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平成為庶吉士,也就是說未來三年都將留在京中學習。


    這也是為什麽朱由校要在太孫府裏安排兩個宮女專職伺候他的主要原因。


    其目的就是想讓侯平一直留在太孫府,不去外麵買房或租房。


    侯平也是盛情難卻,隻能恭敬不如從命。


    反正漷縣離京城也不遠,他也沒打算把家人接進京城裏。


    一來是因為搬來搬去的麻煩。


    二來是如今的京城生活,已經沒有漷縣優越。


    京城還要宵禁,而漷縣已經成了真正的不夜城。


    ……


    就在侯平前往翰林院報到的時候。


    在京城某處大宅中,袁崇煥在佟玉的攙扶下從床上緩緩坐了起來。


    等他靠坐在床上後,衛小芸便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米粥進了房間。


    佟玉接過米粥後,一勺一勺的喂袁崇煥將整碗粥都喝下。


    喝完了粥後,袁崇煥的精神好了很多,然後含情默默的看著忙前忙後的佟玉道:“小玉,辛苦了,都是我不好,我沒……”


    佟玉臉色異常的憔悴,這兩天可把她愁壞了,哪裏還有心情跟袁崇煥打情罵俏:“袁公子,你重傷在身,不宜多話,還是好生休息吧,有什麽話等來日身子骨好些了再說。”


    說著便不由分說,將袁崇煥重新放躺在床上:“袁公子,你先睡一會。這兩日你傷重,我在這裏日夜守候也累的很,現在你醒了,我也該告辭了。等休息好了之後再來看望公子。”


    袁崇煥點了點頭:“小玉,辛苦你了,迴去好好休息吧,袁某自有家中下人照顧。”


    佟玉嗯了一聲,轉身對衛小芸吩咐道:“小芸,我們走。”


    “是,小姐。”


    帶著衛小芸離開袁崇煥的租住地。


    佟玉臉上的神色也越發落寞,衛小芸見佟玉神色沮喪,便開口安慰道:“小姐,事情既然都已經發生了,現在說什麽都晚了,都選了袁公子,以後就好好跟袁公子過日子吧。反正至少袁公子長的比侯平要好看多了不是?”


    佟玉看了衛小芸一眼:“可是……我總感覺心中不安,袁公子好說大話,做事遠不如侯平穩重,老實說,侯平除了長相之外,其他方麵都是值得托付終生的良人。可是袁公子可就不同了,我感覺他並不是個可以長久依靠的人呢。”


    衛小芸歎了口氣道:“小姐,你把袁公子從青香坊帶出來的時候就已經做出了選擇,現在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呀,您不指著袁公子好,還能想什麽呢?”


    佟玉神色黯然:“小芸,我……感覺自己可能做了件大傻事……”


    衛小芸安慰道:“小姐,如果你覺得袁公子不可靠,便不嫁給他就是了,其實這些年我們存的錢就算這輩子不嫁人,也能過上豐衣足食的生活,您又何必糾結這些呢?”


    佟玉想了想忽然笑了笑道:“嗯,你說的也對,小芸,我發現你其實很有大智慧呢。”


    衛小芸嬉笑道:“小姐,小芸隻是不喜歡想複雜的事情哩,又不是傻。”


    佟玉摸了摸衛小芸的頭道:“那你說咱們現在要不要去看看侯平呢?”


    衛小芸想了想道:“小姐,侯平是為了你才會跟袁公子打架的,你帶著袁公子走了,他現在還指不定怎麽傷心呢,如果你現在去看他,他正傷心,說不定會衝動之下做出什麽可怕的事來,還是等他氣消了再去看他吧。”


    佟玉歎了口氣:“好吧,其實我也覺得應該冷靜的想一下了……”


    ……


    大明皇宮翊坤宮中


    駱思恭跪在地上,雙手捧著一本紅冊子高高的舉過頭頂,跪在萬曆皇帝麵前瑟瑟發抖。


    萬曆皇帝坐在輪椅上,左手死命的握著輪椅的扶手,右手攥成拳頭,臉色森寒如冰,仿佛隨時要擇人而噬一般。


    過了良久,萬曆皇帝終究是歎了一口氣道:“這麽說,這麽多年,這一樁樁、一件件,真的都是那個賤人所為?”


    駱思恭心驚膽顫的道:“迴陛下,據這本名冊上幸存的人交代,雖然沒有證據可以指證,但是他們都有涉案是可以肯定。”


    萬曆皇帝聲音極度壓抑的道:“紅封教……這個賤人這麽多年來處心積慮,竟然背著朕幹了這麽多的惡事,通敵賣國,殘害忠良,她罪該萬死……”


    駱思恭小聲提醒道:“陛下,我們沒有任何實證,僅憑這些人的證詞……而且這還涉及……,真鬧將開去,怕是有損皇家威嚴……陛下,三思啊……”


    萬因皇帝狠狠的攥了攥拳頭,心中也在反複權衡利弊。


    一國皇後在暗中偷偷建立邪教,通敵叛國,傷天害理,殘害忠良。


    這事傳揚出去,本就會讓皇室很是難堪。


    偏偏這皇後還有諾大的賢名,無論是他本人,還是已故的孝定皇太後,都對王皇後的賢德多次褒獎。


    如果真把她立案調查,這會讓皇室威嚴蕩然無存,甚至還可能成為大明立朝以來最大的笑柄。


    這件事情真要公布出去,必然是件舉國震動的大事,他不得不慎之又慎。


    想到這裏,萬曆皇帝把駱思恭雙手捧著的紅冊子拿了起來。


    然後隨意打開看了看裏麵的那些人名。


    他能認出來的人名,無一不是他曾經重用過的國之‘棟梁’。


    其中最讓他意難平的一個名字是……趙誌皋。


    這個名字當年一度讓他倚為最堅實的臂膀,絕對的心腹重臣,被給予了厚望的肱骨。


    原來這一切從開始就是個巨大的錯誤。


    其實他剛開始拿到這本名冊的時候,看到趙誌皋的名字,心中就已經有了答案。


    讓駱思恭調查,隻是不願意相信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可以說他這一生的失敗都是拜這本名冊所賜。


    自從‘爭國本’事件之後,他一直以為在暗中壓製他的是孝定皇太後。


    原來除了孝定皇太後之外,還有另一個更陰狠的女人一直守候在他的身邊。


    其實關於王皇後暗中搞事,他也不是完全沒有察覺過。


    隻是因為各種原因,最終都被他忽略過去了。


    就比如他當年不隻一次實施過累死王皇後的計劃。


    都莫名其妙的就被人破壞了。


    最後一次實施,是在萬曆二十八年(1600年),當時他多年謀劃已經被全盤破壞,最為倚重的左膀右臂被先後斬斷。


    同時,也是‘爭國本’事件達到白熱化的階段,他與群臣已經水火之勢。


    這樣的情況之下,他已經起了退位讓賢的心思。


    於是就再次生出了想把王皇後日夜操勞,活活累死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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