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主子的話。”


    蘇培盛彎著腰,低聲道:


    “年側福晉院裏的探子都處理幹淨了。”


    胤禛抬眸看了眼蘇培盛,冷聲道:


    “迴京後,我不想看見府上還有宮裏之外的探子。”


    “嗻。”


    蘇培盛想起前兩日年側福晉寄來的信,忍不住捏了把汗,誠惶誠恐地點了點頭。


    該死的探子!


    衝撞誰不好?


    偏要衝撞有孕的年側福晉?


    要知道主子雖然從來沒明說過,但他又不是眼瞎,豈會看不出主子對年側福晉的在意?


    胤禛斂起眼底的怒意,從手邊的佛經裏抽出了封提前寫好的信,遞給蘇培盛道:


    “派人把這封信連夜送到四川巡撫年羹堯的手上。”


    “奴才遵旨。”


    蘇培盛躬身上前,雙手接過後,朝胤禛行了個禮便退下了。


    胤禛聽著耳邊傳來的關門聲,垂下眼簾再次迴想起了白日裏的事。


    老八獻給皇阿瑪的海東青變了副模樣他是暗中出了手,但皇阿瑪……也不清白。


    他隻是暗示元福去傳話時,在衣袖上撒點無色無味卻能引海東青發狂的藥粉。


    皇阿瑪卻直接吩咐雅齊布把海東青弄的半死不活,然後順理成章地把不敬君父的帽子扣在了老八頭上。


    胤禛眼眸半眯,他仔細又謹慎地想了遍元福和投靠他的人有無暴露的可能後,暗暗告誡自己:皇阿瑪眼裏沒有兒子,隻有皇位,日後要更加小心地行事。


    十二月。


    康熙帶諸位阿哥迴京後,仍舊記恨胤禩的他在大朝會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麵又把胤禩罵了個狗血淋頭。


    多番解釋依舊無果的胤禩心急之下,風邪入體,高熱不退。


    得知胤禩病了的康熙心裏照舊沒有溫情,他先是在乾清宮摔著茶盞罵胤禩慣會裝模作樣,後又派魏珠跟著太醫去胤禩府上親眼看看病情是真是假。


    等從魏珠口中知道胤禩病情為真時,康熙又罵胤禩身子嬌弱,不像個文武雙全的大清巴圖魯。


    康熙五十四年,正月。


    病情時好時壞的胤禩身子還未好全,康熙便下旨宣稱胤禩延壽溺職,日後停發食俸。


    收到聖旨的胤禩剛送走傳旨太監,胤禟和胤禵便相伴而來了。


    “八哥。”


    胤禟不著痕跡地看了眼胤禩的臉色,小心翼翼地道:


    “你想要多少銀子,我都給你,咱們不缺皇阿瑪給的那點俸祿。”


    “八哥,我這也有。”


    胤禵眼含關切的看著胤禩,附和道:


    “你要是缺銀子了,跟我說聲,我立馬給你送來。”


    “謝謝九弟和十四弟,我府上銀糧還夠用。”


    胤禩滿臉感激地看了眼胤禵,又看了看胤禟,接著苦笑道:


    “我隻是難過無論我怎麽說,皇阿瑪都不肯相信我。


    你們是知道的,我從來都沒有不敬皇阿瑪的意思。”


    “八哥。”


    胤禟伸手接過胤禵給他倒的茶,抬頭看著胤禩,緩聲安慰道:


    “這不是你的錯,是皇阿瑪年紀越大,越聽不進去別人的話了。


    你放心,我和十四弟都相信你的。”


    “九哥說的沒錯。”


    胤禵給胤禩遞了盞溫茶,揚聲道:


    “八哥,我和九哥都會相信你。”


    “我知道。”


    胤禩接過茶盞,有心說“你們相信我並沒有什麽用”。


    但轉瞬想到這話有些傷人的他猛地咳嗽兩聲,改口道:


    “我知道的,謝謝九弟和十四弟。”


    胤禟抬眸看了眼臉色蒼白的胤禩,輕聲道:“八哥,你不用這麽客氣的。”


    說著,胤禟走到胤禩跟前,扶著他走到椅子上坐下。


    胤禩輕拍了兩下胤禟的手,揚著嘴角朝他不好意思地笑道:“以後不會了。”


    “八哥最好說到做到。”


    胤禟偏頭和旁邊的胤禵對視了眼,佯裝生氣地道:“不然,我和十四弟可不依。”


    “對。”


    胤禵笑著應聲後,若有所思地道:


    “八哥,皇阿瑪不相信你的解釋,但未必不相信我和九哥的話。


    若不然我和九哥去乾清宮找皇阿瑪當麵為你陳情吧?”


    “萬萬不可。”


    胤禩還沒說話,胤禟連忙擺了擺手,急聲道:“十四弟,你信不信我和八哥敢去找皇阿瑪陳情,皇阿瑪就敢變本加厲地懲治八哥?”


    胤禵不服地迴懟:“為何?”


    “還能為何?”


    胤禟白了眼胤禵,沒好氣地道:


    “皇阿瑪看八哥不順眼啊。”


    沒等胤禵接話,胤禵放緩臉色繼續道:


    “你是不是忘了以往我和你去死諫,皇阿瑪罵我們是蠢貨,罵八哥蠱惑人心的事了?”


    “十四弟,九弟說的有道理。”


    胤禩輕咳兩聲,搖著頭接話道:


    “不過,我挨打罵是小事,最好還是不要連累到你們。”


    “八哥。”


    胤禵緊皺著眉頭,不讚同地道:


    “我和九哥挨打罵也是小事,我們就是不想再眼睜睜地看著你被皇阿瑪打壓了。”


    “這都是小事,我都快習以為常了。”


    胤禩不動聲色的捏緊茶盞,接著表情釋然地道:


    “九弟、十四弟,你們別為我奔波了。


    過些時日,等皇阿瑪不注意我便好了。”


    “八哥……”


    胤禵抬頭看著胤禩,似是還想說話。


    胤禩朝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必再說後,換了個話題道:


    “年前,九弟說派人去查年羹堯的事怎麽樣了?”


    “八哥,我正想跟你說呢。”


    胤禟退後兩步,麵帶怒色地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四提前給年羹堯通風報信了,我派人把年羹堯的祖宗八代都翻夠了遍,也沒有查到他貪贓枉法的證據。”


    “當真?”


    胤禩麵色微變,有眾多朝臣追隨的他很清楚官員沒有絕對清白的。


    若是什麽都查不到,那定然是提前把隱患清除了。


    “真的啊。”


    胤禟怏怏不樂地罵道:“老四可真是夠陰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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