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夜,到處伸手不見五指。從雲縫中鑽出來的幾粒星星,卻是極為的顯眼。幾聲悠長的梟鳴,在夜空中陣陣迴蕩,驚悚的讓人毛發直透冷意。


    祖澤誌心中不快,裕榮卻憤憤不平。前麵有人,二人急忙停住了腳步。


    一人持一拐,悄悄走上前來,語氣冷硬而霸道:“人呢?”


    祖澤誌歎了口氣,行禮迴道:“屬下無能,我們失手了!”


    持拐之人聞言,麵露驚異之色。


    裕榮憤憤地叫道:“本可以完成將令,殺了曹繼武,可是……”


    祖澤誌冷哼一聲,轉身徑自而去。


    “祖澤誌,你……”


    祖澤誌頭也不迴地走了,持拐之人憤憤地用拐敲了敲地麵。


    左邊背刀客怒道:“祖澤誌太無理,這樣遲早會出事,頭領不如親自出手,教訓教訓他。讓他知道知道,什麽是天高地厚!”


    “是啊!”右邊背劍客也附和道,“這祖澤誌也太不像話,我看他早有反意,頭領還是提防為妙,免生後患!”


    持拐之人陷入了沉思。


    過了一會兒,持拐人歎了口氣,緩緩說道:“祖家家世顯赫,在我大清多占要職,家大根深,所以祖澤誌要造反,不大可能!”


    “頭領,這……”


    持拐人擺手製止了背刀客:“不消說了,一定是裕榮將軍大意失荊州,祖澤誌覺得顏麵掃地。”


    “頭領,我……”


    裕榮想分辯,但被持拐人狠狠地瞪了一眼。


    持拐人命令裕榮:“追上祖澤誌,並向他道歉!”


    裕榮老大不樂意,賭氣道:“我不去,我討厭看見那張鬼臉!”


    持拐人悶哼一聲,掌力一震,直接將拐頭摁入地麵七寸有餘。


    背刀客見持拐人生氣了,急忙小聲勸裕榮:“算了,算了!祖澤誌畢竟是自己人。自己人討厭自己人,豈不被人笑話?敗了並不可恥,敗了不可失去理……”


    裕榮很不高興,嘟囔道:“站著說話不腰疼,你怎麽不去找那張鬼臉?”


    背劍客聞言,不高興了:“若不是你粗心大意,以你二十年武藝,怎會敗給三個毛小子?既然敗了,下次找機會,贏迴尊嚴就是了。哪有像你這樣的,怒極而狂,硬要呈匹夫之性,女真人的臉,全讓你給丟盡了!”


    “你……”


    裕榮火冒三丈,拔出了短槍。


    火並即將發生,持拐人怒了:“裕榮,我的話不算數了!”


    背刀客急忙打圓場,推搡著裕榮離開了。


    持拐人冷哼一聲,轉身消失在夜幕中。


    ……


    三兄弟剛剛經曆了一場兇險。


    祖澤誌和裕榮此行的目的,此時已被精明的三兄弟瞧破。如果他們得手,曹繼武身死無疑,二金卻不會有什麽大礙。


    三兄弟彼此心照不宣,靜靜地沉默。


    金日樂喜歡鬧騰,首先打破了沉默:“大師兄,還是你厲害,竟然能感覺到身後有人!”


    “他們是來殺我的!”


    “師兄,別傷心,有我們在,他們不敢傷害你的。”


    “裕榮發瘋,祖澤誌若不攔,恐怕我現在已是死人了!”


    金日樂憤憤地叫道:“裕榮不是女真人,下次三爺要是見了他,一定整死他!”


    曹繼武搖頭,無奈道:“你們女真,我卻為漢,他們這次沒有成功,下次,一定不會放過我的。”


    金日樂聞言,拍了拍曹繼武的胸口,安慰道:“大師兄你別擔心,他們要殺你,首先得殺了我。”


    金月生也來安慰道:“師兄,實話告訴你吧,我們來這鬼地方,就是為了柳葉鏢。我想他們的想法一定是,不希望看到柳葉鏢還有其他的傳人。因而這災禍,是我們給你帶來的。所以師兄盡管放心,他們在殺你之前,必須先踏過我的屍體。”


    “是啊,大師兄。咱們本就是兄弟,三爺全力幫你的!”


    二金坦誠以待,曹繼武感覺欣慰。然而一方是新朝貴胄,一方卻是前朝遺民,雙方陣營不同,最終的分道揚鑣,在所難免。


    曹繼武拍了拍二金的肩膀,感慨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這災禍並非你們引來。兩位師弟的關切,大師兄記下了!”


