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千手扉間迴到自己的院子時,即便心清楚地記著方才大哥一再提醒他“千萬不要衝動,先好好談一談”的事,卻依舊覺得心頭燃燒著一把熊熊烈火。


    他向來是個冷靜理智的人,他也一直要求自己無論何時都要做到冷靜理智,然而這一刻,到底是……破功了。


    誰又能料想得到呢?


    他最親密的妻子,他愛上的女人,給了他最致命的一擊。


    毫不誇張地說,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是認真地想要殺人,隻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殺的是誰,也許是身為騙子的她,也許是太過愚蠢的自己,也許,是直到此刻都充斥於心的、因欺騙而生的愛意。


    緊接著,他就覺得惡心,無比的惡心。


    千手扉間是個有著強烈精神潔癖的人,這也就導致了,他在愛情這件事上也有著極強的潔癖,毫無疑問,他對於自己,對於愛人,對於這段愛情,都下意識地有著極高的要求。也正因此,他愛上一個人,是真的不容易;但同時,一旦愛上了,也是真的……


    他迴去時,她正在坐在長廊上曬太陽,遠遠地看見他就雙眸一亮,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扉間,今天怎麽迴來得這樣早?”


    他習慣性地想要露出一個笑容,但緊接著又想起了現實,最終,扯了扯嘴角,“嗯”了一聲。


    他以為自己會在迴來的第一秒,一把掐住她的脖子逼問清楚一切,然而……


    千手扉間下意識張開雙臂,一把接住飛撲過來的妻子,低垂下眼眸,無比痛恨於自己此刻的軟弱。別說掐她的脖子了,連掐她的手臂,他此刻都有些做不到。她到底在這段相處的時間裏,給他下了什麽影響心智的毒藥。


    “下午還有事嗎?沒事的話要不要一起看書,還是說去花園走走?還有……”她一迭聲地問道。


    “……”


    “扉間?你怎麽了?”她略有些擔心地抬起手去摸他的額頭,“是不舒服嗎?看大夫了嗎?要不要去躺一會兒?”


    不知不覺間,他被她牽迴了屋內。


    千手扉間反手抓住準備去鋪床的妻子……不,冒名頂替的騙子,決定給她最後一次機會。於是,他低下頭直視著她疑惑不解又滿是擔憂的雙眸,認認真真地又問了一次:“你,有沒有什麽要對我說的?”


    “……啊?”宇智波帶子愣了愣,下意識就想起了細川家與自己的隱瞞之事。她的確是想要告訴他的,但她也承諾過會給細川家三天時間,如今還有一天。於是,她笑著搖了搖頭,“不,沒有。”


    “……是麽。”千手扉間的心,終於是徹底涼了下來。他微微垂眸,輕聲說道,“靜姬,我有件東西,要送給你。”


    “……哎?是什麽?”


    他緊緊地盯著她,注視著她在聽到“靜姬”後稍微有些不自在的微表情,繼續說道:“一件小禮物。你能猜到是什麽嗎?靜姬。”


    “……這有點難猜啊,有範圍嗎?”


    “一件隨身物品吧,怎樣,猜得到嗎?靜姬。”


    “……”


    “怎麽了?靜姬。”


    “……不,你今天怎麽總是叫我的名字啊。”她露出疑惑的表情。


    千手扉間推著人在梳妝台前坐下,微笑著迴答說道:“你是我的妻子,我直唿你的名字,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是倒是。”宇智波帶子低下頭,心卻泛起不祥的直覺,不知為何,她總覺得今天的扉間有點怪怪的……


    但緊接著,千手扉間從身上拿出了一隻小小的長條木匣,遞給了她。


    “這是……”宇智波帶子接過木匣,小心翼翼地打開,隻見裏麵裝著一根玉質簪子,她頓時發出了驚喜的聲音,“好漂亮。”


    “嗯。”千手扉間抬起手扯掉了她頭上與和服搭配的粉紫色發帶,從梳妝台上拿起木梳,一邊幫她梳理著長發,一邊在她耳邊輕聲說的,“我親手雕的,好看嗎?”


    “親手做的?”她愣了愣,然後露出喜悅的表情,用力點頭,“嗯,喜歡!”


    千手扉間沒有撒謊,這根簪子的確是他親手雕的。


    他原本不擅長這些,所以在有了這個心思之後,做了不少練習,最終才做出了這根成品,原本就打算近期送給她。然而,諷刺的是……


    他動作輕柔地挽起身前女子的長發,自她的手拿起那根發簪,然後翻轉過來,示意她看細節:“你看,這裏,我還特意刻上了你的名字——靜姬。”


    “……”少女的表情,再次僵住了。


    千手扉間卻恍若沒有察覺到一般,抬起手,將這根簪子插入了她的發間,輕聲說道:“烙刻著你名字的發簪,點綴在你的發間,實在最適合不過了。是吧?靜姬。”


    “……”宇智波帶子垂下頭。


    千手扉間卻挪坐到她身邊,用手指輕輕挑起她的下巴,如此問道:“怎麽?不開心嗎?是不喜歡這份禮物?”


