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葉鏢約莫五寸餘,小巧精致,尖端如針,鏢身狹長,兩邊開刃,鋒利猶如紙薄。


    原來三個鱉孫還是行貨!紅臉老漢暗讚一聲。


    然而為了對付豬婆龍,幾隻鏢都被塗了蛇毒。紅臉老漢直皺眉,仔細端詳柳葉鏢。這是普空給三兄弟特意打造的,然而卻被他扔進了熔鐵爐裏。


    金日樂大叫:“我的鏢,你個老犢……”


    紅臉老漢的屎棍子又移了過來,金日樂連忙閉了嘴。有屎棍子威脅,曹繼武和金月生再不敢張嘴說話。


    紅臉老漢對大杆漢叫道:“萬裏哼,這三個鱉孫竟然有毒鏢,定不是什麽好鳥。交給你們了,好好給我管教管教。”


    大杆漢很高興:“老渣皮你放心,我們辦事,保管叫你滿意!”


    金日樂忽然對金月生和曹繼武笑道:“你們見過這麽瘦的豬嗎?”


    金月生搖頭,曹繼武笑道:“我見過的都是肥頭大耳,渾身圓球似的,從沒見過幹成麻杆的!”


    三兄弟大笑。


    大杆漢見他們取笑自己,忙拿了屎棍子來,三兄弟又連忙閉了嘴。


    紅臉老漢搖了搖頭,指了指金日樂和曹繼武說道:“這兩個鱉孫,一個老末,刁滑無賴。一個老大,滿肚子壞水,多加管教。至於中間這個,看似笨頭笨腦,也是個又奸又滑的主。好好整治整治,叫他們知道咱們幹將鋪的規矩。”


    大杆漢和眾乞丐大笑不止,三兄弟心裏卻大罵不止。


    原來這破爛不堪的鐵匠鋪,竟然拿幹將做名號。旁邊緊靠著一座,同樣破爛不堪的土地廟,那是眾乞丐棲身的地方。


    大杆漢帶著幾個不成人形的乞丐,把三兄弟拖到了破廟裏,三下五除二,將他們綁在了三根柱子上。


    眾乞丐弄了一口大鍋,把餿飯、爛菜葉等等,能吃的不能吃的,都一股腦倒進去,生起火來。不大一會兒,雜貨爛菜大鍋燉,就被燒熟了。


    獨臂老乞丐首先舀了一碗,伸到曹繼武嘴邊,拿雙半截破筷子,來喂曹繼武:“瓜娃子,你們是客,你們先來!”


    餿味夾著腐爛菜味,帶著熱氣撲鼻而來,曹繼武哪裏吃過這樣的飯?


    見他使勁屏嘴躲閃。老乞丐罵了一句,轉身去喂二金,二金也痛苦不堪。


    獨臂老乞丐不高興了:“你們三個瓜慫,南京城的朱洪武,當年還吃不上這飯哩!”


    大杆漢笑道:“老錘子,甭理他們,咱們吃了飯,設個發兒,保管明日他們會服服帖帖。”


    獨臂老乞丐喃喃道:“三個挨球貨,你們下手悠著點。”


    大杆漢笑道:“老渣皮的人,我們怎敢怠慢?放心好了!”


    三兄弟麵麵相覷,心中叫苦不迭,不知道這群叫花子吃完飯,會用什麽法子整他們。


    客人不吃,主人就不客氣了。十幾個乞丐紛紛去舀飯,不大一會兒功夫,就剩下了小半鍋。


    “你們夠了麽?”


    大杆漢向眾乞丐喊了一聲,眾叫花子紛紛答應一聲。大杆漢不再謙讓,就著大鍋吃將起來。不大一會兒,大杆漢將半鍋餿飯,連刮帶舔吃了個幹幹淨淨。三兄弟看得驚呆了。


    曹繼武歎道:“壯哉!好個萬裏哼!”


