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長大人最近與千世夫人爭執的事情,身為弟妹的你應該也是清楚的。”


    細川夫人的話語,宇智波帶子陷入了沉默。


    是啊,她如何不清楚。


    事實上,就在她上次去找千世姐時,後者還拉著她的手懇求她“說服扉間,幫忙勸一勸柱間大哥”。她很想勸千世姐別這樣,因為勸說丈夫娶側室,真的不隻是家裏多了一個人那麽簡單,撇開別的不提,一想到會有別的女人和自己分享同一個丈夫,那也太……然而,千世姐的態度很是堅決,就像是走向了窮途末路的賭徒,孤注一擲地將一切推到了賭桌上,任誰勸說都不想罷手。


    這種絕望的態度毫無疑問也影響到了和以及幸子,身為嬸嬸,她所能做的沒有太多,也隻有在他們空閑的時候帶著他們一起玩玩,努力讓他們的心情舒展。而且,孩子年紀雖小,卻不意味著不懂事。


    事實上,和就問過她:“靜姬嬸嬸,我的天賦是不是真的很差?給父親大人丟人了?”


    幸子也問過她:“靜姬嬸嬸,我聽人說側室都是狐狸精,她來了,母親大人和我們會不會被欺負?”


    她真的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迴答,夜間迴來同丈夫扉間說時,他也唯有歎息——大哥想要維續一夫一妻生活的心意毫無疑問沒有問題,但是千世姐的舉動也無可厚非甚至可以說是極為賢惠,至於她和她家族的私心,也屬於人之常情。


    所以這種事,真的是兩邊為難。


    沉默。


    細川夫人再次開口了:“事到如今,柱間大人娶側室想必已勢在必行。靜姬,你考慮過人選問題嗎?”


    宇智波帶子隱約意識到了什麽,她抬眸看向對方,如此說道:“就算……這件事要成真,人選也該是由柱間大哥以及族長老確定。”


    “但也是你日後經常相處的對象,不是嗎?”細川夫人微笑著說道,“若是這位新娶的側室能夠盡快誕下有天賦的孩子,再與你互相扶持,難道不再好不過?”


    “……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的意思是,”細川夫人放下手的茶杯,如此說道,“我希望你向柱間大人引薦細川家的女人,讓你的‘同族’成為族長大人的側室。”


    “……”宇智波帶子沉默了下,迴答說道,“你想太多了,我無法影響到柱間大哥的判斷。”


    “你也許不行,但是,扉間大人的話,是肯定可以的。”細川夫人笑著說道,“你與扉間大人這樣親密投契,隻要你用心懇求,他沒有理由不答應你。”說到這裏,她微微歎了口氣,“如若靜姬還在,眼下,我應該就是在求她了吧。你覺得,同樣的情況下,她會拒絕我這個母親嗎?”


    宇智波帶子同樣捧著茶杯的手頓了頓,抬眸問道:“你這是在……威脅我?”


    “不,怎麽會。”細川夫人姿態優雅地擺了擺手,“隻是在闡述現實罷了——謊言,總歸是會被拆穿的。難道你就不擔心這一天的到來嗎?”說到這裏,她再次歎了口氣,“你也別怪我,事實上,自你出嫁之後,我們也日日夜夜活在提心吊膽之。千手越強大,我們就越歎服,同時也就越害怕。現在擁有的越好,隻要一想到未來某天可能會失去,心就越擔憂。所以,我們想要再多一重保障。這種心情,你應該是可以理解的吧?”


    “……所以,你們想要拿出另一個無辜的女人,來做砝碼嗎?”


