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朱由校的追問,客印月眼神躲閃。


    她此刻有些猶豫,到底要不要告訴朱由校關於李選侍的事情。


    怕朱由校知道後會衝動之下做出錯誤的舉動。


    客印月的迴避,讓朱由校立馬警覺起來:“客媽媽,娘親到底為何而死?你有什麽事瞞著我?”


    客印月為難的看了一眼侯平,然後才轉頭對朱由校道:“殿下,不管之前發生過何事,娘娘最終都是病死的,與旁人無關。”


    朱由校見客印月不肯說,他突然起身走到一個內侍身旁,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問道:“你說,之前宮裏到底發生了何事?不說就殺了你。”


    天降無妄之災,內侍都要嚇哭了,他哪裏還敢有半絲隱瞞,當即就把李選侍過來威逼王才人的事情給抖了出來。


    “迴……迴太孫殿下,是……之前,李選侍來宮裏逼迫娘娘還……還巨額賠償款,還狠狠的推了娘娘一把,娘娘倒地後就暈了過去,她讓李進忠照顧娘娘後就忽忙走了,此後娘娘的身體就不好了,雖然多位醫師調理,還是一天不如一天……”


    朱由校聽完,怒火瞬間湧上心頭。


    他的眼睛通紅,拳頭緊緊地握在一起,身體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


    他萬萬沒有想到,王才人的死竟然是因為李選侍的逼迫。


    “李選侍,我定要讓你血債血償!”


    朱由校咬牙切齒地說道,轉身就要去找李選侍報仇。


    寢宮中的宮女內侍等人看到朱由校如此憤怒,都嚇得不敢出聲。


    客印月慌忙拉住他道:“殿下,你可要冷靜啊,李選侍是太子殿下的寵妃,你可不能亂來。”


    朱由校眼中憤恨:“母仇不共戴天,豈有不抱之理。”


    說著便將客印月一把推開,繼續往寢宮外走去。


    侯平見狀不得不搶先一步擋在寢宮的門口:“殿下,想要去哪裏!”


    朱由校停下腳步,怒視著侯平:“夫子是教過我的,報仇不隔夜,你為何要阻攔我?”


    侯平恭敬的行了一禮道:“殿下,我不是要阻攔您。隻是想問你三件事。”


    朱由校強忍怒火道:“要問就問,說。”


    侯平深吸了一口氣,小心翼翼道:“敢問殿下,欠債還錢是否天經地義?”


    朱由校似乎已經知道侯平要說什麽了,隻是咬牙切齒的迴道:“是又如何。”


    侯平又問第二個問題:“請問殿下,商人賣錯了貨品,以次充好,是否應該給予顧客賠償?”


    朱由校恨恨的道:“是,那又如何?”


    侯平繼續問第三個問題:“如果買賣之前雙方沒有約定好具體的賠償金額,雙方後續要自行商定最終的賠償金額是不是合情合理?”


    朱由校聽了侯平的話,心中的怒火更加旺盛,不過他也知道侯平說的都是事實,理不通,他也隻能惱羞成怒道:“就算李選侍找娘親要賠償是合理的事情那又如何?難道我就眼睜睜地看著母親被她逼死而無動於衷嗎?我身為皇太孫,連為娘親報仇都做不到嗎?”


    侯平抬起頭,看著朱由校,眼中滿是誠懇:“殿下,臣知道您心中的痛苦和憤怒,但是請您冷靜下來想一想。王才人娘娘已經去世了,您所謂的仇隻是臆想,誠然之前是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是我以為才人娘娘不可能僅是因此事憂鬱成疾。這其中可能還有許多我們不知道的事情。”


    朱由校沉默了,侯平說的事情不是沒有可能。


    李選侍跟王才人的糾紛他是一早就知道的。


    上次打了李選侍之後,他就問過王才人要不要自己幫忙出手解決。


    但是王才人堅持要自己解決,不想要他插手,她說如果連這種事都不能自己解決,她的生意以後就不用做了。


    朱由校也覺得王才人說的有道理,再一想,左右不過就是賠錢的事,因此也就沒有再堅持。


    如果說王才人是因為此事憂思成疾,道理上確實有些說不過去。


    見朱由校已經冷靜了下來,侯平忽然跪下繼續苦勸道:“殿下,娘娘在天之靈也不希望看到您因為她而陷入危險之中,衝動是魔鬼,萬吾因一時的衝動而使自己萬劫不複,還請三思啊。”


    朱由校的身體微微顫抖著,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痛苦和掙紮。


    他緩緩地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過了許久,他睜開眼睛,眼中的怒火已經漸漸平息,但悲傷卻依然濃鬱。


    “夫子,你起來吧。”


    朱由校的聲音有些沙啞。


    侯平站起身來,看著朱由校,心中鬆了一口氣。


    他知道,朱由校已經冷靜下來了。


    “殿下,現在最重要的是給才人娘娘辦理後事。”


    朱由校沉重的點了點頭:“夫子……你……你幫我吧,我腦子裏亂的很……”


    “是,殿下。”


    ……


    王才人的靈堂設在皇宮的一處偏殿,四周掛滿了白色的帳幔,氣氛莊嚴肅穆。


    靈堂中央,擺放著王才人的靈柩,上麵覆蓋著繡有精美圖案的錦緞。


    靈柩前,擺放著香爐、蠟燭和各種祭品,香煙嫋嫋,燭光搖曳。


    宮中的太監、宮女們也都身著素服,神情哀傷。


    他們小心翼翼地忙碌著,為王才人準備著各種喪葬用品。


    有的在擦拭著靈堂的桌椅,有的在擺放著鮮花,有的在準備著祭品。


    朱由校靜靜地站在靈柩前,目光凝視著母親的靈柩,淚水無聲地流淌下來。


    他親自為母親守靈,日夜不離靈堂,不吃不喝,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裏,陪伴著母親。


    萬曆皇帝出於對朱由校的重視,對王才人追封其為太子妃,準許以太子妃的規格安葬。


    然而死者已矣,沒有實際意義。


    侯平則親自為王才人撰寫了一篇祭文。


    由於王才人隻是一個不受寵愛的妃子,朱常洛隻是像怔性的過來露了一麵便走了。


    而李選侍這段時間其實也不好過,整日都在擔驚受怕,早就沒了之前的趾高氣昂。


    她也沒想到王才人竟會就這麽一病不起。


    好在朱由校似乎沒有想找他麻煩的意思,誠心實意的給王才人上了香後她才重重的鬆了一口氣。


    一些官員和勳貴們也來吊唁,朱由校也是一一接待。


    七天以後,王才人正式下葬,朱由校親自扶靈,送母親最後一程。


    他的腳步沉重,心中充滿了悲痛。


    葬禮結束後,朱由校心中依然充滿了悲痛,迴到太孫府後就下令閉門謝客,靜守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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