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你是新來的吧……你看我長得帥麽……你嫁給我怎麽樣?”


    ————“好啊,可是我去年欠了一筆債……如果你能幫我還了的話,我就嫁給你。”


    ————“……你欠了多少錢?”


    ————“不多,三十萬。”


    不要以為精神病就是傻子,他們聰明地很,那個患者聞言立刻二話不說地吃了藥,然後身子一扭躺迴床上閉上了眼睛,嘴裏還低低念起誰也聽不懂的話。


    這個是見效最顯著的,其他幾個比較難纏的患者按他說得去對付,也都一一輕鬆解決了,隻是語琪有些不明白,他是怎麽對那些患者的情況了如指掌的。


    迴過神來,她看向戚澤,卻見他雙手抱臂,以一種明顯是等待的姿態微翹著唇角看著自己,那神情帶著一絲隱藏地很好的得意。


    語琪沉默了片刻,帶著一半真心一半試探稱讚了一番他方法的絕妙——不要懷疑一個最佳女配的職業素養,即使隻有一半真心,她也能讓人感受到十足十的誠意。


    戚澤端著一副漠不關心的神情耐心地聽完了她不著痕跡又拐彎抹角的讚美,自以為不會被發現地揚了揚唇角,然後幹咳一聲,漆黑的瞳孔帶著滿含成就感的笑意看向她,麵上卻仍是冷靜持重的表情,聲音也淡淡的,“你有什麽想問我的麽?”似乎是發現這樣問太過刻意,又快速補充了一句,“我今天心情好,可以幫你指點一下迷津。”


    此刻那雙黑沉烏潤的瞳仁定定地看著她,像極了等待著投餵的大型犬——讓人幾乎以為他身後多出了一條晃動著的毛茸茸的尾巴。


    即使不為任務,在這樣的眼神之下語琪也不忍拂了他的意,皺眉思索了片刻,才在戚澤充滿了暗示性的目光下猶疑著問,“你是……怎麽想出這些方法的?”


    似乎沒有問到他想要的點上,戚澤不耐地挑了挑眉,語速飛快地道,“分析他的病歷,然後找出他的弱點,從而攻克——這麽簡單的事情也需要問?”


    雖然語琪完全沒有理解其中簡單在哪裏,但她還是迅速抓到了這句話中的重點,“病歷?你是怎麽看到他們的病歷的?”像是戳到了正確按鍵一般,她覺得自己似乎看到戚澤漆黑的瞳仁驀地一亮,仿佛是遊戲中所出現的【perfect!】的評價。


    戚澤微微抬了抬下巴,雖然眼中含著明顯的得意,但他麵上卻仍是輕描淡寫的,似乎頗為平靜地道,“我入侵過這裏的係統,所有人的病歷我都看過。”看到她瞬間瞪大的雙眸,他似乎像是接受了什麽讚揚一般勾了勾唇角,隻是轉瞬間又沉下了臉去,“隻是那次之後,戚炘沒讓我碰過電腦。”


    語琪強忍住笑意,偏過頭去看了一會兒牆壁,這才迴過頭來,幹咳一聲,將手中的藥和水遞給他,“把它吃了,然後好好睡一覺。”


    戚澤皺起眉,死死盯著她手中的白色藥片看了片刻,緩緩抬起深邃的眸子看她,“我記得我告訴過你,我並沒有精神方麵的問題。”


    語琪笑了笑,鎮定自若地撒著謊,“是啊,所以這些都是鎮定安眠的藥物——你看起來的確很需要休息。”


    他看了她片刻,不為所動地冷靜指出,“其他的確是有鎮定安眠的作用,但這兩片是利培酮,抗精神類藥物。”


    “……”


    ☆、第66章攻略精神病反派【4】


    戚澤線條優美的唇角緊抿成冷淡的弧度,在金色的陽光之下,他蒼白清秀的臉龐像是薄冰雕成一般,有一種冰凍透徹的美感。


    那漆黑的瞳孔中閃爍著一種冷峻的光澤,這樣的眼神使得他看上去並不像是一個療養院中的病人,而更像是個孤僻的藝術家,古怪的思想家或者哲學家之類的。


    “我分辨謊言的能力並不高,但是這並不代表我就可以被隨意敷衍。”他微微移開視線,像是冷漠的拒絕,也像是孩童的賭氣,“我從來不喜歡被欺騙,無論是善意還是惡意。”


    “我很抱歉……我隻是——”


    “為我好?”他冷淡地打斷了她的話,卻仍是不看她一眼,“所以我不喜歡你們這些所謂的正常人,隻要是自己認為對的就強加到別人身上,野蠻而粗暴。”


    語琪將水放到一旁,安靜地站在原地看著他——很顯然,他動怒了。


    ‘你們這些’這四個字一出來,就等於將她劃到了對立麵上,隻是他這句話中恐怕不僅僅是針對她,聽語氣似乎涉及麵還挺廣的,不然不可能用上‘你們’‘這些’這種代表著一個群體的詞語。


    所以,與其說是她的行為觸怒了他,不如說是他因多年來所積攢的種種不平而遷怒於她。


    或許作為一個從小便智商遠高於常人的天才,不僅僅意味著優秀與榮耀——他們無法理解正常人的世界,就像是常人無法理解他們的世界,但悲哀的是,正常人永遠占據大多數,所以天才多數免不了被扣上‘怪異’‘不合群’等等字眼,而這些等於在逼迫他們改變,逼迫他們接受正常人的思維,正常人的規矩,正常人的行為模式。