    金日樂瞪大眼睛:“我的天!這家夥的飯量,真和神江龍有的一拚!”


    大杆漢見他們大唿小叫的,愣道:“什麽神江龍?老子李大杆。”


    一個山東口音的漢子說道:“咱們該睡了,為了防止這三個棒子大唿小叫,影響咱們睡覺,咱們得做點手腳。”


    一個操著山西口音的家夥叫嚷:“山東棒子說的對,咱們是該想點辦法,要不然,今夜別想睡了。”


    “有了!”大杆漢忽然想出個壞主意,“俺聽說南蠻有個臥薪嚐膽的家夥,咱們不如給他們一人吊一堆狗屎,讓他們仨緬懷緬懷祖先!”


    眾乞丐大喜,紛紛表示讚同。


    “臥薪嚐膽,是苦膽,不是狗屎!”


    “對對對,是膽,不是屎!”


    二金連連哇哇大叫,然而眾乞丐根本不理會他們。他們拿小木棍支了三個十字兜,放了狗屎,又在三兄弟頭頂各綁了個支架,把狗屎吊在麵前三寸之處。


    山東乞丐一邊擺弄狗屎,一邊笑嘻嘻的提醒道:“小心了,很容易掉嘴裏的!”


    大杆漢也來調侃:“南蠻之地,古有臥薪嚐膽,三千越甲可吞吳。今有臥薪聞香,三個好漢都來幫!”


    眾乞丐哈哈大笑,高高興興睡覺去了。


    狗屎兜子離嘴太近,不斷地晃悠,三兄弟都不敢張嘴,痛苦的表情,無法用語言形容。就這樣,眾乞丐美美地睡了一夜,三兄弟卻享受了一夜的臥薪聞香。


    第二天一大早,眾乞丐討完飯,又在破廟裏相聚。紅臉老漢掂了一塊不知哪裏搞來的豬肉,也來湊熱鬧。


    許久沒聞過肉香的乞丐們,自然大喜,山東乞丐忙將豬肉剁得粉碎,攪進了大鍋裏。


    不大一會兒,大鍋裏熱氣騰騰,餿味、腐味、臭味和香味,夾雜在一起大雜燴。大杆漢找了一張斷了腿的破椅子。紅臉老漢也不客氣,扶著柱子坐了下來。


    獨臂老乞丐上前提醒道:“老渣皮,想好沒?這三個瓜慫溜滑,真要收?”


    老渣皮歎了口氣,點了點頭。


    山東乞丐叫道:“這三個家夥並不可靠啊!”


    山西乞丐也附和:“是啊,山東棒子說的有理,這三個渾球,鏢上帶毒,可不是好鳥。所以老渣皮,你可別糊球麻差!”


    “棒子娘娘你們別瞎喳嘰,老渣皮的事,用不著你們閑操心!”


    大杆漢衝著二人大聲叫嚷。眾乞丐紛紛看著紅臉老漢。


    紅臉老漢一手抱住柱子,穩住屁股下麵的破椅子,歎了口氣:“師父收我時,也覺得不可靠。咱時日不多了,沒法再折騰了!”


    眾乞丐見紅臉老漢下了決心,不再多說,大杆漢、山東乞丐和山西乞丐三人,把三兄弟麵前的狗屎移開。


    三兄弟聞了一夜的狗屎,現在是又困又餓又渴又乏,什麽知覺也沒有了。


    山西乞丐衝著三人嘻嘻笑道:“操兒八蛋玩意,真交了狗屎好運,快拜了老渣皮為師,免得挨餓。”


    曹繼武聞言,頓時激靈了起來:“滾你個瓠瓜腦袋!”


    這家夥竟然還不老實!大杆漢急忙把狗屎又移了過來,曹繼武連忙閉了嘴。二金見狀,不敢再嚼舌頭了。


    山西乞丐大叫:“願不願拜師?”


