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剛剛宋念遙站在上麵講話的木台子相隔兩米左右的操坪中央,十幾個工人正滿頭大汗地圍在一起,焦急地盯著被一個中年大漢抱在懷裏的老廠長。隻見他雙眼緊閉,臉色蒼白,嘴唇青紫,已經陷入昏迷狀態。


    摟住老廠長的那個漢子,黎影開始也注意到了,好像是這次活動的組織者,很多工人都喊他蔡主席。此刻,他汗流滿麵,神情惶急,嘴裏不停地喊著:“爸,您堅持一下,救護車很快就要來了……您可千萬要挺住啊……”


    當黎影出現在這些人麵前時,幾個一直圍在木台子周圍的爛仔一眼看到他,大嚷起來:“大家攔住這個警吊子,他是個便衣警察,剛剛衝進來把那個**主任搶走的就是他!”


    此言一出,周圍的工人便又騷動起來。但他們中很多人剛剛都莫名其妙地被黎影的真氣衝翻在地,至今沒想通自己是怎麽摔倒的,所以也不敢過分逼近他,生怕他真的會什麽妖法,萬一自己被他的妖法傷到了,那可不是好玩的。


    因此,他們都隻是圍著他鼓噪,但並沒有人敢動手。


    黎影不理睬他們的叫囂和威脅,徑自走到那個圍住老廠長的人圈子邊上,順手撥拉開幾個人,俯身看了一下老廠長的臉色,又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對那個中年壯漢說:“你讓開,我來給他治一治!”


    這時候,那幾個小爛仔裏麵的一個見他俯下了身子,隻顧著看老廠長的病情,以為機會來了,便從地上撿起一根不知誰丟在那裏的木棒,悄悄走到黎影背後,把棍子高高舉起掄圓,對準黎影的後腦勺便狠狠地砸了下去。


    黎影這幾年在旺尼紮玉王國一直在不間斷地練習“無極逍遙功”,不僅體內被冰羅漢所下的yin毒已經清除得幹幹淨淨,而且功力也已經超過第四層很遠,已經達到了運氣自如、氣隨念走的境界,對外界所有的侵襲動作極為敏感。


    因此,當那個小爛仔的棍子帶著唿嘯的風聲,堪堪就要砸到他的頭頂時,他體內的逍遙真氣立即自動鼓湧起來,在遭襲擊的頭頂結成了一道無影無形的金鍾罩。跟著,就聽到“砰”地一聲,木棍狠狠地敲擊在黎影的頭頂上。


    就在木棍和黎影的頭頂接觸的一瞬間,那個小爛仔忽然感到自己的虎口一陣劇痛,那根木棍受到巨大的反彈力的衝擊,從他的手裏脫手而出,像一支利箭一般激射到了半空。跟著,他就發現自己的虎口處有鮮血涔涔地流了出來。


    黎影反轉頭怒視著這個小爛仔,瞪圓眼睛喝道:“滾開!你再打擾我給老廠長治病,就把你跟那根棍子一樣丟到半空裏去。你信不信?”


    小爛仔已經嚐到了他的厲害,哪敢不信?趕緊捂著虎口,抱頭鼠竄地逃出了人群。


    那個中年漢子驚異地看著這一幕,見黎影被一根粗大的木棒在頭頂狠狠地敲了一棒,卻毫發無損、若無其事,反倒是襲擊他的那個爛仔受了傷,知道他可能身負特殊的本事,心裏立即湧起了一絲救治他父親的希望,趕緊主動把身子讓開,給黎影騰出位置。


    黎影把老廠長抱在懷裏,伸出右掌按住他的膻中穴,開始往他的病灶處灌注真氣。


    僅僅過了兩三分鍾,老廠長蒼白的臉頰抽動了幾下,紫漲的嘴唇也漸漸變成了鮮紅的顏色,並開始有了細微的唿吸。


    老廠長的兒子一見黎影隻是在自己父親胸口按摩了幾下,就立竿見影有了效果,心裏又是感激又是驚奇,雙目一瞬不瞬地盯著黎影那雙神奇的手,眼睛裏流露出仰慕和崇敬的神色。


    又過了一會兒,老廠長的唿吸忽然粗重起來,花白的胡須抖動了幾下,然後緩緩地睜開有點渾濁的眼睛,費力地看了仍然把手掌按在他胸口的黎影一眼,又轉頭看著他的兒子,有氣無力地問道:“漢波,他們沒有再打人了嗎?不能再打了啊,那都是縣裏的領導,是來解決問題的。你們把那幾個貪汙犯罰跪,我不好阻攔。但是,攻擊縣裏的領導,這是犯法的呀!我這是急怒攻心啊!”