    “別說得這麽難聽。”細川夫人輕笑了聲,“對於任何女人來說,嫁給柱間大人都絕對不委屈,隻會是榮耀。這一點,現在過著錦衣玉食生活、備受丈夫寵愛的你,應該再清楚不過。”


    宇智波帶子沉默了下後,迴答說道:“也許你說得有道理,但是我拒絕。”她放下手的茶,表現出了送客的態度,“柱間大哥娶側室也好,不娶也罷,這是他個人的自由。作為親人,無論他做出怎樣的決定,我和扉間的態度都是一樣的——隻會支持,但決不妨礙。很抱歉,必須讓你失望了。”


    其實,她真的想不怎麽禮貌,隻是,這人也畢竟是她的救命恩人靜姬的母親。但是,她其實很清楚,也認為對方應該清楚——


    那份救命之恩,在她願意幫忙代嫁的時候,就已經還清了。


    細川夫人臉上的笑容一點點退去,她反問道:“那你想過,事情一旦被拆穿,自己的下場嗎?”


    “……你是在威脅我嗎?那你要失望了,我無所謂的。”宇智波帶子同樣反問。但其實,她從一開始就做好準備了。或者說,她一直都很想告訴扉間這件事,隻是因為無論如何都不想連累細川家,才拚命忍耐的。如若他們能主動拆穿,也許……她還能覺得輕鬆不少。


    “看來,”細川夫人低下頭去,似是在思考,“你對這場婚事,一直不是很願意。”


    宇智波帶子覺得有些好笑,認真問道:“這世上有哪個女人願意頂著別人的名字和身份出嫁?”就算她常識缺失,卻也知道這絕對是不好的事情。如若那時,他們不是在靜姬的靈前全家下跪對她苦苦懇求,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的。


    “那麽,如果我說——願意幫你恢複自由呢?”細川夫人又問道。


    宇智波帶子微微睜大雙眸:“你什麽意思?”


    “字麵意思。”細川夫人迴答說道,“你本來就是自由之身,想要重迴自由也是應有之義。隻是,如今的情形,你作為細川家與千手家的紐帶,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輕易脫身的。但是,”她頓了頓,繼續說道,“如若有人能代替你成為新的紐帶,那麽……”


    “細川家,”宇智波帶子聽懂了,她輕聲說道,“就不需要我了,是嗎?”


    “別說得這樣難聽。”細川夫人微微一笑,“也許你可以將其稱為——功成身退。”


    “……你們想怎麽做?”


    “我們會幫你死遁。”細川夫人輕聲迴答說道,“就此,你重獲自由。”她來這裏找人幫忙,自然是做好了多手準備,一計不成再來一計,直到逼迫對方就範。而現在,她確信,自己找到了眼前少女的“死穴”。隻是,多傻啊,放著這樣好的生活和這樣好的丈夫不要,偏偏想要撇下靜姬的身份重獲自由。到那時,她說不定才會發現,拋棄了“靜姬”的身份,她其實什麽也不是。


    不過,她下的這個決定,其實也是最符合細川家利益的決定。


    畢竟,這少女的存在就是謊言本身,若是她不在了,那麽謊言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


    死遁?


    重獲自由?


    宇智波帶子敢發誓,自己從眼前人的話語覺察到了些許刻意隱藏的殺意。細川夫人口的“死遁”,到底是“死遁”還是真的死亡呢?也是,隻要她真死了,那麽一切自然無從追究。


    有那麽一瞬,她懷疑自己代嫁的行為到底有什麽意義。隻是,事到如今,追究這些也顯然毫無意義。


    最終,細川夫人留下了一句“你仔細考慮下,我過幾日再來”的話語,轉身離開了。


    之後,宇智波帶子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之。


    毫無疑問,她並不打算答應對方的條件。柱間大哥顯然沒有娶側室的意思,她又何必刻意給他添堵,再說,扉間也不是那種她說什麽就是什麽的類型;而且,這件事本身,也對千世姐太不友好了。


    隻是……


    離開麽?


    她緩緩側趴在地上,安靜地思考著。


    毫無疑問,細川家給她提供了一條不錯的思路——她已經不想再繼續欺騙扉間下去了,但是,考慮到靜姬她也的確不想主動出賣細川家,那麽,也許“自行死遁”,是個不錯的法子。隻是……


    當千手扉間傍晚時迴來時,就看到妻子正一動不動地側趴在屋內,整個人看起來簡直像是一座沒什麽生氣的石雕。


    他整顆心頓時就揪了起來,三兩步上前單膝跪地,一把將她抱了起來:“怎麽了?身體不舒服?”