    “……沒、沒有。”宇智波帶子抬起頭,很努力地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我很喜歡的。”


    “那,你會每天用嗎?”


    “當、當然。”她點了點頭,“會的……”


    “那就好。”千手扉間笑了笑,抬起手撫摸了下她頭上的簪子,“每當你戴上這個簪子,就要記得——細川靜姬是千手扉間的妻子。”


    “……嗯。”


    “什麽?”


    “我說……是的,”宇智波帶子露出一個努力遮掩著愧疚與傷心的笑容,“細川靜姬……是千手扉間的妻子。”但是,她不是。


    “所以,你是誰?”


    “……”宇智波帶子驀地瞪大雙眸。


    片刻的沉寂後。


    她驚訝地看向千手扉間,下意識問道:“你、你都知道了?細川家都說了?”


    千手扉間抓住她的手腕,逼問道:“我該知道什麽?細川家該對我說些什麽?”


    “……”宇智波帶子即使再傻,也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太對勁。所以,這是在細川家“自我舉報”前,千手家就得知了一切嗎?


    這算是……


    報應嗎?


    她沉默了下,臉上露出一個苦笑:“既然你都知道了,又何必玩這些把戲呢?”


    “我玩把戲?”千手扉間怒極反笑,他抓緊少女的手腕,提著她接近自己,近乎咬牙切齒地反問道,“先玩把戲的人,是誰?是誰披著‘細川靜姬’的名頭接近我,嫁給我,誘惑我,然後……玩弄把戲的人,從頭到尾都是你,不是嗎?!”


    宇智波帶子沉默了下後,輕聲說道:“對於欺騙你的事……我很抱歉。”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說到底,在這件事,千手扉間的的確確是被害者,所以,無論他此刻多麽生氣,對她做出怎樣的報複舉動,其實,都是合理的。


    “抱歉?嗬。”千手扉間卻是冷笑了,他一把甩開少女的手臂,站起身來,低頭俯視著趴倒在地的她,如此說道,“我給過你機會的,但你卻一次都沒有想過坦白。堅持不懈維續著謊言的你,真的會為此而心生愧疚嗎?”


    “……我沒有。”她下意識說道。


    “夠了。”千手扉間蹙起眉頭,近乎蔑視地注視著她,“別再試圖用這種話來動搖我的心智了,這讓我覺得惡心。”


    其實,他說的“惡心”,未必是在指她,也許,是在指自己。沒錯,直到此刻,他都依舊會為她流露而出的脆弱傷心而動容,甚至想不顧一切、忘記一切地俯下身去擁抱她。


    “……”


    毫無疑問,這句“惡心”深深地刺傷了她。有的時候,現實就是這樣悲傷無力,曾經最親密的人,四目相對的人,近在咫尺的人,卻連察覺對方最真實的心意也做不到。


    “……我讓你覺得惡心?”宇智波帶子仰頭看著眼前的青年,看著自己陰差陽錯得來的丈夫——也許這場婚姻的確是因為欺騙開始的,但她也的確不知何時將他當成了自己真正的丈夫。隻是,這無疑是錯誤的,因為欺騙是不會有好下場的。她苦笑了起來,喃喃低語,“你說的對……你的妻子原本就不該是我,該是‘靜姬’才對。”


    “……你知道就好。”千手扉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下意識如此迴答說道。


    “所以……”她眨了眨眼,漆黑雙眸蘊著幾近溢出的水光,仰起頭深深地注視著他,“你這段時間以來對我的好,都是因為覺得我是‘細川靜姬’,是嗎?”


    這一瞬間,千手扉間覺得自己的肺要炸了,然而,自尊心和勝負欲讓他不想去否認或者解釋,於是他咬著牙迴答說道——


    “是,若非你頂著‘細川靜姬’的身份,我壓根不會娶你!”


    眼淚,終究是滑落了下來。


    千手扉間:“……”


    她哭了……


    他下意識伸出手想要幫她擦去眼淚,她卻已經抬起手近乎粗暴地擦了擦自己的臉,略帶一絲更咽地說:“我知道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


    恰在此時——


    有家忍出現在屋外,單膝跪地如此說道:“扉間大人,柱間大人急召。”


    “……我知道了。”


    “是!”


