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光榮局長帶著幾十個公安幹警,一直在試圖往裏麵衝,去解救宋念遙和另外幾個幹警。無奈,圍住他們的工人越來越多,層層疊疊密密麻麻的,而且群情激奮,裏麵還有很多老人和婦女。


    在開始時,為了不引發更大的事端,邱光榮一直在約束幹警們不要動粗,不要打人。所以,他們前進得異常艱難,到後來幾乎是寸步難移。


    不久,邱光榮聽到人群前麵的嗬斥怒罵和喊打的叫聲越來越大,心裏焦急異常:宋念遙是個女同誌,又是縣委常委,萬一被激憤的工人們你一拳我一腳地暴揍一頓,打得鼻青臉腫的,其顏麵何存?自己這個公安局長怎麽向縣委交代?如果萬一事態失控,她被打殘甚至打死,那自己的責任就更大了……


    想至此,他開始有點後悔自己太謹慎、太小心了,隻顧著考慮不激化矛盾、不擴大事態,卻沒想到宋念遙她們很可能會有生命危險。現在想要再帶幹警衝進去,已經是異常艱難了……


    恰在此時,隻見主席台前麵忽然爆發出一陣更大的喧囂聲。跟著,他就看到一條熟悉的人影躍起在空中,撲到了宋念遙她們被圍困的地方。


    這條人影一撲進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就像在暗潮洶湧的水麵上投進了一塊巨大的石頭,霎時間就掀起一個圓形的水渦,後退的人群就像水麵上被石頭激起的波紋一樣,層層疊疊地往四周擴散。


    隻見那個飛撲進去的人在人群裏左衝右突,其身子所到之處,如分吹草伏、船到波分。很快,就見他抱著兩個人,身後跟著呂梅等幾個幹警,殺出了重圍,來到了自己麵前。


    等到那個人把懷裏的兩個女人放下,邱光榮這才仔細地認了認,不由喜出望外地叫了起來:“小冷,冷笑天,真的是你啊!”


    說著,他就邁步過去,緊緊地摟住黎影的肩膀,上上下下打量他,忍不住熱淚盈眶……


    這幾年,邱光榮也像剛哥一樣,一直在四處打探救命恩人冷笑天的下落,甚至還曾親自到首都大學去詢問過學校領導,試圖搞清楚冷笑天到底分到什麽地方工作去了,但得到的答案是:老師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隻知道他可能被部隊特招入伍了,具體去向卻無人知曉。


    邱光榮是個恩怨分明的耿直漢子,一直記著冷笑天在看守所時對他的照顧和救命之恩,總想找個機會報答他一下。特別是去年辜振民調到市局任紀委書記、他接任吳水縣公安局長之後,這種想報答冷笑天恩情的念頭就更加強烈:如果沒有冷笑天當年在看守所用氣功把自己從死神手裏拉迴來,沒有他揭發、鏟除雷一鳴等腐敗分子,自己要不就還在牢房裏呆著,要不就已經去見閻王爺了,哪裏還有今日當局長的這一天?


    因此,但他在這個操坪裏突然遇到冷笑天的時候,心裏的激動和驚喜簡直無法用語言描述,以至於情不自禁地湧出了淚花……


    黎影聽他直唿自己原來的姓名,趕緊在他耳邊低聲說:“邱局長,我現在名叫黎影,在縣委辦開車,你還是叫我黎影吧!現在這裏情況複雜,你要先組織幹警們圍城人牆,把各位領導保護好,千萬不能出什麽意外。”


    邱光榮雖然對他忽然改名為黎影有點疑惑,但還是點點頭,用力和他握了握手,便轉身安排所有幹警圍成一圈,把宋念遙等人保護在中間。


    工人們雖然仍是很激動,但麵對這麽多身穿警服的幹警,還是不敢衝擊,隻是圍著他們,不準幹警們衝進去解救那幾個廠領導。


    宋念遙從黎影的懷裏下來後,一直在用感激而又複雜的目光盯著黎影看,見他和邱光榮好像是老熟人,而且顯得異常親密,臉上露出一絲疑惑的表情。但緊接著,她又想起了剛剛自己被黎影摟住時那種骨軟筋酥的感覺,想起了他那張俊朗無比、陽光無比的臉,心裏又是一陣激蕩,一抹紅暈像胭脂一樣漸漸地洇滿了她的臉頰……


    黎影見宋念遙、童佳和呂梅等人都不同程度地負了傷,便先走到宋念遙身邊,笑了笑說:“宋主任,你額頭上鼓起了一個包,是剛剛被那些工人打的吧!我先給你治一治。”


    宋念遙臉上紅暈未退,聽了黎影的話,這才感覺到額頭上隱隱作痛。她下意識地用手捂住那個有損形象的圓包,有點疑惑地問:“你還會治傷?這裏有沒有藥,沒有任何醫療器具,你怎麽治?”