    “……扉間?”她迴過神來,輕聲說道,“抱歉,沒注意到你迴來了。”


    “……這不是重點。”千手扉間一把將她打橫抱起,有些急切地問道,“到底哪裏不舒服?我先幫你檢查下,然後讓族內的大夫……”


    “不。”她坐直身體,將頭輕輕依靠在他懷,低聲說道,“別擔心,我沒事,就是突然覺得有些累,所以才躺了一會兒。”


    “……”隻是有些累,會這樣?


    他心狐疑,卻又覺得此刻不好問些什麽,然而緊接著,她卻問了一句讓他頭皮發麻的話,她說——


    “扉間,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會難過嗎?”


    “……”


    千手扉間的雙眸驀地瞪大,抱著妻子的手下意識一緊,他正準備詢問些什麽,就聽到她道歉——


    “抱歉,我胡言亂語的。扉間,你就當沒聽過吧,抱歉。”


    “……”


    說罷,她有些疲憊地閉上了雙眸,喃喃低語:“抱歉,我真的覺得有些累,讓我睡一會兒吧……”


    “……好。”千手扉間輕聲說道,“好好休息吧,我陪著你,靜姬。”


    “……”她緩緩蜷縮起身體。


    ——我不是靜姬,我是……


    ——我是誰?


    千手扉間鋪好被褥,將妻子放進去後,他實踐了自己的諾言——跪坐在一旁,靜靜地陪伴著她。剛才他稍微檢查了下她的身體,的確沒有生病,也許的確就是像她所說的那樣“累了”,但這未免太過異常。


    如此想著的他派出去了一個影分|身,後者走到外麵後,叫出了日常駐守於院內的家忍,沉聲問道:“今天出了什麽事?”


    心裏向來很有數的家忍單膝跪地垂首答道:“下午時,細川夫人來過。當時夫人屏退了我們與她聊了一段時間,細川夫人走後,夫人就一直……”


    “又是她?”影分|身扉間蹙眉,身為本體的一部分,他自然擁有本體一直以來的記憶。與此同時,對於妻子的心意,他也是完全一致的。理所當然,千手扉間會有的憤怒,他也會有。


    他記得很清楚——上次細川夫人來時,就讓他的小妻子悶悶不樂了一小陣,不過事後他得知對方是來“催生”。雖然不悅於她敗壞了靜姬的心情,但一來他們畢竟是母女,二來出於細川的立場考慮她的行為也無大錯,所以他也就沒有事後追究。


    所以,這次又是因為什麽?


    再次來催促她盡快懷孕?


    ……不,如若僅此而已,她應當不至於消沉到那個地步,也不至於在無意識的情況下脫口而出那種“駭人之語”,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原本就在調查細川家的貓膩,再加上這一宗,簡直就是“舊恨新仇”湊在了一起。


    不多時,影分|身迴還,千手扉間的本體也清楚地知曉了一切,心的狐疑也更甚了幾分。然而讓他既傷心憤怒又委屈失落的是——她,固然是細川家的女兒,卻也已經是他的妻子,寧可懷抱著秘密糾結痛苦,卻咬緊牙關不肯對他說出一個字。難道在她心,他就這樣不值得信任嗎?


    她自嫁給他以來,不是沒有展露出異樣的,隻是,在一切不可忽視之前,他都在用完全不像自己的態度對她近乎於“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都已經做到了這個地步,難道她就不明白,隻要細川家所隱藏的秘密不是什麽滔天大錯,看在她的麵上,他和大哥都絕不至於對他們太過苛責嗎?