    家忍離開後,千手扉間猶豫著看了看依舊低垂著頭跪坐在地上一言不發、隻膝頭一點點變得濕潤的妻子,最終還是選擇了轉身離開。


    ——這件事的確是她做錯了,所以他指責她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就姑且讓她……先好好反省一下吧,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臨行之前,千手扉間沒忘記囑咐家忍們好好“看守”妻子,雖然他不覺得她會脆弱到尋短見之類,但是……


    總歸以防萬一。


    而在他見到自家大哥後,後者的第一句話就是——


    “你沒把靜姬……我是說她關起來吧?”


    千手扉間渾身一僵,略有些尷尬地迴答說道:“沒有……隻是暫時囚禁於屋。”依照慣例,這種情況下,他應該第一時間將她關押起來好好“拷問”的。隻是,他……


    “那就好。”千手柱間卻是鬆了口氣,然後,開口說道,“就在剛才,細川家的家主來找我,主動坦白了一切。”


    “……什麽?”千手扉間愣住,但緊接著就提出了質疑,“泄漏風聲了?”


    “應該不會。”千手柱間微微搖頭,“派出去調查的都是可信之人,這一點,扉間你應該最清楚不過。”


    “這就是說……”


    “說明他們本來就有想要坦白的想法了。”千手柱間微歎了口氣,“這件事,就交給扉間你來仔細詢問吧。”


    “……好的,大哥。”


    數日後。


    原本,這類問詢是花不了這麽久時間的,但因為心在意,所以千手扉間反複不斷地詢問著確認著以及來迴印證著全部信息,最終得到了以下的結論——


    她並非是不想告訴他她的本名,而是失去了過往的全部記憶;


    她嫁到千手,是被脅迫……或者說道德綁架的;


    以及,她沒想過一直騙他,細川家之所以迴來坦白,也是因為她不想再繼續欺騙下去了。


    ……這算什麽?


    如若這些都是真的,那他之前對她說的那些苛責之言,又算是什麽呢?


    千手扉間在腦重組著少女的人生軌跡——不知為何身受重傷且失去記憶的少女順流而下,被救下了,卻在還在努力學習人生常識之時,就被迫穿上白無垢嫁給了一個不認識的男人,成為了他冒名頂替的妻子。婚後她很努力地將一切做到最好,卻到底還是無法忍受對丈夫的欺騙,於是下定決心想要拆穿一切,卻在此之前……


    除此之外,細川家的其他算計,也都一一呈現於他眼前。


    他完全明白了,為何細川夫人每次來時,她總是鬱鬱……如何能不鬱鬱,被那樣威脅逼迫著……


    這件事,也許他與千手的確是受害者,但是,她也的確無辜。罪魁禍首,絕不是她。更別說——


    她失去記憶了。


    細川家那樣對待她,她顯然不會真的將他們當作她的親人。


    也就是說,她唯一認可的親人,也許正是他。


    然而他之前卻那樣對待她,對她說出了那樣過分的言語。


    這種事情……


    意識到這一點的同時,千手扉間幾乎是立即丟下了手的一切,在與大哥稍微打了個招唿後,就步履匆匆地迴到了自己的院子。


    他第一時間就抓著家忍問妻子的狀況,得到的迴答是——


    “夫人第一天整天沒吃飯沒睡覺,第二天開始正常進食喝水,夜間也正常休息。”


    “……是麽。”千手扉間鬆了口氣。


    其實想也知道,如若她真有什麽不妙,家忍肯定是會來同他匯報的。但即便如此,他也是依舊問了才安心。


    之後,千手扉間踏入了他們的臥室,隻見少女正背對著自己跪坐在屋子正。聽到腳步聲後,她緩緩轉過身來,換了個方向跪坐。


    千手扉間注意到,她穿了一件自己從未見過的黑色和服,自從嫁入千手以來,她很少會穿這種暗色調的衣物。他下意識問道:“這衣服是……”


    披散著滿頭黑發的少女抬眸注視著他,態度冷靜地迴答說道:“這是我順流而下時身上穿著的衣物,也是唯一真正屬於我自己的東西。靜姬讓人幫我洗幹淨又縫補好了,來到千手時,我將它放在了所有衣物的最下麵。”


    千手扉間愣了下,心驀地浮起了不祥的預感,他緩步走過去,在她麵前跪下身,輕聲問道:“為什麽……突然穿上這件衣服。”


    “我說過了啊。”她笑了笑,“這是唯一屬於我自己的東西。細川家也好,千手家也罷,你們給予我的東西,我都留在了這間屋裏,想要的話,可以隨時取走,不想要的話,就請隨便處理掉吧。”


    “……你這話什麽意思?”千手扉間心的危機感在瘋狂預警,他放在膝頭的手微微攥拳,直覺告訴他,接下來眼前人會說出他絕對不想聽的話。然而,他卻不得不硬著頭皮問下去,因為這是他們二人之間無法逃避的事情。


