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李國用因痛恨灤州官府對他盤剝無度,趁著夜黑偷襲了州衙。


    本以為自己已經勝券在握,隻需登高一唿,豎起王旗招城外之兵進城就能一舉拿下灤州城。


    但是萬沒想到城外突然闖進來十幾騎人馬,為首一人須發皆白,身形巨大無比,揮舞著一柄冷豔鋸簡直是神擋殺神。


    而他身邊的那十幾騎雖然比不上他,但也都是身經百戰的兵王。


    李國用的那點人馬根本就不夠他們殺的,於是僅堅持了三柱香的時間就被殺了個精光。


    要說這個李國用也真是倒黴催的,遇到別人他可能都還有一戰的機會,甚至逃得一條性命也未必不可能。


    畢竟城外山林裏就有他埋伏的數千人馬。


    但可惜他遇到的是當世第一猛將劉綎,根本沒有給他留下任何一點勝利的機會。


    很快,李國用本人便都被劉綎生擒住了。


    劉綎一把揪住李國用的衣領喝問道:“小子,周宇那老小子在哪兒?你把他怎麽樣了?”


    周宇就是灤州的知州,是四川成都人,跟劉綎相熟。


    萬曆四十一年(1613年)殿試金榜第二甲第三十五名進士出身,於次年進補灤州知州。


    李國用之前就是因為搭上了周宇的線,所以才有膽子造了王森的反,還把聞香教在灤州的勢力據為己有。


    今次稅改,就是因為周宇是一點情麵都不給,硬逼著他把該交的商稅一文不差的交齊。


    日常的供奉也是一分不能少,根本就是要把他往死路上逼。


    所以他才起了造反的心思。


    兩人合作對付過王森,他自然知道周宇手段。


    所以今次起兵他的第一個目標,就是要殺掉積怨多年的周宇這個知州。


    “周宇狗官殘暴不仁,橫征暴斂,已經被我殺了。”


    劉綎一聽老友被殺,當即大怒:“既然周宇死了,那我留你何用?”


    當即就是一刀梟首。


    李國用的其精銳主力,以及重要幹部都在這三百人當中。


    被劉綎殺了個幹淨,隨後劉綎援兵也進了城,對灤州城施行了軍管。


    第二天一早,劉綎就派八百裏急報進京,將灤州城的殺官案上報了京城。


    如果李國用打出了造反的旗號,此事可能也不會引起什麽風浪。


    李國用本身就是個邪教頭子,能幹出造反殺官的事情一點兒也不值得大驚小怪。


    但關鍵是劉綎殺得太快了,他還沒來得及打出造反的旗號。


    而李國用埋伏在城外的那幾千人馬也不傻,發現灤州被軍管了之後當即就做鳥獸散了。


    沒了造反,隻剩下殺官的話,那麽這事在那些文官眼中可就要有個說道了。


    消息一傳迴京城就引起了軒然大波,關於稅改的非議之聲突然大作。


    為了平息這些傳言,萬曆皇帝隻能派錦衣衛前往灤州調查直相,同時也要重新委派灤州官員。


    灤州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自然要派一個能力足夠的地方官前往,而剛調任工部的主事陳應龍無疑是最適合的人選。


    調查下達到工部時,正在工部受窩囊氣的陳應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以舉人之身,短短三年多的時間從七品知縣升任從五品知州,說是坐火箭也不為過。


    他不是蠢人,心裏自然是很清楚為什麽這樣的好事會落到自己的頭上來。


    漷縣能從一個什麽都不是的下等縣,短短幾年就能發展成全國最富裕的縣,他是親眼見證的這個奇跡。


    雖然在漷縣的時候他覺得自己活得窩囊,但是直到真正離開了那裏才知道那個地方到底有多幸福。


    原本他心裏對侯平的那些怨恨,也早就在工部任職期間一點一點的磨滅了。


    畢竟在哪裏都要受窩囊氣,新的窩囊氣一來,舊的窩囊氣就顯得沒那麽緊要了。


    何況他在侯平那裏的確受了一些窩囊氣,可是他也實實在在拿到了好處。


    而他在工部受的窩囊氣可就沒那麽多好處可拿。


    雖然陳應龍有些小家子氣,但是人卻不傻。


    之前為什麽一直忍著侯平,就因為很清楚他做出來的成績最終都是自己的政績。


    現在他再一次因為漷縣的政績得到臨危授命,自然知道皇帝想要的是什麽。


    同時他更清楚自己的斤兩,如果沒有侯平的幫忙,他不可能在灤州做出皇帝想要的政績。


    所以上任之前,陳應龍特意跑了一趟漷縣見侯平。


    此時侯平閉門謝客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是這次來的人是陳應龍,無論如何也要破一次例了。


    侯平接到下人的稟報之後,略微想了一下就決定親自去迎接陳應龍。


    “陳大人,您能光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之前您高升之時學生不在縣裏,您的送行酒都未能喝一口,實在是失禮的很啊。”


    陳應龍擺了擺手笑道:“順安說笑了,你迴鄉參考,乃重中之重,些許小節,不需掛心。”


    侯平擺了個請的手勢,對著陳應龍和他身後的陳忠、陳義道:“大人,兩位師爺,快裏麵請,屋裏暖和一些。”


    陳應龍嗬嗬一笑,他現在是五品官,侯平隻是白身,自是無需不客氣:“好,剛來縣裏的時候就聽說順安修了一棟神奇的房子,能在冬天也能跟夏天一樣暖和。今日正好見識一下。”


    侯平笑了笑道:“大人說笑了,外麵人瞎傳,哪有什麽神奇,不過就是普通房子。”


    兩人邊說邊走,在前麵開路,陳忠、陳義也不敢答話,隻能默默跟隨。


    眾人穿過院子走到樓房門口,剛打開大門,就撲麵迎來一股熱浪。


    陳應龍下意識的神情一振:“順安啊,你這何止是神奇啊,簡直是奇跡啊,就算你房子裏藏了個大火爐也不可能這麽暖和吧?這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侯平幹笑兩聲道:“其實也沒有什麽,學生隻是命人在地水泥地板下麵鋪了銅管,然後在做了一個熱水循環裝置,讓燒的熱水可以在管道中循環,麵地麵都是熱水驅散了寒氣,房子裏自然也就暖和了。”


    陳應龍苦笑著搖了搖頭:“順安還真是個博學、神奇之人,就算你把這個方法明明白白的告訴本官,本官這榆木腦袋也肯定是學不會的啊。”


    侯平一臉詫異,陳應龍一向自視甚高,如今竟會在自己麵前示弱,這可真是自打認識他以後的頭一遭。


    想必這陳應龍此來,必然是有所求而來,就是不知道他所求的到底會是什麽個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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