    夜深了。


    洗漱完畢的千手扉間掀開被褥,在妻子的身旁躺下——與很多不修邊幅的忍者不同,他有著極為良好的衛生習慣以及講究的生活習慣,各種意義上都可以說是“精致男孩”了。這樣的他,起碼在這些方麵,在千手其實是有些“格格不入”的,隻是,妻子卻與他非常投契,他們在書籍、審美以及其他方麵都非常談得來。


    當然,他沒懷疑過這是細川家專門按照他的喜好培養的,因為他的這些小愛好,知道的人其實唯有大哥而已。外人甚至族內不熟識的忍者隻知道他是——千手家的二當家,千手家的“腦”,以及,有些不近情理、冷酷無情的忍者。


    所以,他其實一直覺得,這是一種難得的緣分。


    政治聯姻,能遇到這樣投契的對象,委實太過難得。


    他想要好好珍惜她以及這段緣分,隻是……


    她內心深處是怎樣想的呢?


    千手扉間伸出雙手,自身後擁抱住一直背對著自己的妻子,然後,隻感覺到她的身體微微一僵,毫無疑問,她一直沒有睡著。


    他微微歎口氣,低下頭在她的後脖上落下了一個輕吻,低聲問道:“還沒睡?”


    “……嗯,抱歉。”


    “為什麽要道歉?”


    “……抱歉。”


    “……”


    千手扉間輕輕地將妻子的身體翻轉了過來,她卻一直閉著雙眸。沉默了下後,他輕聲說道:“靜姬,你有什麽想要對我說的嗎?”


    迴應他的,是一片沉默。


    耐心等待的千手扉間一點點失望,然後,他微微歎息了一聲後,收迴了自己的雙手,轉而也背轉過了身體,閉上雙眸——自婚後以來,他還是第一次這樣做。明明主動做出了這種冷淡的舉動,然而心卻是萬千思緒,難以入睡。


    “……抱歉。”


    片刻後,他身後再次傳來了這樣一句。


    緊接著,他感覺到她也再次背轉過身去。


    夫妻二人就這樣背對著背,各自沉默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總之是總算做好了心理建設的千手扉間再次轉過身去,隻見妻子正背對著自己蜷縮成一團,與此同時,緊閉著的雙眸下有著清晰可見的淚痕。


    “……………………………………”


    他的心頓時就慌了,下意識拿手去摸,隻感覺她的小臉濕漉漉又涼瑟瑟的,也不知道她就這樣無聲地哭了多久,說不定,從他轉身的一瞬間開始就……


    他這是在做什麽?


    哪怕心裏不痛快,又何必對她發火,她本來就已經那樣難受了。


    簡直不像個男人!


    簡直沒資格做一個丈夫!


    他連忙將她翻轉過來,一邊手忙腳亂地幫她擦著小臉上以及眼角不斷滑落的淚珠,一邊低聲道歉:“好了,靜姬,別哭了,是我錯了。原諒我吧,靜姬。我不該對你發火的,下次絕對不會了,靜姬,你……”


    “你閉嘴!”原本心裏就難受極了的宇智波帶子終於忍無可忍地說道,這人簡直就是在雷區蹦迪,然而她卻根本沒法阻止,原本隻是普通的傷心難過而已,現在簡直快要被氣死了!


    千手扉間:“……”聽這氣十足的罵聲,至少身體是沒問題的。


    他有些想說些什麽解釋些什麽,卻又擔心進一步將她惹怒,最終,隻能茫然又無奈地伸出手將她的頭按在自己胸口。他能怎麽辦呢?他隻能讓她聽一聽自己的心聲了——他絕不是故意想惹怒或者欺辱她,隻希望她能盡早消氣。


    這一刻,他完全明白了一件事——這世界上最無解的事情不是妻子生氣,而是她明明傷心生氣了你卻不知道為什麽。


    而在怒火過後,宇智波帶子也覺得自己沒什麽道理,畢竟,從頭到尾都是她在“作”而已,扉間一直都很無辜。


    想到此,她抿了抿唇,仰起頭小心翼翼地看著對方。


    千手扉間連忙迴望,想要通過妻子的眼神和表情來判斷她此刻最真實的想法。


    就這麽默默對視了片刻後。


    宇智波帶子再次說道:“抱歉……扉間,不該對你發火的。”


    千手扉間鬆了口氣,連忙迴答說道:“不,我的錯,不該先對你冷淡以待的。”


    “那……”她再次抿了抿唇,小聲問,“我們算和好了嗎?”


