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花殿裏,萬曆皇帝跟鄭貴妃閑聊的同時,也派人去傳了朱由校過來。


    很快朱由校就被帶了進來:“孫臣叩見皇爺爺,叩見貴妃奶奶。”


    萬曆皇帝抬了抬手:“平身,賜坐。”


    朱由校起身:“謝皇爺爺。”


    說完便在內侍搬來的布墩上坐好。


    萬曆皇帝看了一眼盧受,然後盧受便帶著其他內侍宮女退出了觀花殿。


    殿內就隻剩下祖孫三人。


    萬曆皇帝這才緩緩開口道:“朕問你,你可要老實迴答朕。”


    朱由校起身向萬曆皇帝鞠了一躬道:“皇爺爺請問,孫兒知道定然如實迴答。”


    萬曆皇帝嗯了一聲,然後繼續問道:“你可知道侯平曾與皇後結怨?”


    朱由校心裏咯噔一下就提了起來,猶豫了半天,最後咬了咬牙,還是如實招了:“孫臣知道。”


    萬曆皇帝眼中殺氣陡現,喝問道:“侯平到底如何與王皇後結怨,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的告訴朕,不得有任何欺瞞。”


    朱由校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才緩緩道:“迴皇爺爺,準確的說,侯夫子並不是與王皇後結怨,而是夫子在破案的時候,不小心探知王皇後的秘密,然後引起了王皇後的懷疑,不過夫子並沒有露出馬腳,到現在王皇後應該也還不知道她要找的東西在侯夫子手中。”


    萬曆皇帝冷哼一聲:“果然如朕猜測的一樣,就說當日她怎麽突然對一個長的這麽醜的男人來了興趣,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侯平手中到底有什麽東西能值得王皇後親自出馬?”


    朱由校猶豫了片刻,才緩緩開口道:“是一份名叫紅封使徒名冊的名單,侯夫子根據這份名單,探查出了梃擊案的真相。”


    萬曆皇帝愣了一下:“你之前不是說梃擊案是你……你所說的真相又是什麽?”


    朱由校尷尬的笑了一笑:“迴皇爺爺,孫兒最初也以為是自己策劃了梃擊案,但是看了紅封教的名冊才知道,其實孫兒隻是陰差陽錯了融入了梃擊案,就算孫兒不派李進忠,梃擊案依然會發生,張差、李守才、馬三道都是紅封教的重要人物。李守才、馬三道都是紅封教的教主,而張差則是金剛……”


    朱由校將自己知道的關於紅封教的事都說了一遍,然後緩緩吐的口氣道:“……皇爺爺,事情就是這樣,由於事關重大,我們勢單力孤,不敢多做聲張,所以……”


    想到這個可能是欺君之罪,於是朱由校撲通一下跪了下去:“孫臣未能及時將所探知的陰謀上稟皇爺爺,請皇爺爺責罰。”


    萬曆皇帝握了握拳頭:“你也是該責罰,這麽大的事,你們竟都不上稟於朕,難道你們心中就已經認定朕一定會包庇王皇後?”


    朱由校搖了搖頭:“不是,夫子說皇後娘娘的民間聲望太好,如果皇爺爺與皇後娘娘起了衝突,會引起動亂,可能有人會趁機煽動百姓與朝廷做對,最後無論勝敗,損失的都是百姓,苦的也都是百姓,他還教導孫臣,如果君不為百姓著想,最終便會被百姓推翻,就如太祖推翻暴元一樣。”


    萬曆皇帝冷哼了一聲:“這個侯平還真是什麽都敢給你教啊。”


    朱由校拱手道:“迴皇爺爺,真理越辯越明,一件事物是真還是假,是利還是弊,需要通過多方比較的方式去判斷,如果單一的從某個方麵來看,都會有失偏頗。”


    萬曆皇帝忽然來了興趣:“哦,那你說說為什麽百姓要推翻暴元?”


    朱由校道:“迴皇爺爺,因為暴元朝廷隻要地方上供,其餘一切事物都不管,最終導致地方官員貪婪無度,無止盡的盤剝百姓。於是百姓紛紛揭竿而起,烽煙遍地,所以太祖才會起兵,驅逐暴元,還給百姓安定的生活,乃是世間最大的仁德。”


    萬曆皇帝笑了笑道:“事實真的是這樣嗎?自古農民起義的結果都是失敗的,元末也是一樣,真正起義的農民都失敗了,最後存活下來的幾大勢力,都非純粹的農民起義軍,有的是元朝叛臣,有的則是如白蓮教一般的邪教組織。”


    朱由校點了點頭道:“夫子曾說過,農民起義通常會失敗,是因為受到人才限製,使得起義的目標和目地都不明確,一支沒有明確目標的軍隊,隻知道破壞,不懂得建設,最終難勉會走向滅亡,真正活下來的勢力,無一不是懂得與民休養生息,安定民生的勢力。


    就比如陳友諒,剛開始他明明比太祖的勢力強得多,但就是因為他隻知道破壞,不懂的與民休養。而太祖用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的方針,與民休養,所以最後群雄才會被太祖一一消滅。”


    萬曆皇帝摸了摸下巴:“嗯,不錯,看來侯平沒有對你有任何私藏。朕再問你,太祖為何要改國號為‘大明’?而不是繼續沿用‘大中’為國號?”


    太祖朱元璋最初擬定的國號是“大中”。


    公元1361年,朱元璋正式鑄大中通寶錢,並將其命為“大中”,寓意“驅逐胡虜恢複中華”。


    在此後,朱元璋在統一天下的戰略路線中也承襲了這一口號。


    因此,可以說朱元璋最初考慮將“大中”作為國號,但1368年立國的時候,最終使用的國號突然改為了“大明”?。


    定都南京,棄用多年喊了多年的開國口號“大中”,改國號為大明,正式開啟洪武時代,這就成了一段曆史懸案。


    朱由校猶豫了一會答道:“太祖以大明為國號是一段懸案,就連當時的開國群臣都不知道,據說隻有孝慈貞化哲順仁徽成天育聖至德高皇後知道其中的原因,孫兒自然也是猜不到的,不過侯夫子曾經對孫兒說過一個沒有什麽人知道的答案,孫兒覺得夫子的答案或許最接迫太祖的本心吧。”


    萬曆皇帝一臉好奇道:“哦?說來聽聽。”


    朱由校鞠躬道:“是,當年明玉珍受劉楨等人擁立稱帝,國號大夏,年號天統,定都重慶。他在四川當政期間,減輕賦稅,建立各項製度,使在其管轄範圍內最早實現了社會安定,百姓生產力得到了恢複和發展的群雄,當年四川人對其感恩戴德,家家戶戶為其立長生嗣位。


    明玉珍死後,明升繼位,主少國疑,國內矛盾重重,導致數年間都沒有作為。也促使太祖可以後來者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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