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的一聲,門被推開了,大量的光線湧了進來,刺得許茗閉上了眼睛。

    “在哪呢?”

    “呶!”男的朝許茗的方向努努嘴。

    女人的身影漸漸走近,走近!

    許茗閉上眼睛,假裝還昏著。

    “不錯,是她!”

    接著又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呐!這是給你的報酬,賣到外地去,為奴為妓都行。”

    聽著那女的漫不經心地說著要賣人的話,許茗心中一驚,誰,到底是誰要害她。

    等那女的走了,許茗偷偷睜開一隻眼,看見一絡腮胡子的大漢正靠著門邊,坐在地上,將一隻荷包中的銀子倒出,在手中掂掂,嘴中高興念道:“這迴生意做得值當!得了人,沒花費多少工夫,反而還撈一大筆,等把人賣了,又是一大筆。雙倍呀雙倍!”

    他突然抬起頭來,許茗躲避不及,隻得睜大著眼睛直直地看著她。

    “呦,小娘子醒了?”他走過來,將許茗嘴裏的布條拿掉。

    許茗警惕地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哈哈,我分明是個小廝打扮,你為何稱我做小娘子。”

    “哈哈,要我綁你的人都跟我說實話,說你雖是女身,但是成日女扮男裝的做活。”

    許茗心中更加疑惑,對自己的情況了解得這麽清楚,一定是認識的人,但究竟會是誰呢?“要你綁我的人,是誰?”

    “小娘子,拿人錢財,□□。我也是有行業道德的,怎能隨便告訴你委托人的身份。”

    “既然一開始的目標就是我,你怎知我就會經過哪裏?”

    “自然是有人通風報信了!你就別問那麽多了,老子看你一身粗布短衫的,說你是女兒身我還真不信。”那人□□著,搓搓手:“倒不如我把你衣服脫了,檢驗一下你的真身?”

    許茗心中大唿不好,一時卻想不出什麽應對的方法,隻得伸出手去:“慢著!”

    “我不著急,我慢慢來,慢慢來!”

    許茗裝作很冷靜的樣子,“我說兄弟,其實你幹這勾當也不過是為了發財對吧!”

    那人不屑道:“這不是廢話,要不然老子冒著進牢子的風險做這勞什子幹嘛?”

    “這樣吧,有財同享,你過來,我告訴你一個發財的方法。”

    那人半信半疑,“快說快說!”

    “但是我讓你發了財,你要保證你不能傷害我。不然你這財運可能就不靈驗了。”

    “行行行!”那人揮揮手,“快告訴我發財的方法!”

    “西湖北麵的天竺山上天竺寺大前門方有一顆很大的銀杏樹,那棵樹下埋藏著寶物。” 其實所謂的寶物就是當年她送給辯清的那一套茶具。

    “此話當真?”

    “騙你做什麽?上天竺寺有個副主持,索要了不少香客的珠寶錢財,又怕主持發現,就偷偷埋到那棵樹下。”

    “既然主持都不知道,你又如何知道?”那人依舊半信半疑。

    “有一次我去上香偷偷看見的,我本想著哪天時機好就去挖了來,不想被你綁了還要賣到外地去,留著那滿箱的財寶,你不覺得可惜嗎?”

    絡腮胡子大漢點點頭,“是有點可惜。既然如此,我就去把它挖出來好了。”又轉過頭來看著許茗,“你要是敢騙我,就別怪爺我對你不客氣!”

    許茗諂笑著,“自然自然!那個,爺,你能不能給我找點吃的,再找點水喝。我要是餓死了你也沒啥好處不是!”

    那人哼了一聲,“算你識相!”

    “我要個白麵饃饃,要一壺水,再給我一些茶葉可以嗎?”

    “要求還真多,算了算了,也不是很值錢的東西,給你就是了。”不耐煩的語氣,那人邊說邊將門鎖了。

    “多謝多謝!”

