紛紛死在陣前。後排弩兵充分發揮遠距離攻擊優勢,用箭雨切斷後方騎兵的衝擊陣型。


    西洋長矛方陣的布局,最大程度地保持了矛頭的作戰密度,充分發揮了步兵以靜製動的優勢。滿八旗這種傳統的打法,在西洋長矛強弩方陣麵前,無異等於送死,沒到一頓飯工夫,正藍旗人馬死傷了五百多人。


    多尼終於看不下去,見堪尼竟然被嚇呆了,立即搶過令旗,命令殘餘人馬迅速後撤。


    第一次衝鋒,正藍旗慘敗,八旗將士,個個癟茄子臉,滿塔的蒙古八旗,卻在城上幸災樂禍。


    迴過神來的堪尼,惱怒異常:“重甲鐵騎何在?”


    多尼小聲迴道:“他們腳慢,恐怕還在五十裏之外呢。”


    八旗重甲騎兵,人馬皆裹鐵甲,雖然衝擊力巨大,但具裝極為沉重,因此不如輕騎兵跑得快。堪尼無可奈何,氣得大摔馬鞭。


    多尼搖了搖頭,扭頭小聲問穆馬:“都統見多識廣,可知對麵是什麽怪陣?”


    穆馬直搖頭,賀布湊過來迴道:“末將倒是以為,和曹繼武的精步營很像。”


    “倒是有些相似。”


    穆馬又搖了搖頭,“不過精步營靠的是強弩、鐵槊和盾牌,如果麵前是精步營,鐵槊能夠輕易洞穿任何裝甲,所以即便是重騎兵,也是送死。”


    圖桑憤憤地砸了一拳馬鞍:“難道非要靠重甲騎兵不可?”


    穆馬想了想,喃喃道:“他的陣法雖妙,但長矛過長,影響機動。兩翼側擊,效果應該好一些。”


    一語典型夢中人,堪尼立即命令兩紅旗,從兩翼出擊。


    李來亨見狀,急忙命人,在長矛陣兩側,排上了拒馬樁。兩紅旗的人馬一看不對勁,紛紛掉頭就跑。堪尼氣得跳腳罵娘,眾將皆一臉晦氣,對目前局麵是毫無辦法。


    賀布想到用步兵對付,但八旗步兵腳程更慢,估計在百裏之外。圖桑建議騎兵下馬步戰,堪尼極力讚同。


    然而就連八旗步兵,也不比忠貞營強,更何況是下了馬的騎兵?下馬步戰,無疑是送死,因此多尼、穆馬和正黃旗參將圖敏,都堅決反對。


    眾將吵吵嚷嚷,戰與不戰,兩派互不相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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