    二金聞言,悶悶不樂。


    出身這個敏感的問題,嘴巴是解決不了的。金月生煩悶異常,握了樹枝,用力地抽打著野草發泄。


    金日樂起身,忽然跑進了黑夜中。


    這調皮的金日樂,又在搗什麽鬼?曹繼武、金月生皆不解。


    不大一會兒,金日樂溜迴來了,湊到曹繼武身邊:“大師兄,三爺可愛不?”


    金日樂左耳插了一朵水仙,兩邊腮塗了黃泥,雙眉掛了節節草,兩眼不住的來迴轉悠,節節草不停上下顫動,十分的有趣。


    曹繼武和金月生瞬間的愣神之後,頓時笑噴了。


    突然一隻濕手伸進了自己懷裏,曹繼武急彎腰,要捉住這隻濕手。然而這隻手卻及時縮了迴去,曹繼武手裏,留下了一團軟軟滑滑的東西。


    曹繼武連忙掏出手來,微弱的星光之下,一隻花皮白肚大青蛙,鼓著大眼瞪著自己。感覺到五指鬆動,那青蛙突然竄了起來,順便灑了曹繼武一臉的尿水。


    又被金日樂給耍了,曹繼武又氣又急又好笑,起身追趕。


    金日樂圍著火堆亂轉,手裏扔著蛤蟆螃蟹,小蝦小魚,不斷地挑逗曹繼武。


    突然曹繼武腳下一滑,倒地之前,就勢逮住了金日樂的腰帶穗。金日樂眼疾手快,順勢倒地抱著金月生當擋箭牌。草叢紛紛倒落,蕩起了三兄弟亂七八糟的鬧嚷聲。


    不大一會兒,三兄弟氣喘籲籲,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金日樂嚷嚷道:“大師兄,三爺餓了。”


    曹繼武不解恨,拿手撓他胳肢窩,金日樂笑得亂滾。


    金月生央求道:“師兄,放了他吧,二爺也早餓了。”


    曹繼武放了手,轉身移到火堆旁。


    “啊呀,烤焦了!”


    曹繼武驚叫一聲,二金急忙湊過來。三兄弟合力動手,扯了半天,終於將焦魚揪得幹幹淨淨。


    金月生慶幸地叫道:“隻焦了一半,還有一半能吃!”


    金日樂有點幸災樂禍,笑嘻嘻地叫道:“急什麽,火下還有呢!”


    曹繼武和金月生聞言,合力把火移開,果見泥土鬆軟。二人移開鬆土,竟扒出了三塊硬泥團來。


    樂樂又在搞什麽鬼?


    金月生望著曹繼武的呆樣,哈哈大笑,拿起一塊泥團,朝另隻手裏的一塊輕輕敲去,隻見泥片夾著魚鱗,嘩啦啦掉了下去。僅僅幾下功夫,兩隻幹幹淨淨的美味,就出現在曹繼武麵前。


    曹繼武忍不住叫道:“太會搗鬼了,還有這麽玩魚的!”


    金月生手不停,拿木棍把另一隻魚也敲了出來。


    不打一會兒,三兄弟合力,三條泥巴魚,九條燒魚,幾種野菜,被擺弄了出來。


    曹繼武挑了最大的泥巴魚和燒魚,配了上好的野菜,遞給金日樂:“樂樂,你先吃!”


    金月生一陣發酸:“做小真好,吃最好的,玩最好的,耍最好的!”


    金日樂一臉得意:“爹不疼娘不愛的,誰讓你是二呢!”


    金月生歎了口氣,轉頭對曹繼武道:“俗話說的好,小媳婦腳小、嘴長、是非多。得了便宜,還喜歡賣乖!”


    “你才是小媳婦,三爺看你,就是做小妾的命。”


    “大師兄你瞧,聽見小媳婦三個字,比貓都要饞,連魚都懶得看了。”


    “要真是漂亮姐姐,三爺舍不得眨眼睛。但你這黃臉婆子,三爺卻懶得睜眼。”


    ……


    二金相互調侃,曹繼武哈哈大笑:“一個黃臉婆,一個小媳婦,這家子不熱鬧都難啊!”


    “還有你這條爛崽子!”


    金日樂掏曹繼武的腰眼,金月生也來幫襯,三兄弟的鬧嚷聲,在夜空中久久迴蕩。


    ……


    三兄弟吃飽喝足了,望著夜空發呆。


    二金不願和曹繼武分開,金日樂問金月生道:“師兄,你說說,咱倆會不會真的再次被帶走?”


    金月生想了想,無奈歎道:“有可能!”


    金日樂聞言,大為不快。


    金月生忽又道:“不過,現在還不能走。”


    金日樂不解。


    曹繼武搖頭歎道:“你們不用管我!”


    金日樂頓時明白過來:大師兄如今身處險境,我們怎麽能棄之而去呢!