    黑暗漸漸爬上許茗的臉,直至淹沒許茗臉上的笑容。

    世界再次寂靜,隻聽到不知是哪裏窸窸窣窣的聲音,這裏似乎是個柴房,有個別老鼠啊蟲子啊也很正常。

    許茗對這些倒不怕,她努力給自己爭取時間,現在唯一想著的就是怎麽逃跑或者怎麽唿救。不知道程唯堅有沒有發現她不見了,他會不會來找她呢?可是把期待放在他身上是不現實的,一定要想辦法自救才行。

    “哐當!”老鼠似乎碰到了什麽東西,聽聲音像是瓷器之類的,許茗循著聲音爬過去,盡管是黑漆漆的一片,但由於有些許光亮,依舊能看得清些,是一套白色的茶具。

    許茗將幾個小茶具叼起,用嘴將衣領撬開,將小茶具放進去。又叼起那個最大的茶壺,砸到地上,茶壺碎成了四五片鋒利的瓷器,她又小心翼翼地將最適宜的那片推到牆角,找到最合適的角度,開始磨那束縛住她的繩索。

    就在她用力地來迴摩擦時,又有腳步聲漸漸逼近。她趕緊在地上滾了幾圈,滾迴原地。

    “吱!”門又被打開了,有兩個人走了進來,是剛剛的大漢,估計帶來了他的同夥。

    之後又來了兩個,之前那個大漢將食物給她送來後,給她的手鬆了綁架後便待在原地監督著她。

    “得在城門未關之前送出去啊,還給他送什麽吃的?”那個同夥不滿道。

    “萬一餓死了怎麽辦?”“要不讓他在路上吃?”

    “說得倒輕巧,吃的話要給她鬆綁,長途跋涉的,萬一給她跑了怎麽辦?”

    許茗咳了兩聲,“其實,隻要把我嘴裏的布條拿掉就好,不需要鬆綁。”

    “說得倒輕巧,萬一你喊救命怎麽辦?”

    許茗沒想到現在的歹人都如此聰明,竟一時不知如何鬥智鬥勇了。那人也覺得自己想得太多了,指著許茗前麵的餐盤,“快吃快吃。老子都上你的圈套了,有這講話的時間早吃完了。”

    許茗趁他們不注意將些許茶葉放進兜裏,等他視們線過來之時,便咬下一塊饅頭往嘴裏塞著,又咕噥咕噥灌下一大杯水,對著一開始的那個男人說:“我說兄弟,你咋不去挖寶呢?”

    “寶,什麽寶?”

    “怎麽,他沒告訴你?”許茗一副惋惜的樣子,臉上表現出對他們兄弟情滿滿的懷疑。

    “什麽寶不寶的,你聽她亂講。”

    “我可沒亂講哦!”許茗咽下饅頭,漫不經心道,刻意挑起他們的矛盾,努力為自己爭取時間。

    “你說,什麽寶貝?”新來的大漢明顯對自己的同夥很不信任,轉而問許茗。

    “西湖北麵天竺寺正門前方梧桐樹下有一寶物。我告訴了你的夥伴,不想他沒告訴你,估計是想獨吞吧。”

    被指控想要獨吞的大漢一臉憋得老紅,舉起拳頭,“你!”恨不得朝許茗身上打去。

    “好啊,你,竟然想獨吞。”

    “什麽獨吞不獨吞的,那寶物誰見了誰拿就好了。”

    “這可是你說的。”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不是說要快送出城門嘛,廢話不多說,我們快走吧!”

    許茗喊起來,“你們不去了?要是被別人挖走那我就沒辦法嘍。”

    那漢子蹲下來,“嘿嘿,你打的算盤別以為我們不知道,讓我們去那大老遠的山上挖寶,又不能帶上你,你萬一逃跑了怎麽辦。我們還是先把你送走,再去挖寶不遲,以免夜長夢多。”又轉過頭,“大哥,你覺得我說得有道理不?”

    他那名義上的大哥點點頭,自然,誰都不願意讓另外一個人單獨去挖寶,那麽高的山,帶上許茗也確實不方便,倒不如先把眼前這個活人解決了再做打算。

    兩人嘴上雖然一言一語想和著,其實心中都暗懷鬼胎。

    外麵的聲音漸漸嘈雜起來,許茗知道現在正在經過臨安城內繁華的街道,此處人流密集,若能搞出些動靜來,獲救的概率就大了。

    許茗挪動著身子,將剛剛藏在袖子中的茶葉隔一會灑一片,隔一會兒灑一片。又將領口抖抖,將杯具抖了出來,整個人在馬車內像條蟲子一般挪動著,不一會兒,一個杯子便被踢出了馬車。

    “哐當!”

    杯子掉在地上,瞬間四分五裂。

    “什麽聲音?”

