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一觸即發,門外突然傳來尖叫聲,布喜婭瑪拉慌忙鑽進薄被裏不敢出來,像隻受驚的蝸牛,卷成了一團。


    侯平嚇得差點就要一蹶不振,手忙腳亂的用衣服擋住要害,然後強迫自己鎮靜下來問道:“小……小芸,你這麽早過來有什麽事嗎?”


    衛小芸在門口羞的麵紅耳赤,緩了好一會才道:“早什麽呀,都快午時了,我……門外之前來過的那幾個西夷人,他們又來了,我不知道你在不在,就……過來看一下。你……你們……做這種事怎麽也不關上門呀。”


    侯平大囧,布喜婭瑪拉在被子裏兩隻小腳連踢,羞的無地自容。


    燥了好久,侯平幹咳了一聲化解一下尷尬:“小芸啊……,你……先去招唿一下客人啊,我馬上出來。”


    衛小芸‘哦’了一聲,匆忙跑了出去。


    侯平急忙穿衣領戴,然後拍了拍被子:“東歌,我出去看看,你也起身吧。能起了來麽?”


    布喜婭瑪拉扭了扭身子,‘嗯’了一聲:“你快走吧。”


    等了一會,聽到侯平出門的聲音,她才把頭鑽出了被窩,四下看了一眼,真沒人了,這才鬆了一口氣。


    剛才在被子裏捂了一身汗,此刻才敢掀開被子涼快了一下。


    然後拖著酸軟的身子在床下翻找了起來,找到一塊落紅的白布,小心翼翼的疊了起來收好。


    這是之前佟玉給她說的,如果在婚前就發生了關係,一定要將第一次的落紅布收起來。


    不然將來嫁過去時,洞房花燭夜沒有落紅的白布,說不定就會被婆家退婚。


    就算沒有退婚,婆婆心裏肯定也會有個疙瘩。


    布喜婭瑪拉也害怕被侯平家人嫌棄,所以才墊了白布。


    收好之後,她便繼續躺下了,不多時就進入了夢鄉,被折騰了一夜,該好好睡一覺了……


    ……


    侯平到前院廳堂,看到三個洋人坐在客座上。


    最上首位置是他認識的陽瑪諾。


    “不好意思啊,這段時間一直沒時間迴來,讓你們多跑了幾趟。”


    陽瑪諾起身行禮:“侯大人貴人事忙,沒關係的。”


    侯平看了另兩位洋鬼子:“這兩位是……”


    陽瑪諾指著一位身著黑色教士服的金發中年人介紹道:“這位是意大利傳教士王豐肅,是南京教堂神父。”


    侯平拱手道:“原來是王神父。”


    王豐肅奇怪的看了陽瑪諾一眼,然後對侯平行了一個天主教禮:“侯大人,願上帝保佑你。”


    陽瑪諾又指著另一位胡子花白的老年傳教士道:“這位是龐迪我教士,西班牙人,同時他也是一位偉大的音樂家和天文學者,這次來京是打算幫助貴國,修正曆法方麵錯誤的。”


    侯平微微皺了一下眉,立馬又神色自若的拱手道:“龐迪我教士,幸會了。”


    龐迪我微微頷首,在胸口劃了一個十字,算是打過招唿了。


    侯平不以為意:“入門都是客,大家不必客氣,請坐,陽主教,是來買解法的吧,錢可帶來了?”


    陽瑪諾當即從懷中掏出了十萬兩銀票:“這裏是京城三晉源銀號本票十萬,大人可先點一點。”


    三晉源是由三大晉商家族聯合開辦的銀號,信譽卓著。


    京城能與三晉源相比的也就隻有日升昌、蔚泰厚、天成亨和寶豐隆等四家,合稱京城五大票號。


    侯平笑嗬嗬的接過銀票:“不用了,我信得過你們。”


    說完就從懷裏拿出了他所畫的“熊虎嘯天鎖”圖解:“此圖解你們看看可還能看懂?”


    陽瑪諾接過圖解後,仔細看了起來。


    侯平也不催他,把錢往懷裏一揣,就坐著慢慢喝茶。


    陽瑪諾明麵上是在看圖解,但是暗地裏卻一直在給王豐肅使眼色。


    侯平看在眼中卻默不作聲,隻是端起茶不小心的啜了一口。


    王豐肅此時終於開口道:“侯大人,在下有個不情之請,想請大人幫忙。”


    侯平抬頭看了他一眼:“王神父有何事?可先說來聽一聽,若是在侯某能力範圍之內,可以考慮。”


    王豐肅劃了個十字:“侯大人,聽聞您與貴國的皇太孫殿下關係親密,不知可有其事?”


    侯平點了點頭:“還算是吧,王神父有話直言。”


    王豐肅行了一禮道:“侯大人,龐迪我教士和陽瑪諾主教都精通曆法,他們發現貴國的《大統曆》存在一些疏漏,想將這些問題以及解決方法進獻給貴國的皇帝陛下,但是我們苦於沒有引薦之人,希望侯大人能幫我們引薦皇太孫殿下,再請太孫殿下為我們引薦給貴國的皇帝陛下。”


    侯平不由的眉頭一挑,這可是件天大幹係的事情。


    曆日是此時生產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參考資料,其每日下各有曆注。


    有了曆注的引導,人們才能根據吉兇宜忌安排行事。


    為了體現朝廷對時間的控製權,曆注中還附有晝夜時刻製度標準,對不同日期的晝夜時刻作出規定,指導著天下的漏刻改箭。


    可以說曆法能夠直接影響大明從上到下所有人的日常起居生活,因此才會有曆法是“聖政”根基的說法。


    大明通用的曆法是在元朝《授時曆》的基礎上略加以改編而成。


    吳元年(1367)冬至日,太史院使劉基進獻《戊申歲大統曆》,太祖將其頒行天下。


    其中一項重要的變動就是將《授時曆》所使用的元都北京晝夜時刻數值改為京師南京的相應時刻。


    此後曆代皇帝都被對《大統曆》進行修正增補,但是由於《大統曆》本身是在元大都觀測,改用了南京的時刻數。


    本就存在先天缺陷,加上修改曆法本身又存在一定的政治訴求,所以到萬曆朝時,《大統曆》已經快被玩壞了。


    何況天文水平的限製,此時計算出來一迴歸年天數本就不夠精確,如果一個曆法實行得越久,帶來的誤差就會越大。


    所以到了最近幾年,《大統曆》的參考價值大幅下降,有許多大臣都已經為此上書請求修正曆法。


    王豐肅等人想要在大明曆法中摻上一腳,其目的自然不會是什麽偉大的國際友人高尚情操。


    他們真實的目的,隻是為了獲得大明朝廷的合法背書。


    試想一下,如果大明曆法上都有他們的名字,那麽他們傳教哪裏還會有人懷疑呢?


    天主教的傳播方式主要是布道式,布道式就是站在大台上講經傳法,講大道理。


    這套傳道方式在別的地方可能有點用,但是在大明那是起不了任何作用。


    畢竟他們的大道理怎麽可能說得過傳播了幾千年的佛宗道門。


    別說佛宗道門了,就是聞香教或者是與聞香教齊名的黃天道、西大乘教、弘陽教等等之類的民間教派都要遠勝他們。


    所以天主教自入華夏之後,傳教之路一直不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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