    邱光榮走過來,對她說:“宋主任,黎影同誌練過氣功,他體內的真氣治療外傷最有效果,你試試就知道了。”


    宋念遙仍是半信半疑,不過還是把頭垂下來,讓黎影運氣給她治療。


    黎影現對於她這種小傷,可以說是手到病除。所以,他隻是伸出手掌,在她額頭上鼓包的地方按了按、揉了揉,又往裏麵灌注了幾股真氣。幾分鍾後,她額頭上那個鼓起的肉包就完全消失了。那種火辣辣的疼痛的感覺也被一絲絲清涼的舒服感所代替。


    宋念遙摸了摸自己已經平滑如舊的額頭,瞪大那雙圓如杏仁、亮如水晶的美目,不可思議地看著又開始給童佳治傷的黎影,心裏的疑惑越來越甚……


    童佳自從離開黎影的懷抱後,就一直在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眼眶裏淚花滾滾。邊上的人除了邱光榮以外,都不知道她認識黎影,見她流淚,還以為是因為挨了工人的打委屈的緣故,誰也沒料到她此刻心裏正在翻江倒海,正在為終於見到了自己幾年來日思夜想的夢中人而激動、而心酸……


    在黎影給她治療腰部和頭部的傷時,她溫順地依偎著他的身子,聽他低低地告訴她:他現在叫黎影,在縣委辦開車,有時間可以去縣委辦找他玩……


    她也不問他改名的原因,也不問他這幾年去哪裏了,隻是不停地點頭。同時,當聽說他現在還是一個人住在縣委大院時,猜測他可能還是單身,她的心裏忽然一陣悸動,還夾雜著一點點後悔……


    原來,這幾年童佳一直對冷笑天念念難忘,任她家裏怎麽催促,就是不肯找對象。在她的心目中,除了冷笑天之外,再也沒有任何男孩子能夠走進她的內心世界,也再沒有任何男孩子能夠打開她的心扉。


    當然,像她這樣外貌出眾、又是公安幹警的女孩,追求她的人是不計其數的,不過她一直將那些追求者拒之於千裏之外,不給他們任何機會。


    她的父母見她已經26歲了,還是不肯找男朋友,終於急了,便委托一個人給她物色了財政局的一個青年幹部。這個幹部家境好,人也高大帥氣,童佳的父母非常滿意,便逼著童佳和他交往,還說如果她再不答應,他們就和她斷絕父女、母女關係。


    那個幹部對童佳也是一見鍾情,幾乎天天開車到公安局去接她、請她吃飯。童佳迫於父母的壓力,又見這個幹部還算本分紮實,便勉強答應跟他交往,但在交往過程中總是淡心淡意的,不僅不許對方碰自己一個指頭,而且很少跟他出去玩耍。這種情況一直維持了大半年……


    現在,當童佳見到黎影之後,心裏便立即開始後悔自己不該屈服父母的壓力,找了一個男朋友——在她的潛意識裏,隻要冷笑天還沒有結婚,自己就總還有一點希望。哪怕這希望微乎其微,但自己也絕對不能夠放棄……


    黎影給童佳和呂梅治好傷之後,起身見操坪上仍是人潮洶湧、喧囂鼎沸。幾十名公安和幾百名工人對峙著,虎視眈眈地各不相讓,就像一堆已經澆了油的木材,隻要有一星半點的火花濺入,立即就會引發熊熊大火……


    就在此時,主席台下麵一陣騷亂。跟著,就聽幾個工人在惶急地大喊:“快打救護車過來,老廠長心髒病發作了……快點啊!”


    黎影心裏一動:剛剛他在去救宋念遙等人之前,仔細觀察了一下周圍那些工人,發現裏麵有一個頭發花白、滿臉正氣的七十來歲的老人,一直在試圖阻止那些工人打人。看得出,他在工人中很有威信,很多衝到了前麵的工人都被他吆喝了迴去。隻是後來,在那幾個爛仔的蠱惑和帶頭下,加之又有人說警察來抓人了,激起了工人們的憤怒,這個老者再也攔不住他們,這才發生了打人的事。


    難道,剛剛工人們口中吆喝的犯病的“老廠長”,就是這個花白胡須的老者?


    想至此,他跟宋念遙和邱光榮說了一句:“我到前麵看看!”,便挺身就往人堆裏麵闖。


    那些跟人見黎影闖過來,不知道他要幹什麽,便紛紛鼓噪著試圖攔住他。


    黎影一邊橫身往裏麵硬擠,一邊高聲喝道:“都讓開,我是心髒病專家,我是去給老廠長治病的!”


    那些工人一聽他自稱“心髒病專家”,雖然半信半疑,但還是給他讓出了一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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