    “師兄說哪裏話,我們決不允許祖澤誌傷害你。”


    “祖澤誌心高氣傲,不會親自動手,然而其他人,就難說了!”


    “師兄你別擔心,我們一起幫你,決不讓他們動你一根寒毛。”


    “你們身為女真人,如果真這樣做,就是背叛。”


    二金頓時無言以對。


    過了一會兒,曹繼武用力吐了一口氣:“你們也不必過於擔心,我曹繼武也不是泥捏的,哪能任由他們欺負!”


    金日樂焦躁,狠狠地用枝條抽了一下地麵,憤憤的叫道:“咱們學了那麽多年,為什麽還是被人欺負?”


    金月生聞言,忽然翻身起來:“當年我們來時,金拐老鬼就告訴我們:南人多奸,要我們留心眼。常言道,師父都喜歡留一手,咱們師父難道……”


    他沒說下去,二金轉頭望著曹繼武。


    曹繼武麵色平靜,反問道:“你們想一想,師父待你們如何?”


    “師父不拘小節,和我們有說有笑,待我們比老爹還親。說心裏話,如果不是因為女真人,二爺情願跟師父一輩子!”


    “是啊是啊!雖然鐵麵具不大好,但師父說話有趣,心裏熱情。不像三爺老爹,整日板著一張臉,說起話來,兇神惡煞的。”


    曹繼武仰頭看天,歎了口氣:“大爺每天沒命的習武,就是怕師父說我偷懶。所以大爺常常會想,如果我是樂樂,該有多好啊!”


    “大師兄你心事太重,做不得三爺的!”


    金日樂剛說完,突然想起了什麽,揪著胸口叫道:“大師兄,你一定比我倆多學了!”


    親娘養的和後娘養的,待遇肯定不一樣。二金鬼精,作為大師兄,武功比師弟還差,太不可思議了!


    曹繼武不慌不忙,從身後拔出笛子來。


    二金大失所望,翻身又躺了下去。


    笛子雖然好聽,但練起來,卻極為的枯燥。為了練笛,曹繼武曾經把嘴都磨破了。音律符號密密麻麻,二金想想都要頭大。


    金月生敲了敲竹笛,調侃道:“樂樂這喜歡搗鬼的本領,師兄倒是學會了。”


    金日樂聞言,老大不滿:“你才喜歡搗鬼!”


    ……


    當今天下竟然是滿人的,世間再也沒有其他事情,比這個更操蛋的了!既然滿人已經盯上了自已,這說明他們認定,自己將來對他們是個威脅。目前沒有兩位師弟幫忙,自己很難全身。再說了,自己的事情,早晚也瞞不住他們倆,不如坦誠以待得了。


    曹繼武打定主意,對二金道:“其實那兩年,我跟師叔公學了點醫術,此外還跟師公學了相術。”


    二金聞言,笑破了肚皮。


    “你說的是《無暇神相》吧?”金日樂捂著肚子狂笑,“就那本破書,誰學誰就是葫蘆腦殼!”


    二金對書不感興趣,不知道《無暇神相》的妙用。於是曹繼武將渡葉智退祖澤誌,以及自己剛才感覺祖澤誌的事,詳細地給二金分析了一遍。


    竟然能未卜先知!這一下,二金頓時覺得《無暇神相》有用了,央求曹繼武教給他們。


    曹繼武歎了口氣,無奈道:“師公不讓我傳與別人。”


    金日樂揪住曹繼武的衣領,耍起賴皮來:“誰讓你是大師兄?不教也得教。”


    金月生也來耍賴:“師公是師公,現在《無暇神相》歸你了,教不教就是你的事了。你若不教,我叫樂樂天天蹬你屁股,不讓你睡覺。”


    金日樂混床,睡覺時到處亂蹬,曹繼武很是頭疼。


    二金耍賴,曹繼武無奈,搖了搖頭:“《無暇神相》博大精深,如果想學,卻非一日之功。”


    見曹繼武答應了,二金興奮地跳了起來。


    金日樂忽然揪住曹繼武的衣領:“大師兄,說話算數,不能耍懶皮!”


    曹繼武伸出了手掌,三兄弟重重地擊了掌。


    夜已深了,三兄弟鬧騰累了,圍著火堆,很快進入了夢鄉。


    ……


    灰雲密布的天空,偶爾露出的幾顆暗星,猶如惡魔的眼睛,帶著朦朧的罪惡。周圍一片漆黑,靜的可怕。


    暗夜中,背刀客小聲問道:“頭領,咱們還要不要動手?”