    “我不是‘細川靜姬’。”她與他對視著,態度依舊那樣冷靜自若——也許是因為這幾日已經充分思考好了,“如今,一切都已經拆穿,細川家已經不再需要我來維續細川與千手的關係。而你……也說過,你想娶的隻是‘細川靜姬’。很抱歉,一直以來欺騙了你。事到如今,我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麽來彌補。如若你實在覺得憤怒,打也好,刑罰也罷,我都不會反抗。但是,如果可以的話,還請不要殺了我,因為我還有必須要做的事情,”她笑了笑,“我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誰,有著怎樣的過去。在此之前,我還不能死。”


    “還有,在我得到了全部懲罰之後,請讓我離開。”最後,她如此說道。


    “……離開?”千手扉間瞪大雙眸,“你要去哪兒?”


    “這個……”她愣了下後,迴答說道,“其實還沒太想好。不過,隻要一個人想,總歸是會有落腳之處的。”


    “……你是我的妻子,你說你要離開?!”千手扉間怒極反笑。說實話,他從未想過還有這樣一個選項,因為這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其實,也不怪他。


    在這個時代,一個女人嫁給一個男人,將清白之身托付給對方,與他結為夫婦。那麽,不管之後發生什麽事,她都理所當然要跟著他的丈夫,直到死亡都永不分離。當然,偶爾也有例外,但那通常發生在女方地位遠高於男方但情況下。


    千手扉間倒不是說嫌棄妻子地位低下,而是實實在在沒曾想過她還會有“離開”這個選項。他傷心也好,憤怒也罷,也都的的確確沒想過攆她走。這麽說吧,他寧願和她互相折磨到白頭,也是絕對不肯另娶別人做妻子的。


    “是。”她卻非常幹脆地肯定了自己的說法,“這場充斥著欺騙的婚姻,也許從一開始就不該存在。現在既然一切都被揭破,那麽,就讓它徹底結束吧。”


    “……就算是代嫁,你也的確已經嫁給了我!你說結束就想結束?”


    “不,嫁給你的是‘細川靜姬’,不是我。”


    “但將身體、時間和情感給予我的人,是你!”心態已經有些崩的千手扉間一把抓住眼前少女的手腕,說出了這樣完全不像他的話。


    “這就是……”她露出一個苦笑,“撒謊的代價吧。現在迴想起這段時間以來的經曆,一定讓你覺得很惡心吧?抱歉。”


    “……”


    “婚姻原本應該是幸福的,真的很抱歉,給你留下了這樣一段糟糕的迴憶。”宇智波帶子一點點抽迴了自己的手,然後,微微後退了下身體,緩緩俯下身,給了對方一個土下座,“接下來一天,我會等待你的處罰。在那之後,我會離開千手。”


    “……”


    片刻後,少女坐直身體,目光冷淡地注視著他,就好像在說——


    話都說完了,你怎麽還不走?


    死皮賴臉地留在這裏,反倒讓人惡心。


    “……”


    千手扉間緩緩站起身,身形稍微踉蹌了下,然後,他轉過身步履匆匆地走到門口,然後,站定了腳步,迴過頭注視著依舊跪坐在屋內的少女。


    她仰起頭看他,鎮定地問道:“還有什麽事嗎?扉間大人。”


    也許是被這聲“扉間大人”所刺傷,也許是被充斥於心的痛苦情緒所影響,他丟下了一句“想走就走吧,最好明天就走,從今以後再也別出現在我眼前!”後,腳步匆匆地離開了。


    千手扉間並不知道,在他離開後,少女再次緩緩地俯下身去,朝已經空了的門口行了一禮,輕聲說道:“好的,扉間。”然後,久久不曾起身。


    隻是……


    麵前的地板,不知不覺變得濕潤了。


    千手扉間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迴到書房的,隻是當他迴過神來,就發現自家大哥正滿臉擔憂地站在自己麵前,一迭聲地說道:“扉間,你倒是說話啊!怎麽不理我?”


    “說……說什麽?”他下意識問道。


    “說你和靜姬……不對,你妻子說得怎麽樣了?和好沒?”話雖如此,千手柱間看著自家弟弟的表情,卻是半點不抱希望。如若真和好了,他家弟弟絕對不會是這般遊魂般的模樣。


    千手扉間沉默了下後,輕聲說道:“大哥……”


    “嗯?什麽?”


    “她說她要走。”


    “……啊?”