    三兄弟都不說話。那一臉臉的癟茄子,當然是不願意了。對方一個不中用的老頭,連來路都不知道,拜師那麽重要的事,怎能說拜就拜了?


    大杆漢大笑:“好啊,嘴還很鐵。棒子、娘娘快過來,掰開嘴,咱塞點狗屎試試。”


    山東乞丐和山西乞丐皆是一臉的樂嗬嗬,一個摁了腦袋,一個扯了下巴,強行掰開了曹繼武的嘴。


    大杆漢要將狗屎塞來,曹繼武連忙大叫:“願意,願意!”


    山東乞丐笑著大叫:“願意幹什麽?快說。”


    狗屎離開了,曹繼武像霜打得茄子,又閉嘴不說了。


    大杆漢又將狗屎弄了過來,曹繼武忙小聲道:“願意拜師!”


    “聽不見。大聲點!”


    山西乞丐笑著大叫一聲,接著大杆漢的狗屎又來了,曹繼武連忙大叫:“願意拜師,願意拜師!”


    二金見曹繼武那副熊樣,不敢抵抗,都乖乖地大聲答應了。


    眾乞丐全笑翻了。


    大杆漢三人幫三兄弟鬆了綁,三兄弟一下子癱倒在地。


    山東乞丐大叫:“別磨嘰,快拜師,拜完了好開飯!”


    三兄弟磨磨蹭蹭,無法用語言形容的不情願。大杆漢又把狗屎拿來。三兄弟不敢再耍滑,連忙向紅臉老漢磕了一個頭。


    山東乞丐大叫:“拜師要三叩九拜。”


    山西乞丐也道:“快點,再磨嘰耍滑,要不再來一次臥薪聞香?”


    三兄弟聞言,心中不住地大罵,不得不對著紅臉老漢,行三叩九拜拜師大禮。


    “嗨!師父還沒問話,就敢起來?”


    金日樂就要爬起來,大杆漢忽然大叫一聲,三兄弟隻好又跪了下去。


    紅臉老漢捋了捋淩亂不堪的胡須,點了點頭,還算滿意:“叫啥名?”


    “金日樂。”


    “金月生。”


    “曹繼武。”


    老渣皮皺眉:“姓曹?”


    大杆漢疑惑:“怎麽了?”


    紅臉老漢揪了一撮亂須,搖頭歎道:“倒黴,白臉曹操的後代!”


    眾乞丐哈哈大笑。


    大杆漢肚量大,早餓了,大叫道:“老渣皮你就將就吧,管他白臉黑臉,有徒弟就妥了,開飯了。”


    獨臂老乞丐先舀了三碗飯,在裏麵灑了細粉,用破筷子攪了攪。一眾乞丐,全繃著臉,強忍著笑。山東乞丐和山西乞丐將飯給三兄弟端來了。


    滿嘴一夜的狗屎味,此時又饑又渴的,哪裏還管飯餿不餿,三個家夥端起碗來,狼吞虎咽,幾乎瞬間吃了個幹淨。


    獨臂老乞丐搖頭笑了:“吃完自己舀去。”


    三兄弟每人又舀了一大碗,眾乞丐不再謙讓,紛紛去舀飯。大杆漢仍舊就著大鍋吃了起來。


    在三兄弟的一生中,可口的餿飯,第一次如此的香甜,每人連吃了六大碗。曹繼武放下碗,打了個飽嗝,舒舒服服地拍了拍肚皮。


    趁眾乞丐吃飯的空當,金日樂偷偷湊了過來,小聲耳語道:“大師兄,咱們溜吧?”


    曹繼武猶豫道:“咱們拜了師的。”


    金月生小聲唾道:“放你狗屁,那叫拜師?”


    曹繼武歎道:“剛才那幾下,比給師父磕的頭都要多!”


    金日樂小聲笑道:“大師兄,你是不是被狗屎給熏傻了?哪有被逼著拜師的?”


    曹繼武想了想,點點頭,小聲道:“有理,咱們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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