    “當然。”千手扉間抓起妻子的手,送至唇邊輕吻,“再說,我們也沒有吵架,隻是……彼此心情都有些不佳罷了。”


    “嗯。”她輕輕點頭,然後,再次將頭貼到了他的胸口。又沉默了片刻後,她繼續小聲問,“那今天,要做生孩子的事嗎?”


    千手扉間:“……”不,他並不是禽獸,不過話又說迴來……他低聲問道,“你想做嗎?”如果她有這個要求,他倒是不介意……


    她想了想,輕輕搖了搖頭:“抱歉,沒什麽心情。”


    “那就不做。”千手扉間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小腦袋,柔聲說道,“我說過,如果你不想,隨時都可以拒絕,我絕不會強迫你。”


    “……嗯。”她輕輕點了點頭。


    次日清晨。


    千手扉間起了個大早,比平時都還要早,然後去庫房尋到了一隻漂亮又別致的花瓶。耐心清洗幹淨後,他抱著它去花園,摘下數隻醉芙蓉插入其。據大哥說,這是漂洋過海到達火之國的稀有品種,此時,正是它開花的季節。


    在花瓶灌水又稍微修剪了下花枝後,他將這隻花瓶,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夫妻二人的床鋪邊。


    他向來喜歡這些雅物,最近也一直琢磨著等這花開了,就帶她一起去看看。卻沒成想,最近一直沒什麽時間,眼下,就姑且用這種方式先讓她一飽眼福吧。


    千手扉間笑了笑,從懷取出了一小瓶藥水,輕輕地倒在了花瓶。這種花是會變色的,清晨時是白色,到了午會變成粉色,下午到傍晚,在凋謝之前,則會變為深紅色。當然,這是在樹上的情況下,而這瓶藥水,會維續且增強這個特性,讓她即便身處家都可看盡這“一日三變”。


    也許,等她醒來時,這些潔白的花朵,就會有一部分變成粉色了吧?


    如此想著的他伸出手摘下一朵含苞待放的白色花朵,輕輕地別在了沉睡妻子的鬢角上。白與黑,交相映襯,更顯得她泛著健康粉色的臉頰,越加嬌嫩可人。


    他略有些不舍地用略有些粗糙的手指摸了摸她的臉,這才站起身來走到門口,小心翼翼地關上紙隔門,徹底離開。


    而在他離開後……


    少女緩緩地睜開雙眸,抬起手取下鬢角處的花朵,緊緊地握在手,又抬眸看向床鋪一側的花瓶,久久地發著愣,最終,她終於做下了一個決定。


    哪怕失去記憶,宇智波帶子也畢竟是個宇智波,一旦下定決心,便一往無前絕不遲疑,於是……


    細川夫人坐定後,微笑著說道:“既然你派人喊我來,想必是已經做出決定了。”


    “你說的對。”宇智波帶子迴答說道,然後,她抬起眼眸直視著對方,“我也不想過多寒暄,就直接說結論吧——我拒絕。”


    不知為何,細川夫人突然覺得眼前少女的目光簡直銳利到無法直視,她下意識垂下眼眸,迴答說道:“……是麽。那可真是遺憾。”


    “所以?”宇智波帶子反問,“你們想如何?”


    “我們能如何?”細川夫人低眉順眼地迴答說道,“現在您是高高在上的千手一族二當家夫人,比我們細川一族的任何一人都要高貴。既然您下定了決心,那麽我們自然是要以你馬首是瞻了。”


    話雖如此,她心卻想:家裏人說的對,外人終究是不如族內人的,很多事情下,她都不可能第一時間與他們站在一起。所以說……


    她低聲說道:“既然你不願意,那我們也不強迫你。隻是……”


    “隻是?”宇智波帶子不動聲色地反問。


    “隻是既然如此,以防萬一之下,就得稍微提高下扉間大人對我族的感情了。”細川夫人以一種格外有說服力的語氣說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過段時日時而讓族內人來陪伴你,偶爾,也可以讓扉間大人幫忙指導一番。你意下如何?”