    “她不願意繼續跟著我了,她不想要我這個丈夫了,她要離開千手家,明天就走。”


    “……”


    且不論千手扉間這邊情況如何,反正因為這事,千手柱間和千手千世反而和好了,由此可見,千手扉間為了自家大哥的婚姻幸福,的確做出了不懈努力……


    咳,言歸正傳——


    其實是千手柱間在抓著弟弟問了一堆後,認真思考了下,然後毫不猶豫地丟下麵子去找冷戰的妻子幫忙了。


    “千世,你得幫幫我和扉間,不能讓靜姬……不對,讓扉間的妻子離開咱們千手。”


    “???”千手千世遭遇當頭一雷,整個人都懵逼了,“哈?”


    千手柱間認真敘述ing。


    夫妻倆仔細討論ing。


    ……


    一段時間後。


    千手千世在丈夫的殷殷期盼,起身去到了千手扉間的小院。去時,隻見身穿著黑色和服、披散著滿頭黑發的少女,正坐在長廊上看那停在不遠處地上的飛鳥。少女遠遠地聽見了她的腳步聲,然後主動打了個招唿。


    “靜……”千手千世才剛開口,就差點犯了一個習慣性的錯誤,她連忙露出抱歉的表情。


    宇智波帶子理解地笑了笑:“叫習慣了,難免的。不過我也不記得自己本來叫什麽了,所以千世姐你怎樣稱唿我都可以哦。”


    “……是麽。”千手千世略有些同情地在她身邊坐了下來,輕聲問道,“我聽柱間大人說,你打算離開千手?”


    “是的。”少女點了點頭,“事到如今,我也沒有留下來的理由。欠細川家的,我已經還清了;至於欠千手家的,就等柱間大人和扉間大人做出判斷了。”


    千手千世敏銳地察覺到,眼前少女對其餘兩人的稱唿已然改變。她沉默了下後,輕聲問道:“那你以後,打算如何維生呢?”


    “唔,可能會做忍者吧。”宇智波帶子微笑著說道,“柱間大人和扉間大人都說我身手不錯,應該是真話。既然如此,想要活下去,應該不難吧。”


    “會很辛苦哦。”千手千世輕聲說道,“雖然我從小就生長在家族之,嫁人也隻是從一個家族到了另一個家族,但外麵的獨身忍者的生活狀況,也不是不了解的。這真的非常危險辛苦,與我們現在的生活相比,簡直可以說是天壤之別。”


    “千世姐你是怕我不適應嗎?”少女笑了笑,“放心吧,雖然不知是哪裏來的自信,但我覺得,就算是一個人,我應該也會過得不錯的。”


    “……”千手千世算是看出來了,眼前的少女做出“離開千手”這個決定並不是一時衝動,而是已經充分思考過了。她轉而又問,“那扉間大人呢?你真的舍得他嗎?”當局者未必迷,旁觀者卻一定清——她看得很清楚,這對小夫妻感情甚篤,說是相愛也不為過。眼下,就真的要這樣輕易地勞燕雙飛?


    宇智波帶子放在膝頭的手微微攥拳,深吸了口氣後,緩緩迴答說道:“這不是舍不舍得的問題。唔,怎麽說呢,也許這麽說在千世姐你聽來也許有些可笑,但是,我雖然身世不明,甚至可能出身極低,與扉間大人有著天壤之別。但是,我也是有自尊的。他既然說了心的妻子不是我,那我就絕對不會死纏爛打。”


    千手千世:“……”扉間大人,您真是作得一手好死……


    雖然她完全清楚丈夫的弟弟不管說出什麽話都絕對不是出於本心,卻依舊為此而感到無語。扉間大人多好的一個人,怎麽就長了一張嘴?


    “那你有沒有想過,”千手千世努力勸道,“也許扉間大人說的並不是真心話呢,也許他隻是一時衝動。對了,細川家已經主動坦白,我們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錯不在你,你也隻是被……”想到此,她不禁有些鄙夷於細川家人的卑鄙行徑,隨意找人替嫁已經離譜,結果居然還打起柱間大人側室的主意。


    “既然如此,”宇智波帶子一語道破了問題的核心,“為什麽來解釋的人是千世姐你?”


    “……”


    “原因不過有二,”宇智波帶子笑了笑,冷靜地說道,“要麽,他說的從來就是真心話;要麽,他雖然有些後悔,卻將自己的自尊淩駕於我的感受之上。不管真相是哪一點,我都不願意和他繼續一起生活下去了。”


    千手千世無語凝噎。


    她的弟妹看起來向來乖巧、活潑又體貼,無論怎麽看都是一個可愛的少女,她從未想到,對方居然也有著這樣銳利犀利的一麵。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某種意義上說,和扉間還真是天生一對。


    不過一旦吵起架來也真是……


    千手千世又問:“那如果……扉間大人來親自向你道歉呢,你會原諒他嗎?”