    外麵趕車的兄弟兩警惕起來,左看右看。

    “我進去看著那小娘們,看看她搞什麽幺蛾子!”

    “一個小娘子,五花大綁的,能搞出什麽來。你要進去,我就不趕車了。”

    “誒,我說你這人,這點合作意識都沒有?”

    “你有,那你讓我進去。”

    “你%……”

    原來二人心中都不懷好意,想去跟許茗口中套得更多財寶之事,好為自己搶占先機。

    結果一番爭論,你一言我一句的,皆怕對方耍心眼子,便都隻能留在外頭,好在對方的視線之中。

    這真的應證了兩個和尚沒水喝的道理,許茗心中暗暗發笑,又挪動著身子,將第二個杯具拋出車外。

    “哐當!”

    隨之而來便是一聲痛苦的哎呦。

    這次杯具不僅碎了,還被人踩了,那人大叫一聲,對著馬車大喊,“臊你娘的,哪來來的缺心眼子,專往街上扔利器。”

    那人抬起腳來,一塊碎片已經深深地嵌到他的腳掌皮肉裏去,鮮血如注。

    “誒呀,官人,你沒事吧!”旁邊的小廝哭喪著嗓子。

    那人氣急,也不管自己受傷的腳,“給我追!攔著那輛車,報官!”

    幾個跟隨的家仆、小廝急忙追著那輛馬車去了。

    許茗也聽到了外麵的動靜,她一不做二不休,將最後一個杯具甩了出去。

    這第三個杯具可真真是悲劇了。

    程唯堅正巧與那輛馬車插肩而過,他注意到了地上的茶葉,每隔幾尺地上便躺著碎茶葉,不由懷疑起來。這碎茶葉蜿蜒不倔,倒是給開出一條道來,而後又出現了白色的碎瓷器。

    又走了一會兒,又發現了白色的碎瓷器,一個身穿湖藍色綾羅深衣的男子正捂著一隻腳,坐在路邊破口大罵。

    程唯堅內心中有強烈的直覺,這似乎是許茗留給他的線索,他翻身下馬,問那人道:“你怎麽了?”

    那人似乎受了委屈一般,嚎啕大哭起來,“不知哪個缺心眼的專往街上扔碎片,都戳了我的肉了。”

    程唯堅一聽聲音如此耳熟,定睛一看,“呂師賢!”

    “程唯堅?”

    呂師賢的臉紅一塊綠一塊,想不到竟然被程唯堅看到自己的糗態。

    程唯堅卻絲毫沒有嘲笑的意思,反而盡顯關心,還派了身邊的小廝去叫太醫過來,不由內心感動。其實小時候他們也玩得在一起,不過年齡漸長後,家族派係不同,呂家與權勢滔天的賈家日漸親密,與程家終究是疏遠了,而他和程唯堅的關係也再也不能如小時候那般情真意切了。

    “呂兄,你說是一輛馬車上掉下來的?”

    “沒錯,我親眼所見,我踩著碎片以後,還劈裏啪啦地在掉呢!”

    “好,呂兄,你待在原處。我這就去追那輛馬車。”

    程唯堅急忙騎著馬一路奔騰,看到前方有眾人圍著一輛馬車,原來均是呂師賢所帶的隨從,正攔住那馬車與人理論呢?兩方一言不合就開打,現場一片混亂。程唯堅衝過去,欲製服那兩個大漢。不想此時一陣風吹過,馬車簾子被掀開,許茗正被五花大綁著,在馬車內不斷地扭動著,見到他,扭動得更大了,嘴巴裏啊嗚啊嗚地求救呢。他趕緊上前將綁著許茗的繩子砍斷,又將許茗嘴裏的布條抽出。

    “娘呀,憋死我了!”

    外麵傳來一陣嘈雜聲,突然有一尖刀刺入,還好程唯堅抱著許茗閃了個身。還未喘口氣,又一男子闖進,程唯堅一二話不說便一腳將他踢出了車外,又抱著許茗跳出車外。

    那兩位歹人見勢不妙,早已割斷了轡繩,騎著馬衝了出去。

    許茗靠在程唯堅懷裏,竟然覺得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心,至少,這人不會害他。她有點暈暈的,不過是突然一瞬間,整個人便失去意識,昏了過去。

    “許茗,許茗?”最後聽到的便是程唯堅那焦急的唿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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