    “……”


    “哎,”細川夫人微微歎息,覷著對麵少女的臉色,如此說道,“如若靜姬還在,想必,也不忍心拒絕家族這一點小小的要求吧?”


    宇智波帶子笑了笑:“我發現了一件事。”


    “什麽?”


    “你們,覺得我傻。”她帶著幾分無奈地說道,“也許我的確不是很聰明的那類人,也的確失去了全部記憶,沒有絲毫常識,但是,也還沒到傻子的地步吧?”


    偶爾讓人來陪伴她?


    說的真好聽,其,想必不乏細川一族美貌的少女吧。


    與此同時,柱間大哥那邊的“側室名額”,想必他們也會想要通過其他方法爭取。


    這是想雙管齊下,徹底將她踢開?


    真現實啊……


    不過也正因此,也終於讓她徹底下定了決心。


    “你想說什麽?”細川夫人微微蹙眉。


    宇智波帶子卻沒有立即迴答她,而是如此說道:“並入千手以來,千手家對細川可有虧待?”


    細川夫人沉默了下後,迴答說道:“未有。”


    “那有沒有刻意偏袒細川?”


    細川夫人微歎了口氣,迴答說道:“柱間大人與扉間大人公私分明,令人歎服。”


    “是啊。”宇智波帶子笑了笑,“所以,這場聯姻也許從一開始就是沒什麽意義的。扉間願意娶靜姬,也不過是為了安你們的心,順帶為其他想要加入千手的忍族做出表率。”


    “……你想表達什麽?”


    “我想說的是,如果你們從一開始就說明靜姬已死的事實,情況未必就會與現在不同。”宇智波帶子輕聲說道,“柱間大哥和扉間照舊不會薄待你們,又或者,扉間也許會擇你們族內其餘女人成婚。這場你們一定要達成的聯姻,也許從一開始,就沒有特別重大的意義。”


    細川夫人蹙緊眉頭,露出緊張的表情,她直覺眼前的少女即將做出她以及細川家絕對不想看到的決定,果不其然——


    “過幾日,我會向扉間說出事實。”少女鎮定自若地如此說道。


    “你不能這樣做!”細川夫人立即反駁,“你這樣是對細川的背叛,是恩將仇報。”


    “那你們這樣的行為呢?”宇智波帶子冷淡地迴答說道,“是挾恩圖報,不是嗎?救我命的人,是靜姬,不是你們。而靜姬臨死前,也從未要求過我替她嫁人,隻希望我能盡快恢複記憶迴到自己的家人身邊。是你們,在靜姬的靈前苦苦懇求我。”寫作懇求,讀作逼迫。


    “從我嫁入千手的那一刻起,我欠你們的,實際上就已經還清了。”她繼續說道,“你們當時的說法也隻是希望我暫時成為細川與千手的紐帶,直到局勢平穩,不是嗎?更何況……”她深吸了口氣,露出無奈的表情,“隻許你們打著‘殺我’的主意,卻不許我‘反水’麽?這也未免太不公平了吧。”


    “我們沒有!”細川夫人矢口否認。


    “有沒有,你們自己清楚。”宇智波帶子迴答說道,“有句話不知道你們聽說過沒有,叫做——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你們從一開始就打錯主意了,我並不是什麽脾氣特別好的人。隻是,看在靜姬臨死前都那樣溫柔善良地為我打算的份上,我並不想主動傷害你們,但是,我們的合作,也就到此為止了。”


    “……你不能這樣做。”細川夫人麵露驚駭之色,她試圖說服眼前的少女,“這樣一來,你會失去眼前的一切,丈夫、家庭、地位還有你借此得到的一切,全部都會失去!你會變得一無所有!”