    “千世姐……”宇智波帶子微微歎了口氣,然後,緩緩搖頭,“這沒有任何意義。柱間大哥也好,你也好,你們的心意我都明白。隻是……抱歉,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情,我們之間最根本的矛盾不在於他向不向我道歉,而在於……”說到這裏,她沉默了,最終,選擇沒有繼續說下去。


    “……”


    最終,千手千世無功而返。


    迴到自己的住處後,她看著一臉期待的丈夫以及滿眼滿臉忐忑的夫弟,表情抱歉地搖了搖頭。


    千手柱間:“……”


    千手扉間:“……”


    片刻的沉默後,千手柱間擔憂地看向自家弟弟:“扉間,你看這事……”


    千手扉間抿緊唇角,短暫的沉默後,強行提起自尊發出了一聲冷哼:“想走就走吧,隻希望她能遵守承諾,永遠不要……”


    “扉間!”千手柱間打斷了弟弟的話後,表情嚴肅地說道,“都這種時候了,你還不說真心話,打算拖到什麽時候?”


    “是啊,扉間大人。”千手千世也勸說道,“如果你心的確已經有了悔意,就算去道歉又如何?你們是要共度一生的夫妻,偶爾向對方低頭,又算得了什麽。總比彼此錯過後悔一生,要好上太多。”


    千手扉間心痛苦糾結地想:我是真心想和她過一輩子,可她卻口口聲聲要離開我……態度還那樣堅決,誰勸也不聽。那些過往的情分與恩愛,難道她就一點也不在意了嗎?


    隻是,大哥和千世姐說得對,如若真的讓她走了,他必然會後悔一生。


    想到此,他最終還是……


    千手扉間站在院門口,有些駐足不前。


    他自嘲地想:明明是自己的住處,居然還這般裹足不前,簡直丟人。


    但最終,他還是努力做好了心理建設,鼓足勇氣走了進去。


    宇智波帶子依舊坐在長廊上看嘰嘰喳喳的飛鳥,遠遠地聽見他的腳步聲後,她俯下身行禮,語氣疏遠而冷淡:“扉間大人。”


    “……”


    “您是決定好對我的懲罰了嗎?”她坐直身體,如此問道。


    “……”


    千手扉間沉默了下後,宛若放棄般地長長歎了口氣,如此說道:“靜……你別這樣,好嗎?我們好好談談吧。”他真擔心她會如一些女性那樣滿口“我不要”,那他將徹底焦頭爛額,幸好,她沒有,她隻是說——


    “好的。”


    然後正襟危坐,等待著他的下一句話語。


    “……”千手扉間又沉默了下,抬眸注視著眼前的少女,語氣誠懇地說道,“你可不可以不走。”


    她亦沉默了下,輕聲反問:“理由呢?”


    “……之前的事情,是我的過錯。”千手扉間解釋說道,“我是先調查出了細川家隱瞞的事,再來找了你,然後,他們才來主動坦白的。我當時……誤解你想要一直欺騙我下去,所以有些失去理智,說出了並非本心的話語。”


    “原來如此……”她微微點頭,“不過,這事錯不在你,說到底,是我與細川家欺瞞在先。你就算再多責罵我,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你是個,很好的妻子。”千手扉間放在膝頭的手指微微頓住,低聲說道,“我們一直以來的婚姻生活,也都過得很好。如果可以,我希望這樣的生活可以一直持續下去。即便你不是‘細川靜姬’,也沒關係,我不在乎。”他頓了頓後,表情萬分誠懇地強調說,“我是認真的,留下來吧,我會像以前一樣待你,絕不會有任何區別。”


    說罷,他一眨不眨地注視著眼前的少女,他說的是真心話——他其實真的一點也不在乎她是誰,隻要她是她就好了。


    而如若可以,他想要收迴之前所有那些傷害到她的話語,不管付出怎樣的代價。


    她的眼波微微泛動,似乎有一秒的動容,但緊接著,這點波動消失了,她的雙眸再次平靜如無波的湖麵。


    她微微開口,輕聲說道:“扉間大人,感謝你的深情與厚愛。隻是,經過這次的事情,我覺得,也許我們之間的確不合適。”


    “這次的事情的確是我的錯,”千手扉間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有些急切地如此說道,“如果你覺得我剛才的道歉不夠真誠,不管多少次,我都可以重新向你道歉,直到你滿意為止。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僅憑著這一次爭吵,就擅自判斷我們不合適?這對我太不公平了。”


    “扉間大人,”她笑了笑,然後,緩緩地將青年的手從自己的手腕上扯落,近乎冷酷無情地說道,“你的話,應該知道的吧,人生,本來就是不公平的。我想,你也應該早就習慣了這一點。”


