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鳳嬌聽完薛濤這段半是批評半是規勸的話,臉色灰敗如土,額頭上的汗水涔涔而下,心裏後悔得恨不得找塊牆壁撞死:自己強橫半輩子,沒想到會栽在一個小毛丫頭身上!自己也太疏忽大意了,竟然沒想到要去調查一下她現在的男朋友的身份和背景。如果早知道他和邱局長、薛政委關係如此親厚,打死自己也不會去碰他這個硬釘子啊!


    等到孟鳳嬌默默無語地帶著鄺勇離開後,四個人重新迴到包廂裏。童佳經過剛才的事,拋掉了開始時的羞澀和靦腆,大大方方地挽著黎影的胳膊,緊緊挨著他坐下。


    黎影剛剛之所以要把童佳攬進懷裏,是故意做給孟鳳嬌和鄺勇看的,同時也是為了給一直癡愛著自己的童佳一點慰藉,讓她在孟鳳嬌母子麵前不至於顯得孤弱無依。


    但是,童佳卻不是這麽想的。她現在心裏除了狂喜和幸福以外,再也沒有別的感覺。所以,她也不管邱光榮和薛濤兩位領導在場,一直緊緊地挽住黎影的胳膊,好像生怕自己一鬆手,黎影就會像以往他出現在自己夢裏麵的情景一樣,自己的眼睛一睜開,他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黎影不好意思掙脫她的手,隻好聽之任之地讓她倚靠在自己身上,腦海裏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蘇曉丹……


    自從五年前在香港和蘇曉丹分手以後,黎影隨後就跟著冰蓮公主去了旺尼紮玉王國。此後,有三年時間,由於黎影工作的保密性和特殊性,他們兩個人再也沒有任何聯係。


    直到兩年前,蘇曉丹出演穀黎明導演的另一部電影,在旺尼紮玉王國拍外景。而此時,冰蓮女王正在為黎影老是拒絕她而煩惱。她也聽說過黎影和蘇曉丹之事,猜測他之所以不答應和自己結婚,肯定是心裏放不下蘇曉丹的緣故。因此,當穀黎明和蘇曉丹等人以故人身份拜見她的時候,她故意不帶黎影到身邊,並告訴穀黎明和蘇曉丹:黎影目前正在準備婚禮的事情,一個月以後,他就會和自己結婚,所以不能過來看望他們……


    這個消息一下子就把蘇曉丹擊懵了,當時就差點昏倒在會見的現場……


    而這一切,黎影都蒙在鼓裏,他甚至不知道蘇曉丹和穀黎明已經到了旺尼紮玉王國,並受到了冰蓮女王的接見。


    直到有一天,一位華裔富商特意找到一位大臣,委托他交給黎影一封信。信是蘇曉丹寫的,隻有兩句話:“恭喜你成為旺尼紮玉王國的駙馬!我們此生永無見麵之日!”


    而這兩句話,正好像蘇曉丹聽到冰蓮女王的話時一樣,也把毫不知情的黎影當場擊懵了……


    幾天以後,黎影才從梅蓮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經過,當即就跟冰蓮女王大吵了一頓,差點兒當場卷鋪蓋走人。後來還是華夏國駐旺尼紮玉王國的大使出麵,好說歹說才把他留下來……


    從旺尼紮玉王國迴來後,他第一時間就打蘇曉丹的電話。但是,話筒裏傳來的卻是“您撥打的電話已停機”的提示音。再打穀黎明的電話,穀黎明告訴他:蘇曉丹現在隻要誰一提起冷笑天或是黎影這兩個名字,就情緒失控,當場就會給臉色給別人看,就連穀黎明自己,也不能在她麵前提起他的任何事情,否則,她就會拂袖而去。所以,他勸黎影最好現在不要跟她聯係,等一兩年看看。因為她現在正是事業的高峰期,如果因為黎影的出現導致她情緒失控,會直接影響她的前途……


    黎影知道蘇曉丹的倔強性格,雖然很想跟她解釋清楚關於他和冰蓮公主之間的事情。但是,以她眼裏容不得半粒沙的脾氣,肯怕根本不會相信自己和冰蓮公主耳鬢廝磨四五年,兩個人之間會是清清白白的。更何況,自己和林雪之間的事,她本來一直就沒有從心裏放下來。現在再加上一個冰蓮女王,隻怕是九條牛也拉她不迴了……


    穀黎明在最後還告訴黎影:四年前,蘇曉丹在新加坡偷偷生下了一個大胖小子,並在那裏住了半年。本來,她開始給兒子取的名字叫“冷念溪”,就是懷念冷溪村、懷念冷笑天的意思。但是從旺尼紮玉王國迴來後,她就把兒子的名字改成了“蘇依”。


