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東林寺遊玩的曹繼武,聽說侯得林迴來了,立即趕迴軍帳,命令仇仕通巡視全營,謹防閑人混進來。


    約一炷香的時間,仇仕通、仇士良迴報,一切安好。


    曹繼武點點頭,目視柳飛矛和鞏鐵城。


    柳飛矛上前迴道:“屬下持文書到江州府,所需戰船皆已備齊,隻是馬匹不夠,隻有兩百匹,而且多是弱馬,不堪軍用。”


    “你們派人再去江州府,馬匹退迴,迅速將戰船開過來。”


    柳飛矛和鞏鐵城應聲而去。


    “侯得林、董來順留下,其餘暫退。”


    眾人應諾,紛紛退去。


    曹繼武引二人到了三兄弟的房間,金日樂知道有事,立即出外命令衛士:“沒有將令,任何人不得入內。”


    兩邊侍衛應諾。


    佟君蘭倒來熱茶,侯得林二人知道曹繼武私下裏隨意,也不客氣,喝了茶,董來順就將黃州知府衙門的地形,說給了三兄弟。


    牛府防護嚴密,地勢奇特,三兄弟皆皺眉頭。


    金月生歎道:“牛金星果然有兩把刷子,知府衙門三麵環水,地勢險要,何況還有幾百兵丁晝夜巡視,想打他的注意,恐怕不太容易。”


    董來順立即附和:“正是,正是,範大俠等人看了好幾天,一籌莫展,正打算放棄呢。”


    曹繼武低頭想了想,歎道:“看來隻能從水路想辦法了。”


    金日樂兩手一攤:“這些神爺爺都是北方人,那裏懂得水戰之法?”


    侯得林建議道:“咱們可以從水路偷偷摸摸的混進去,用不著在水上擺陣廝殺。”


    金日樂笑了:“你們有幾個會劃船?有幾個會張帆?又有幾個會掌舵?”


    二人麵麵相覷,不知如何迴答。


    金月生建議道:“師兄,我看不如這樣,你先趕往黃州,我和樂樂訓練他們操船。三日之後,再由樂樂親自率人,前往和師兄會合。”


    金日樂歡唿雀躍:“這是個好辦法。”


    曹繼武也點點頭,關切地看著金月生。


    金月生坐了起來:“師兄,我沒事,站在岸邊指揮,問題不大。”


    沒錢就沒有飯吃,所以錢財問題,目前是精步營的頭等大事。三兄弟都要全力以赴才行。


    曹繼武對佟君蘭和沈婷婷道:“我不在,替我照顧好師弟。”


    佟君蘭卻不情願:“夫君,我和你一塊去吧?”


    沈婷婷也叫了起來:“我也去。”


    這不是胡鬧嗎?


    曹繼武生氣了。


    董來順忍不住笑了:“我們去做賊,你們去幹什麽?”


    “去的,去的,如果我們被抓了,牛金星一看,有兩個漂亮的女賊,說不定會乖乖地把錢拿出來呢。”


    佟君蘭和沈婷婷很生氣,追打金日樂。


    “別鬧了!”


    關鍵時刻,老是來操蛋,曹繼武擺手製止了三人胡鬧。


    金日樂躲在曹繼武身後,向佟君蘭和沈婷婷擠眉弄眼,並不消停。


    曹繼武大衣一撩,蓋住了金日樂的腦袋,對金月生道:“先訓練斥候隊和直屬隊,操縱快船。簡單教他們水戰之法,在此期間,嚴守軍營,嚴防外人知曉。”


    金日樂掀開大衣:“那我呢?”


    “幫助訓練,臨行之時,備好撓繩,夜行衣。”


    “就這麽簡單?”


    “武器隻準帶短刃和神機弩,隻準使用柳葉飛羽箭。行船一定要密,盡量不要驚動沿途官船。”


    金日樂點點頭:“海裏去的,這大江也不在話下。”


    曹繼武提醒道:“不可大意。”


    金日樂笑了:“你就放心吧。”


    相對而言,弩的精度並不高,偷偷摸摸之事,並不需要多少箭雨壓製。


    曹繼武想了一下,對金日樂道:“臨行之時,讓劉飛羽、牛強和馬勝,帶上強弓跟隨。”


    金日樂點頭,曹繼武又對金月生道:“如果可能,教習他們遊泳。”


    如今可是臘月,江水冰寒刺骨。所以金日樂叫了起來:“水這麽冷,誰受得了?何況鳧水也不是兩三天的事。”


    “備好酒肉和火堆,有誰實在受不了,上來烤火。要讓他們落到水裏,不至於緊張,至於會不會鳧水,等事情辦完,再繼續強練。”


    金月生點點頭:“師兄放心,三日之內,包你滿意。”


    曹繼武點點頭,問侯得林:“你們兩個水性如何?”


    董來順迴道:“水性最高的三弟和四弟,全留在了黃州,我們倆,大哥相對好些。”


    曹繼武點點頭:“侯得林跟我走,你留下來帶斥候隊。”


    二人應諾。


    曹繼武換了一身商人衣服,藏了柳葉鏢,揣了金瘡藥和望遠鏡,挎了一把普通腰刀。


    金日樂前前後後看了看,忍不住笑了:“和賣山貨的奸商,沒有區別了。”


    金月生提醒道:“師兄的眼神依舊。”


    曹繼武聞言,立即放鬆眼神,頓時精光黯淡。


    佟君蘭忽然抱住曹繼武,關切道:“夫君當心。”


    曹繼武拍了拍他的後背,轉身要走,沈婷婷又抱了過來:“繼武哥哥……”


    沈婷婷說了一半,忽想起佟君蘭老是夫君、相公的叫,於是改口道:“相公小心。”


    曹繼武一愣,隨即抱緊了她:“我知道了。”


    佟君蘭頓時起了醋意:“誰是你相公?”