    “……”


    千手柱間整個人都不太好。


    因為弟弟扉間……


    心態徹底崩了。


    至於他是如何知道這一點的,哎,看扉間去求和迴來後就二話不說開始喝酒就知道了……


    問他什麽也不肯說,隻自顧自地一瓶又一瓶地喝酒,滿臉滿眼都寫滿了委屈,卻又偏偏一個字都不肯說,簡直急死個人,因為弟弟基本沒有失態到這個地步過。


    不過猜也知道,這成是“求和失敗慘遭被甩”了……


    平心而言,他想說上一句“活該”,但是,弟弟現在的樣子真的是太可憐了,以至於……就算想說也說不出呢。


    所以,現在該怎麽辦?


    千手柱間雙手抄在衣袖,來迴轉悠了好半天,最終,還是下定決心親自去幫弟弟求情。


    沒辦法,誰讓他是大哥呢?


    隻是,他的心總有種不祥的預感,覺得這事估計是不太成。但預感不預感是一迴事,去不去做就是另外一迴事。無論如何,扉間的事他絕不可能置之不理。縱使再艱難,他也是要去試一試的。


    事實也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少女的態度禮貌而堅決,毫無疑問是打定主意絕不迴頭。所以最終,千手柱間隻能失望而返。平心而言,如若是他深愛的妻子想要離開他,那他無論用出怎樣的手段都絕不會放對方走,但這是扉間的妻子,這件事說到底也是他們倆之間的事,他這個大哥無論如何都不能逾矩。


    當他迴去時,扉間已經喝醉了。


    相較於他,扉間一直沉默、冷靜而理智,就算是喝醉了,也絕不吵鬧,而是每次都會找到一個安靜的角落,安靜地坐著,安靜地醒酒或者安靜地睡著。正如此刻,他側靠在書房的角落,安靜地沉睡著,隻是眉頭緊蹙,看起來很不安穩。


    千手柱間微歎了口氣,找出一床薄毯拿著走了過去,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為弟弟仔仔細細蓋上。猶豫了下後,他伸出粗糙而寬厚的手掌輕輕地揉了下弟弟的頭,這是很多年都不曾做過的舉動了,倒不是他不想,而是扉間某天突然就不讓了,理由是“大哥,我已經不是孩子了”,他為此還失落了一段時間。可眼下,就算重新rua到了弟弟的腦袋,他也一點也不覺得高興,畢竟,扉間現在是這種狀況……


    半點不開心。


    而一旦那小小的少女真的離開,扉間這種不開心的狀況恐怕會長期維續下去,不知到哪一天才會結束,也許永遠都不會結束。這可真是……


    愁人啊……


    千手柱間再次長長地歎了口氣。


    而就在他,就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時刻,千手扉間做了一個幾乎可以用“匪夷所思”來形容的夢,他看到了很多個自己,也看到了很多個妻子,他們在不同的世界相遇,相交,相知,有時會相愛,有時不會,然後,宛若命注定般的別離。


    ——“隻因為我是個宇智波,所以你要將過往的一切都盡數抹殺嗎?”


    ——“你愛的究竟是我,還是我銀色的發色?”


    ——“一切都結束了。”


    ——“可不可以再給我一個機會……”


    ——“就算你最愛的人不是我也沒關係,我們還……”


    ——“對不起,扉間,我……”


    ——“抱歉,扉間,我……”


    ——“扉間,我們已經迴不去……”


    ——“我很抱歉,扉間……”


    最後的最後,幾乎全部都是她越行越遠的背影以及自己茫然伸出卻無論如何都抓不住的手。


    ……


    “螢!!!”


    千手扉間猛地睜開雙眸,驚魂未定地大口喘息著,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發聲了。


    “……扉間?你在喊誰?”一直守候在一旁的千手柱間訝異問道。


    “……”千手扉間愣了片刻後,才後知後覺地看向自家大哥,腦那與其說是夢境倒不如說是“平行世界的自己的記憶”,讓他一時之間有些混亂。但他很快就整理好了一切,然後立即問向自家大哥,“螢呢?不,我是說,她呢?”


    千手柱間也愣了下,然後側頭透過窗戶看了眼外麵的天色,迴答說道:“這個點,應該已經走……扉間,你去哪兒?!”