    持拐人低頭思索了起來。


    背劍客不耐煩了:“什麽狗屁《無暇相術》?我看也不怎麽樣,天下相麵的書,多了去了。基本上都是忽悠人的把戲,沒什麽了不起的。”


    “你知道什麽?”背刀客不以為然,“其他相術年代久遠,無法辨其真偽。然而無暇禪師乃前代高僧,活了一百多歲,死後肉身竟然不腐。就連大明皇帝,也欽賜金身。所以他所傳下的,絕非什麽忽悠之術。”


    背劍客聞言,建議道:“既然如此,咱們到萬年寺,找老和尚要就是了,根本不影響現在的行動。”


    “你想的倒是美!”背刀客瞪了背劍客一眼,“那個什麽渡葉,已經死了。再說了,這《無暇神相》,一定是萬年寺的鎮寺之寶,怎麽能輕易被你拿到?”


    背劍客聞言,又建議道:“不如趁現在,逮了曹繼武,逼陳敬之交出《無暇神相》。”


    “淨出餿主意!”背刀客踢了背劍客一腳,“陳敬之不懂佛法,你又不是不知道。《無暇神相》是佛家的書,萬一連普空都不知道呢?”


    老是被反駁,背劍客急了,衝背刀客低聲嚷嚷:“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說該怎麽辦?”


    背刀客建議道:“曹繼武不過一黃口孺子,咱們想殺他,隨時都可以要了他的命。不如先撤,等庫阿痕和樂乎得了書再說。”


    背劍客擔心道:“萬一以後,曹繼武成了氣候,那該怎麽辦?”


    背刀客反駁道:“整個天下都是大清的,咱們甲弑營這麽大的實力,還怕他一人不成?”


    背劍客頓時無話可說。


    持拐人想了半天,覺得背刀客所言極是,於是一揮手,眾人很快就消失了。


    ……


    曹繼武何等知覺!敵人的殺氣,早已被他察覺了。於是他一邊和二金搭話,一邊思索對策。以曹繼武現在的武學修為,根本不是敵人的對手。敵人是清國方麵的,如果動手,二金一定會左右為難。即使二金選擇與自己並肩作戰,那也絕非對方敵手。


    其人無罪,懷璧其罪,但這塊璧是易碎之物,所以殺人得璧,難免會投鼠忌器。因此曹繼武剛才說出了《無暇神相》,敵人果然怕得不到這本書,悄然退去。


    細想當年,為了練就曹繼武非凡的眼力,渡葉時常讓他站在鍾樓上,觀察進出香客的表情和舉止;為了練就曹繼武非凡的聽力,渡葉讓曹繼武閉眼端坐,靜聽自己與眾多香客解厄釋疑;為了練就曹繼武靈敏的感覺,渡葉讓曹繼武躲在佛堂之後,用心感觸香客祈禱時的心理活動。


    經過渡葉悉心的培養,曹繼武早已能活用《無暇神相》。這《無暇神相》雖不是武功秘籍,但由此訓練出來的眼力、聽力和感覺,卻對習武之人,有著極大的益處。


    敏銳地感覺到祖澤誌背後偷襲,出其不意地擊敗裕榮,再至察覺持拐人,今日兩次遇險,曹繼武全賴《無暇相術》和鏢法相助脫險。可見當初普空對曹繼武的安排,是何等的英明。


    此時的曹繼武,心中始終縈繞著渡葉慈祥的麵容。


    ……


    日上三竿,太陽刺痛了金月生的眼睛。這小子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坐了起來。


    剛一睜開眼睛,金月生看見曹繼武眼泛血絲,大吃一驚,朝金日樂踢了一腳。


    金日樂驚醒,一屁股坐了起來,不滿嚷道:“幹什麽!攪擾三爺的好夢。”


    金月生拿手肘拱了拱金日樂的腰眼,提醒道:“師兄一夜沒睡!”


    金日樂顧不上揉眼,連忙湊過來瞧,故意驚叫道:“大師兄不會是守靈吧?”


    曹繼武踢了他一腳:“大爺在想師公。”


    金月生笑了:“樂樂果然說對了!”


    二金放下了疑惑。


    金月生安慰道:“師兄莫傷心,我們一定幫你報仇。”


    見曹繼武雙眼紅腫,金日樂心疼安慰道:“大師兄,柳蔭下沒太陽,你去睡一會吧。”


    金日樂少有關心,曹繼武覺得心暖,拍了怕他的肩膀:“你餓不餓?”


    金日樂揉了揉肚子:“你這麽一說,它倒真知道趕趟兒。”


    “走,咱們抓魚去。”


    “那《無暇神相》呢?”


    “吃了早點再給你們說,快脫衣服。”


    曹繼武說完,赤條條地跳入河中。


    “我也來了!”


    金日樂大叫一聲,脫了衣服,興衝衝地跳入了河。金月生緊隨其後,也跳了進去。


    陽光透過雲縫,灑遍大地滿滿的無私。靜靜的河水,蕩漾起五彩繽紛的光芒,天真無邪的歡聲笑語,久久在空中迴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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