    黎影當時追問穀黎明:蘇曉丹現在把兒子放在哪裏?穀黎明說:蘇曉丹對兒子的去向誰也不透露,隻是說放在國外一個親戚家帶養。至於具體在哪裏,誰也不知道……


    邱光榮和薛濤見黎影坐在那裏有點發愣和走神,以為他是剛剛和孟鳳嬌吵了那一架以後心裏不舒服,又見童佳親熱地靠在他身上,兩個人互相對望一眼,便起身告辭。


    臨走時,邱光榮叮囑黎影:“笑天,你和彭細軍關係比較好,他也聽你的。你要勸勸他:以後還是利用現有的資本,做正大光明的生意,不要再走鋼絲、打擦邊球。我是公安局的一把手,有些話不好跟他親口說。你應該知道:我對他是一直懷有感激之情的,也希望他能堂堂正正做個好人。至於你剛剛提到的周兵這個事,你放心:隻要他們內部有人舉報作證,別說他舅舅是政法委書記,就是他有再大的靠山,我們也照樣會懲辦他!”


    黎影點點頭說:“我一定把你的意思轉達給剛哥聽。他自己也說了:把周兵扳倒後,他就會徹底的金盆洗手,不會再做這種與法律捉迷藏的非法生意。”


    送走邱光榮和薛濤後,黎影看看手機上的時間,已是十點多,便對童佳說:“佳佳,我送你迴家好不好?”


    童佳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半響沒作聲。直到兩個人一起下了電梯,來到街上,她才仰起臉,用央求的語氣說:“我再到你宿舍去坐一坐好嗎?我舍不得現在就迴去。”


    黎影不忍心拒絕她這溫柔的請求,便帶著她來到宿舍裏。


    在宿舍門口,他發現房間裏沒有亮燈,以為焦稚暉出去玩去了,便用鑰匙打開門,拉亮燈,忽然發現地上有一張紙,撿起一看,是焦稚暉的留言:“兄弟,我爺爺病重,連夜迴家了。明天麻煩你給我補辦一個休公休假的請假條,先請三天假。”


    在他看紙條時,童佳把頭伏在他的肩膀上,也看到了紙條上的內容,忽然間覺得心裏一陣狂跳,一個念頭冒上了她的腦海,臉也一下子變得通紅通紅……


    黎影沒有注意童佳神色的變化,把字條丟到桌上,打開電視,和童佳坐到凳子上看了起來。


    童佳和他並排坐著,有點心慌意亂地不時瞟一眼他,至於電視上放的什麽內容,她自始至終都沒有注意。


    十一點半的時候,黎影見童佳還沒有打算走的意思,正好那部電視劇也播完了,便站起來對童佳說:“佳佳,時間不早了,明天我們都要上班,我送你迴去吧!”


    童佳站起來,跟著他走到門口,在黎影準備開門的時候,忽然從後麵一把抱住他,把自己滾燙的臉頰緊緊地貼在他的背上,用有點發顫的聲音低聲說:“黎影,我今晚不迴去了。你欠了我五年的債,今晚你要還給我!”


    黎影的後背被她溫熱綿軟的身子貼住,耳邊聽著她半帶幽怨、半帶渴求的話語,隻覺得自己心裏一蕩:這幾年來,他在旺尼紮玉王國雖然每天陪著冰蓮女王,但為了不給她幻想,也為了能早日迴國,他一直以禮自持,從沒有和冰蓮女王有過什麽親熱的舉動,甚至連拉手他都盡量避免。而他現在又正是壯年,是最容易衝動的年齡。因此,當童佳將身子貼在他身上,又講出那一番情意綿綿的話時,他一下子也有點意亂情迷,反轉身將童佳抱在懷裏,問道:“你說說:我欠你什麽債?”


    童佳擼起左手襯衣的衣袖,指著上麵那條當年割腕自殺時留下來的蚯蚓一樣的疤痕,有點羞澀地低聲說:“這就是你欠債的證據!也是你留給我的定情信物!這幾年,每次思念你的時候,我就看一看手腕上的這道疤痕,想一想當年你救治我的情景,心裏就會好受一點……我總是這樣想:你已經在我的身體上刻下了這個磨滅不掉的印記,終有一天,老天爺會保佑你迴到我身邊來的!沒想到,這一天真的來了……黎影,你知道嗎?那天在氮肥廠,當我發現把我摟在懷裏的人竟然是你時,我當時幸福得差點兒暈了過去……”


    說到這裏,她心情激蕩,忽然仰起臉,微微閉著眼睛,示意黎影吻她。


    黎影猶豫了一下,腦海裏忽然閃出蘇曉丹和林雪的臉孔。但是,當他看到童佳那渴求的表情,還有那暈紅欲滴的嬌豔的臉頰,再想起她手腕上為自己自殺而留下的傷疤,不由一陣感動、一陣心跳,便也低下頭,兩個人的唇立即緊緊地印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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