    “但至少,我有誠實。”宇智波帶子輕聲說道,“我問心無愧。”


    她已經受夠了欺騙這件事了。


    扉間對她越好,她的心就越愧疚惶恐,越患得患失。


    她,已經不想繼續欺騙下去了。


    哪怕他就此會厭惡她甚至仇視她,但至少,她不會再繼續欺騙傷害他了。


    “你不能……”


    “夠了。”宇智波帶子直接打斷了對方的話,重複了自己之前的話語,“三天。你們有三天的時間可以考慮,以及,主動去坦白交代。依照柱間大哥和扉間的性格……隻要你們態度誠懇,之後肯戴罪立功,必然不會再難為你們。而如若三天後,你們還是不肯說,就由我來向扉間說明。當然,”她臉上露出了難得的冷笑,“你們也可以考慮在三天內殺掉我,以絕後患,隻要你們做得到的話。隻是,如若被我抓住,哪怕隻是一次,我會報複。”


    她冷冷地注視著對方:“如果你們想要看看我的手段,大可一試。”不知不覺間,她散發出了足以讓這個時代的任何一人都為之震懾的可怕氣勢。


    “……”


    最終,細川夫人近乎失態地跌跌撞撞地走了。


    在她走後,宇智波帶子坐在房間外的長廊上,一邊喝茶,一邊曬著初秋的太陽,看起來頗為閑適,倒不似前幾次對方來時那般鬱鬱。


    而這件事,毫無疑問也被家忍們報告給了千手扉間。


    不是不信任妻子,而是不信任“丈母娘”。她每來一次,妻子就憂鬱一次,這還能行?他甚至都考慮過在妻子懷孕後,長期隔絕她和她的母親,以免她抑鬱。雖說這個年代的人們不甚在意,但其實他早就注意到,女子在孕育子嗣的期間以及之後,是很容易陷入某種危險的憂鬱境地的。他決不允許妻子有這樣的危險,為此,就算是她的母親,也必須暫時委屈一下了。


    隻是,今天看來形勢逆轉了呢。


    妻子氣走了她母親?挺好。


    不過,之後還是稍微敲打下細川家吧,別不長眼地到處說“靜姬不敬母親”,惡意敗壞她的名聲。


    由此可見,千手扉間此人在雙標方麵向來有一手——你氣我妻子,不行;我妻子氣你,忍著。


    但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事情還有著另外一個可能性——


    如若,妻子不是妻子呢?


    他近來正在秘密調查細川家的事物,理所當然的,後者正被秘密監視觀察。而根據監視者的報告,細川家近日上層頻繁密談,甚至提及過“暗殺”、“處理”之類的字眼,這無疑就非常引人注意了。


    而當千手扉間下定決心要調查什麽事時,通常總能得到一個結果。


    區別隻在於,結果滿意還是不滿意。


    而這一次的結果……


    書房。


    前來呈上調查結果的家忍噤若寒蟬地單膝跪在千手柱間以及千手扉間的麵前,低垂下頭,一言不發——沒辦法,這次調查出的瓜太大了,如若不是他抽簽輸了,是打死也不會過來報告的。


    ……雖說兩位大人都不是會擅自遷怒的人,但是,“被迫知道”了這種隱秘,果然還是會擔心會被滅口呢。


    千手扉間低頭看著手的卷軸,兀自沉默著。


    千手柱間擔憂地看了弟弟一眼,方才問道:“情況屬實嗎?”


    “是的。”家忍依舊低垂著頭,盡量言簡意賅地迴答說,“我們特意前往細川一族之前族地所在處調查過,經過仔細搜查找到了些許蛛絲馬跡。靜姬夫人待字閨時雖然深居簡出,卻也不是沒人見過。而且,她生病時,細川家也為她尋了不少名醫。雖說細川家之後刻意滅口,卻依舊有人殘存,他們可以作證,現在的靜姬夫人並非真正的靜姬夫人。”


    “那麽,”千手扉間冷笑出聲,“她真實的姓名是什麽?出身來曆又是什麽?”他的妻子其實並不是他的妻子,天下間,還有比這更可笑的事情嗎?


    然而,它卻真真切切地發生了,還將他耍的團團轉。


    很好,非常好。


    家忍卻迴答說道:“……未有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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