    沈婷婷不理會她,緊緊貼住曹繼武的胸口。


    曹繼武摸了摸她的秀發:“好了,我該走了。”


    沈婷婷鬆了手,曹繼武迴身對四人道:“我不在,別再胡鬧。”


    “趕快滾膽,沒你啥事了。”


    金日樂嬉皮笑臉,將曹繼武拱了出去。


    侯得林打扮成商人的夥計,主仆二人立即趕往江州碼頭。


    一個黑臉漢子站在船頭,扯著大嗓門,四處吆喝攬客。


    侯得林眼光獨到,知道他是船老大,立即上前:“這位大哥,不知有沒有快船?”


    原來隻是個小夥計,沒啥大賺頭。所以黑臉漢子根本不理他,繼續吆喝。


    侯得林有些生氣,捏了冷水,遮了袖袍,施展陶之遙的妙手空空之法,將冷水彈入黑臉漢子的脖子裏。


    這個季節,江水極寒,冷水刺骨。黑臉漢子頓時如觸了電般地縮頭扒腦,醜態百出,一眾旁人,盡皆笑之。


    “他娘的,那個王八幹……”


    叫你罵!


    侯得林暗恨一聲,瞅準他扭動棉袍露腰,手指一彈,幾滴冷水粘在了後腰上。


    黑臉漢子頓時狀如猴猿,亂扭亂跳,抓腰撓頸,眾人笑翻了天。


    曹繼武忽然覺得,黑臉漢子甚是麵熟,好像在哪裏見過,於是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黑臉漢子罵罵咧咧,迴頭一見曹繼武,頓時吃了一驚,愣了半天,迴過神來,連忙行大禮:“恩公在上,受李稻杆一拜。”


    小竹村曹繼武仗義相救,其中一個白蓮教徒,正是這個李稻杆。有了他的幫忙,一路上一定會少去許多麻煩。


    曹繼武打定主意,立即將他扶起:“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本是黃州人,悟遠老和尚不讓我們胡鬧,江州城大,我隻好在此混口飯吃。”


    曹繼武點頭:“江州的白蓮教如此安靜,原來是悟遠大師在暗中約束。”


    李稻杆笑了:“其實悟遠和我們不一迴事,但他是祖庭東林寺的住持。在這江州,他的話,我教眾徒,也沒有人敢不聽。”


    曹繼武點頭:“李兄有空嗎?”


    李稻杆看看曹繼武一副商人的行頭,知道他要乘船,忙問:“恩公要去哪裏?”


    “黃州。”


    李稻杆大喜:“恩公稍等片刻,我安排一下就來。”


    曹繼武點頭。


    李稻杆立即跑到碼頭上,四處指揮吆喝。看得出來,他是這碼頭的頭頭。


    約過了一炷香時間,李稻杆親自挑了一隻快船。


    曹繼武道謝一聲,跳上船來,侯得林也跟著跳了上來。


    李稻杆指揮掛帆劃槳,快船如箭,逆江而上,飛也似的朝黃州進發。


    曹繼武心念一動,問李稻杆:“這段大江,水流如何?”


    李稻杆迴道:“難以想象的複雜,恩公問這個幹嗎?”


    曹繼武不動聲色:“我想開辟一條商路。”


    商人要開辟商路,在這大江之中,太正常了。


    李稻杆不再遲疑,一路上指指點點,哪裏有漩渦,哪裏有暗灘,哪裏水激,哪裏水緩,沿途官驛、水盜等等,盡數告知曹繼武。


    到了黃州碼頭,曹繼武掏出一錠十兩白銀,李稻杆連連搖手:“哪裏敢收恩公的銀兩,迴去了,王大郎等人,還不把我揍死。”


    李稻杆說什麽也不肯收曹繼武的錢。曹繼武指了指行船的一幫弟兄:“給弟兄們整口酒喝,也辛苦一趟了!”


    十兩銀子,夠弟兄們吃喝一個月的飯館。所以一眾行船的弟兄,聽了曹繼武的話,眼睛都直了。


    眾情難卻,李稻杆很不好意思,曹繼武將銀子塞給了帆老大。


    帆老大看李稻杆沒有製止的意思,遂收了銀子,弟兄們頓時歡唿雀躍。


    曹繼武忽然轉念一想,偷偷附耳侯得林:“你立即返迴,將沿江水文,官驛水盜,盡數告知樂樂。”


    侯得林點頭。


    曹繼武一摸胸口,故意吃驚:“不好,提貨的契約忘帶了。”


    侯得林會意,假裝著急道:“少爺,這怎麽辦?”


    李稻杆笑了:“這有何難?我正好要迴江州,不如侯老弟和我一起走。”


    曹繼武順水推舟:“兩次讓你費心,多不好意思。”


    李稻杆忙道:“恩公快別說這話,折小人了。”


    侯得林跳上船,告別曹繼武,搭上李稻杆的順風船,趕往江州報知大江水文。


    曹繼武則上岸打聽荊來客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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