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見情更怯,不敢問來人。


    白須老人懷著忐忑的心來到了麵攤,站在僅一條馬路之隔的地方,直直地盯著對麵。


    看著一個身著粗布的古稀老人正在爐灶前忙碌著,霎時間,他心驚了一下。


    難道這個就是自己的兒子嗎?他是經曆了什麽嗎?為何看著猶如自己這般的年齡呢?


    帶著各種的疑問,白須老人緩慢地往麵攤走去。


    簡陋的桌椅,三三兩兩圍坐著吃著麵,交談聲、歡笑聲,嘰嘰喳喳地交融在一起。


    “老板,來碗牛肉麵。”


    “好咧,您先坐,馬上就來。”


    白須老人找了一個最末尾的桌子坐了下來,這是他們父子時隔那麽些年以來的第一次對話。


    不多一會兒,就看著潘連端著一碗牛肉麵笑吟吟地走了過來。


    白須老人刻意地迴避了一下,以免被他發現。


    “客官,請用。”


    “好,謝謝。”


    潘連放下麵就轉身離開了。


    白須老人頓時心中一亮,就在那一瞬間,他便發現了,這個潘連是易容的。


    這下子徹底地解開了自己心中的疑惑,為何他會看著如此容貌,但是,這下子心中的大石頭壓的更沉重了。


    究竟他離開山穀之後遇到了些什麽人,什麽事,為何會易容待著這麽一個小麵攤?


    他不是一向以煉毒為興趣嗎?快離開山穀不也正是為了能夠更上一層樓?


    那為何此刻會在這麽一個簡陋之所?


    伴著這些疑問,白須老人小心翼翼地夾起一根麵,緩慢地放入口中,慢慢地咀嚼著。


    熟悉的味道在口中蔓延,他忍不住捧起碗來喝了一大口湯,那個瞬間,眼淚直逼眼眶,不由地將他的記憶拉迴到了幾十年前。


    那個時候,他們父子還生活在聖醫穀內,相依為命。


    潘連很小的時候就開始跟隨著父親學習醫術,父子兩以此為興趣,經常會廢寢忘食。


    而那個時候,白須老人經常會給他做一碗牛肉麵,就那樣,父子兩便將一頓飯給打發了。


    在小潘連的心中,那個就是父親的味道。


    而在白須老人的心中,那也是對兒子最後的記憶,隻因為在他離開山穀的那一日,他們父子兩吃的最後一頓,也正是這牛肉麵。


    很快的,碗就見底了。


    白須老人環顧四周,發現人群散的也差不多了,他便繼續坐在原地。


    實則,就在這個時候,潘連已經發現了他。


    雖然時隔那麽些年,但還是能夠一眼就認出來。


    若是說他的心中沒有任何的波瀾,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他沒有想到,再次見到自己的父親會是這種場景,以這樣的方式。


    他也沒想到,自己的父親已經須發發白,儼然一古稀老人。


    他更沒想到,父親會離開那個聖醫穀,想必是墨染塵真的不行了吧,所以才會來找自己。


    想到這裏,他不由地搖了搖頭,心中頓時一寒,自己的父親出來找自己,還是為了其他的人。


    看著所有人離開之後,他慢慢地解下了自己的圍裙,將手中的抹布一同放在了灶台上,隨後拍了拍手,直起腰走向了白須老人。


    “真的沒想到啊,您老居然真的還有出穀的一天。”


    白須老人也沒想到,他走向自己竟然說的第一句是這話。


    “想來,你也是知道了我出來的目的。”


    潘連聽他這麽一說,不由地冷笑一聲,“當然,隻是,您以為就這樣來找我一下就可以了嗎?”


    “我不知道你這些年究竟都在做些什麽,又是在替誰在做事,我隻是想問你一句,你開心嗎?離開了山穀,背井離鄉,真的值得嗎?眼下的一切都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白須老人一通氣說了好多,“雖然我並不讚成你煉毒,但是,不管如何,當初的你,眼中有光,心中有夢想,但是,現在呢?”


    潘連被父親這一通問,弄得啞口無言。


    的確,當初毅然決然地選擇離開山穀,就是為了到外麵的大千世界瞧一瞧,看一看,讓自己的毒術可以更上一層樓。


    外麵的世界很精彩,外麵的世界亦很無奈。


    他從小生活在那簡單的山穀之中,怎會知道外界其實也很殘忍。


    但是,不管現在是怎麽樣,這一切都是自己當初做的決定。


    “我沒有解藥,當初給他下的那個毒,也隻不過是正在研製中的,所以,你別想著從我這裏得到解藥。”


    白須老人緩慢地站起身,走到他跟前,“連兒,多年未曾這般唿喚過你了。”


    “怎麽,這是打算對我用軟的嗎?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嗎?”