    語琪可以理解他對此所感到的不平與憤怒,或許還有委屈什麽的,所以她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靜靜地靠在一旁的牆壁上等待,等待他的情緒平復下來。


    片刻之後,他眼中翻湧著的情緒漸漸沉澱了下來,但是卻仍是別著臉,不願看她。


    看他似乎平靜了許多,語琪才開口,聲音和神情都頗為認真,“我為剛才的行為向你道歉,你說得對,無論如何我不該用謊言來達到目的,我向你保證沒有下次。”


    首先,誠懇承認錯誤是道歉時最先要做的事情,果然戚澤雖仍沒有轉過頭來,臉上冷硬的線條卻緩和了一些。


    “隻是,戚澤,我也有我的難處……作為朋友——我是說如果你願意把我當做朋友的話,我不想逼你,但是作為這裏的護士,督促你吃藥是我的職責,如果無法履行,那麽就是我沒有盡到一個護士的責任,或許會被上級責罰,或許會被扣工資。”到底會不會被責罰扣工資語琪不清楚也不在乎,而她這麽說唯一的目的就是博取同情,雖然戚澤絕非一個好相處的人,但就像戚炘說得,他嘴巴有些討厭但是心不壞——而這樣的人往往吃軟不吃硬。


    求諒解出乎意料地有效,戚澤沉默了片刻,便低垂下眼睛做出了退讓,“讓他們給我注射針劑吧。”


    於他而言這樣的退讓已經很難得,語琪有些感動的同時也意識到了自己和對方思維的不同之處,明明已經同意了,但他偏偏要選擇一個於他而言更尷尬也更被動的方法。


    她不敢再勸他吃藥,隻是在他轉向自己的時候低頭暗示性地看了看手中的藥片,然後抬頭看著他。


    戚澤皺了皺眉,盯了她好一會兒才明白她的意思,他壓低了視線,緩聲道,“我永遠不會吃藥——那等於間接承認了他們口中的‘妄想症’。而被注射藥劑,隻能說明他們認為我有‘妄想症’。”頓了頓,他抬起漆黑的雙瞳看她,觀察了一會兒她的表情有些失望地移開了視線,“算了,你不會理解。”


    多年從事這一行的直覺告訴她,這次的矛盾其實是個契機,表現得好會從此被納入他認可的小圈子,表現得不好就會被看做另一邊陣營的‘所謂正常人’,他們的‘交易’仍會繼續,但是他不可能對自己敞開心扉。


    這種時候最聰明的做法是讓他覺得你跟他一樣,你們同病相憐,你們一樣不被理解,你們站在同一戰線,然後他便會在不知不覺之間把你當做同樣受迫害的‘自己人’。


    所以語琪醞釀了一下情緒,開始迅速地編造起一個根本不屬於自己的悲慘故事,為了使得他能夠理解,她特意選擇了比較學術的領域,“其實我明白……高中的一場數學考試,我用了一種特殊且簡便的方法做出了最後一道題,但是老師認為我沒有按照他教的方法做,給了我一個叉。後來他讓我們訂正,我仍然把我的方法重新抄了一遍交了上去——”她笑了笑,“我知道我或許會得到第二個叉,但我還是那麽做了……因為我知道我的答案是對的。”


    戚澤一臉認真地聽她說完,然後皺了皺眉,“然後呢?他給了你一個勾,還是叉?”


    他顯然相信了她編造的故事,眼底帶著不易察覺的同情,這讓語琪心中莫名生出了些內疚,但是她仍然看著他的眼睛,繼續下了一記猛藥,“他沒有給我勾,也沒有給我叉……他認為我是故意和他作對,所以那天他叫來了我的家長。”說罷她‘故作堅強’地朝他笑了笑,然後緩緩移開了視線。


    戚澤盯著她看了片刻,似乎已經完全忘了之前的不愉快,他猶疑著開了口,“在這種時候……是不是人們通常會說些安慰的話?”


    聽到這句話,語琪知道自己的計劃已經成功了——這樣的計劃其實也隻有在他身上實施才會成功,如果換了別人,隻會把這個多年之前的事情當做一個笑話來聽,隻有他會十分認真地對待這事,並且覺得她遭受了莫大的傷害。


    即使是為了完成任務而編造的謊言,語琪在此時此刻也不免覺得自己有些過分,就像他所說的——由於不常和人打交道的關係,他並不能很好地分辨謊言,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就可以被隨意敷衍。


    雖然她在內心其實很尊重他,也沒有任何敷衍他的意思,但是利用了這一點卻是千真萬確的。


    沉默了片刻,她心不在焉地低聲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把她罕見的不在狀態當成了因難過而神思恍惚,戚澤眼中的同情更深了些,他垂下眼思索了片刻,像是做了什麽重大決定一般地坐起身來,“我不懂得怎麽安慰人……但是戚炘說過,在人難過傷心的時候,一個擁抱比什麽都管用。”


    語琪在聽到‘一個擁抱’的時候完全愣住了,她眨了眨眼,反應了許久才幹咳一聲,“……什麽?”


    就在她開口詢問的時候,戚澤已經站起身朝她走來。


    由於異常削瘦的緣故,他看起來顯得格外頎長,漆黑的額發和蒼白的皮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因為逆光,他眼底濃濃的陰影和憔悴的神色都被金色陽光掩去,一片模糊中隻能辨認出他高挑瘦長的身形和清秀的麵部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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