    原來,這個老廠長就是上世紀改革開放初期,在氮肥廠大膽進行改革,把廠子搞得紅紅火火的那位有名的企業家,名叫蔡長庚。他退休後,在廠裏的工人中仍有極高的威信。這次,他的兒子帶頭把幾位現任廠領導抓起來跪玻璃碴,他開始一直是反對的。但是,由於工人們對這幾個蠹蟲憤恨之極,他也阻攔不住,隻好拖著有病的身子前來現場,盡自己能力想控製事態的發展。


    無奈,很多工人已經失去了理智,根本不聽他的勸阻,就連自己的兒子也聽不進他的話了。當看到那些人開始圍攻宋念遙等縣裏的領導時,他的心裏就開始隱隱作痛起來。不久,他就支持不住,終於倒在了水泥地上……


    蔡漢波見父親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問工人們是否還在打人,有點慚愧地說:“爸,現在工友們還在和縣裏的大批警察對峙,隻不過暫時還沒打起來。等下我就去勸阻一下,讓大家冷靜下來。”


    蔡長庚點點頭,又轉過目光,定定地盯著黎影,問道:“小夥子,你這是氣功嗎?”


    黎影一邊繼續給他把一股股柔和的真氣輸進體內,一邊溫和地答道:“老廠長,我這是用真氣在給您治療。您放心,您的心髒病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老廠長點點頭,說:“小夥子,我剛剛看到了你救縣領導的那一幕。你不僅醫術高超,還有一顆醫者的仁心啊!我當時注意了的:在那種兇險的情況下,你一直保持著克製,隻是利用自己的功夫把那些打人的工友拉開,並沒有傷到一個人。你年紀輕輕就有這樣高超的武功、高明的醫術、仁愛的胸懷,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啊!老朽此生閱人無數,想你這樣的義、勇、仁俱備的年輕人,還是第一次碰到!你是不是哪個單位的領導?公安局還是縣委縣政府的?”


    黎影微笑著說:“老廠長,您過獎了!我不是什麽領導,隻是縣委辦一個普通的中巴車司機。”


    老廠長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了他幾眼,輕微地歎息一聲,說:“可惜了!大材小用啊!這麽好的苗子不培養、不提拔,這是重大的用人失察啊!”


    這時候,黎影見老廠長已經完全恢複過來,轉臉又見那幾個跪在玻璃碴上的廠領導都已經兩股顫顫,有兩個的膝蓋下已經是殷紅一片,心裏不由動了惻隱之心。雖然他知道那些工人們聲討他們的罪行很可能是真的,但在這樣的烈日下麵,讓他們跪到玻璃碴上,一跪就是數小時,對他們的懲罰也已經夠厲害了,於是便對蔡漢波說:“蔡主席,這幾位跪著的廠領導,不管他們犯了多大的罪,有多大的民憤,歸根結底,到最後還是得由紀檢監察和司法機關去依法依規處理。工友們的憤怒我也可以理解。但是,他們現在已經跪了這麽久,如果再不放他們起來,隻怕會發生什麽意外。能否請您跟工友們說說:暫時放他們起來,我給他們治一下膝蓋上的傷,減輕一下他們的痛苦。我這不是同情他們,而是從人道主義的角度向您提出這個請求,請蔡主席考慮一下!”


    蔡漢波還沒答話,他父親就把頭從黎影懷裏抬起來,嘶著嗓門說:“漢波,你不衝別的,就衝著這個小夥子今天救我一命,你也要答應他的這個要求。我早就跟你說過:這樣做是不人道的,而且是違法的,你就是不聽我的……你等著,這個事情一平息,你和幾個為首的人如果不被政府抓走,我這個蔡字倒著寫!”


    蔡漢波當然也預計到了這個後果,聽他父親這樣說,不敢再堅持,便跟周圍幾個工友商量了一下。其中一個便走到那幾個廠領導身邊,踢了其中一個人一腳,喝道:“起來!老老實實到那邊去,讓那位老弟給你們止止痛,然後等著檢察院來逮捕你們!”


    那幾個人已經聽到了黎影和蔡漢波等人的對話,聽說讓他們起來,立即如蒙大赦般艱難地挪起身子,一瘸一拐地來到黎影麵前,都用感激無比的目光看著他,默不作聲地等著黎影給他們治療。


    老廠長感到自己心裏那種憋悶、悸動、喘不過氣來的症狀已經完全消失,便試著站起來走了幾步,發現竟然比發病前還要輕鬆自如,而且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不由驚喜交集,低聲對想過來扶他的蔡漢波說:“漢波,這個年輕人是個神人,你以後要多和他結交往來!過兩天你以請他給我繼續看病為由,請他到家裏來做客,我要好好問問他的情況!”


    正在這時,人群外忽然又傳來一陣鼓噪聲,跟著有市委辦的人員在那裏大喊:“各位工友,大家讓一讓,縣委書記龍勝利同誌來了!他從省裏帶來了處理氮肥廠問題的三點指示。我們請龍書記給大家傳達這三點指示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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