    潘連知道,麵對自己的父親,再怎麽鐵石心腸也會動容,他隻能選擇這樣對待。


    “我勸你還是少管閑事,趕緊迴去你的山穀,好好待在裏麵,別再出來。”


    “我既然已經出來,不可能就這樣迴去。”


    “但是,我也可以告訴你,別說我沒有解藥,即使有,也不可能給你。”


    白須老人微微歎了一口氣,“連兒,你當真要這般執迷不悔嗎?我可以答應你,隻要你將解藥交給我,我定當護你周全。”


    潘連忍不住笑了起來,與此同時,眼框內泛起了淚花,他將頭轉了過去,好不讓白須老人看見。


    確定了淚水擦幹之後,再次轉頭道:“我無需你來護,也會過的很好,你走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收拾起桌椅,不再與他過多的交談。


    白須老人看著他收拾桌椅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掏出一錠銀子,放在了桌子上。


    “我走了,麵的味道不錯。”說完就離開了。


    潘連聽著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這才直起腰,視線看向桌上的銀子,便拿了起來,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手中的銀子。


    他在心中暗暗地說了句:“父親,對不起。”


    隨後收拾起了那錠銀子,繼續收拾著桌椅。


    白須老人再次迴到冰室的時候,發現南笙諾趴在墨染塵身旁睡著了。


    想來,她近日應該也很累了吧,所有的事情全部落在了她一個小姑娘的肩上。


    他沒有去叫醒南笙諾,隻是轉身打開一扇門,進入了另一間房內。


    當他再次進入冰室的時候,手中多了一個碗,慢慢走到了冰床前。


    南笙諾仿佛聽見了有什麽動靜,便緩慢地睜開了朦朧的睡眼,當看見來人是白須老人的時候,這才放下警戒,伸了伸懶腰,打了個哈欠。


    “師父,您迴來啦。”


    “嗯,剛迴來,喏,把這個喝了。”說著,他將手中的碗遞向南笙諾。


    她接過碗問道:“這是什麽呀?”


    “你剛就那麽趴在冰床上睡著了,不怕凍著啊,趕緊把這薑湯給喝了,這塵兒還沒醒的,你別再倒下了。”


    南笙諾乖巧地將碗中的薑湯一飲而盡,隨後馬上問道:“師父,怎麽樣了,解藥拿到了嗎?”


    “沒有。”他搖了搖頭。


    南笙諾臉上溢出的失望不言而喻。


    神色就在瞬間轉變,落寞地自我安慰道:“沒事,沒事,想來也沒那麽容易,是啊,不會那麽容易,師父,您今日也累了,早些歇息,我......我還有事,那就先走了,明日再來看夫君。”


    說完她馬上跑開了,邊跑的時候眼淚隨之飄落。


    白須老人看著她跑開,又怎會不知道所為是何。


    他看向冰床上躺著一動不動的墨染塵。


    “塵兒啊,你還真的是找了個不錯的媳婦,你看她多麽的緊張你,放心,為師定會替你找到解藥。”


    白須老人篤定的想著。


    南笙諾一個人走在密道中,那眼淚仿佛不聽使喚一般,怎麽擦都擦不幹的。


    就這樣,一路往迴走著,直到來到了畫後麵,她調整好了情緒才出來。


    她再次迴到書房的時候,坐在那裏,整理好了心情,告訴自己,“南笙諾,不會有事的,他一定會好的,所以,你也要努力加油。”


    想到這裏,她衝著門外喊了一聲,“夜寒,你進來一下。”


    夜寒聽見喊聲,馬上走了進去,看見南笙諾坐在書案前,還一愣神,想著她迴來為何沒有拉鈴鐺,怎麽沒有讓自己給她做好準備的。


    “夫人,您找我所謂何事?是城主有什麽事嗎?還是說,白須老人已經拿迴了解藥?”


    夜寒心中還是清楚的,假如這時候白須老人得到了解藥,那麽南笙諾是絕對不會出現在這裏的。


    “沒有,師父並沒有得到解藥,我叫你進來呢,是為了跟你商討一下。”


    “敢問夫人,可還是因為那報名的事情嗎?”


    南笙諾點了點頭,“是啊,目前這件事情才是重中之重。”


    “夫人是想知道些什麽?屬下定當知無不言。”夜寒恭敬地抱拳應道。


    “那我問你啊,你覺得為何那些女子都隻看不報名呢?”


    夜寒考慮了一下,隨後說道:“迴夫人,依屬下拙見,那些女子也不非不想,隻是考慮到實際情況。”


    “實際情況?怎麽說?”南笙諾手撐著腦袋,不解地問道。


    “迴夫人,曆代以來,世人皆認為,女子無才便是德。”


    “封建思想。”南笙諾不由地嗤之以鼻道。


    夜寒微微一欠身,“夫人,這些女子,想要改變,絕對非一朝一夕就可以的,她們所要顧及的有很多。”


    南笙諾不禁想到了在告示牌前見到的那兩個女子,好像有些明白夜寒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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