    然而弟弟的身影已經徹底消失於屋內了。


    “不愧是扉間,真快……”千手柱間先是習慣性誇了下弟弟,然後,連忙跟了上去。


    事實上,千手柱間的判斷也沒有錯。


    昨日他和弟妹稍微談了下,在得知對方意誌的確不可更改後,也爽快地表示——“錯基本都在細川”,他們必然為此付出代價,而細川家也發誓說一定會在未來的日子將功贖罪。在此基礎上,他和扉間都沒有想就此事來“責罰”她的意思。如若她真的一定要走,那麽,他們也不會阻攔。


    就算是不從私情而從家族的角度來做判斷,她嫁入以來也的確沒有接觸到什麽千手家的隱秘,更不曾插手千手家的族物,所以就算放她離開,也完全不影響什麽。或者反過來說,千手沒什麽危險,有危險的反倒會是她。


    畢竟,她曾經是千手扉間的妻子。


    而扉間與千手,敵人絕對不少。


    這一點,她絕不會不懂,然而……


    千手柱間無奈略帶著幾分感慨地想:女人一旦心灰意冷起來,還真是可怕……但話又說迴來,一個女人如若能為你而心灰意冷,那想必是因為她對你燃起過同等的熱情。這麽想來的話,倒是又讓人稍微有些羨慕。


    族地門口。


    兩位守門人注視著空著手、孑然一身自族地內走出的少女,麵麵相覷了下,卻也到底不知道該如何稱唿對方,隻能默默躬身行禮,權當是送別。昨日柱間大人已經提前同族內所有人打過招唿了,如果她離開,千萬不要為難。


    認真說來,他們,或者說絕大多數族人對這位曾經的“二當家夫人”印象都不太差,因為時而能看到她帶著少爺和小姐玩耍的身影,從後者們的笑聲和表情完全可以看出,他們是真的喜歡這位嬸嬸,她對他們也是真的很好。


    而自從成婚後,也不知二當家自己有沒有意識到,但他本人也的確變得溫和了一些,或者說……稍微“平易近人”了一點點?嗨,反正看到他冷臉就害怕的族人們,對此還是覺得欣慰的。以及,族內私下有傳聞,那就是“扉間大人其實是個妻管嚴”,消息來源不明,雖然大家都覺得應該不可能,但還是暗地裏悄悄期盼著這是真的,畢竟……咳,看熱鬧是人的天性,比起“扉間大人的妻子害怕他”,“扉間大人害怕他妻子”才更有趣,是吧。


    不過眼下……


    這傳聞成是永遠沒有後續了。


    想到此,兩位緩緩直起身體的守門人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微微歎了口氣。


    宇智波帶子在走出千手族地一段距離後,站在原地,迴頭看了一眼。說來也好笑,這還是她第一次認真凝視千手族地門口——嫁入時,她坐在矮轎;嫁入後,她沒有離開過族地半步。


    而此刻,是第一次看,也是永別了。


    她轉過身體,認認真真地朝千手族地鞠了一躬,算是感謝這段日子以來居住在這裏的人們,對於自己的關照。


    兩位守門人連忙躬身迴禮。


    其實不僅是他們,縮在暗地裏偷看的人們,不少也都下意識迴了個禮。


    之後,少女再次轉身,頭也不迴地邁步離開。


    她的腳步格外堅定,以至於族內不少人都心生感慨,至少,他們自己是無法如此幹脆利落地脫離家族庇護的。這份勇氣,極為罕見,也令人驚歎。


    而就在此事……


    “等等!”


    千手扉間卻如一陣風般出現在了少女的身後。


    族人們再次見識到了什麽叫做“當今忍界第一神速”,不愧是您啊,扉間大人。


    “……扉間大人?”宇智波帶子站定身體,再次迴轉過身,有些訝異地問道,“你怎麽會來?”她想,既然柱間大人說了不會追究,那麽想必扉間大人也不會違逆他的心意,也就是說,“你是在為我送別嗎?”


    千手扉間:“……”其餘平行世界的他,不知道送別了她多少次,以各種方法,懷著同樣悲痛的心情。而那每一個“自己”,都好像在指責他——我們是最終也沒能得到,而你,是得到了還不肯珍惜。


    所以,他絕不想再送別她一次了。雖然這麽說有些對不起其餘的自己,但他的確不想加入他們的悲劇,他想要成為那萬無一的“幸運兒”。


    “扉間大人?”她又問了一句,“是……還有什麽別的事情嗎?”她猶豫了下後,解釋說道,“我真的沒有帶走任何不屬於我的東西,所有事物我都留在了屋裏,還有……”


    “對不起。”千手扉間打斷了她的話。


    “……啊?”宇智波帶子驚訝地瞪大雙眸,說實話,她有些不明白,事到如今他還再說這些做什麽,其實……也什麽意義了吧?然而,讓她無論如何也料想不到的是,眼前的青年在短暫的猶豫後,居然……


    在她麵前跪下身,擺出了一個非常標準的土下座姿勢,然後,認認真真地俯下身行禮,語氣誠懇地說道——


    “我錯了,請原諒我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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