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老四的小舅子年羹堯開始。”


    胤禟掃了眼垂著首不說話的胤禵,不懷好意地道:


    “年羹堯任四川巡撫多年,定然暗中給老四了不少便利。


    咱們把年羹堯查個頂朝天,定然能抓到他的把柄,剪除老四這個最大的依仗。”


    “九弟。”


    胤禩眉頭微皺,他抬頭看著胤禟道:


    “年羹堯是皇阿瑪的人,他從來都不與我們這些皇子結交,你如何確定他暗中投靠了老四?”


    “八哥,你還記得皇阿瑪賜給老四的那個年側福晉嗎?”


    胤禟微微提高音量,“她是年羹堯的妹妹,年羹堯很是看重她。”


    “朝政大事怎會耽於兒女情長?”


    胤禩聽懂了胤禟的意思,他蹙著眉不讚成地看了眼胤禟,“年羹堯是個聰明人,聰明人不可能會因為外嫁的妹妹,便輕易決定了全族未來要走的路。


    再說了,年羹堯是皇阿瑪看重的人,若是他私下裏真成了老四的馬前卒,那被皇阿瑪發現後,他就得小心九族的腦袋了。”


    “八哥——”


    胤禟皺巴著臉,堅持原來的看法道:


    “雖說你的話有幾分道理,但我還是堅持認為年羹堯已經和老四暗通款曲了。”


    沒等胤禩迴話,胤禟自顧自地道:


    “去年年底,我的人打聽到老四那個側福晉有孕了。


    你想想,以老四那不見兔子不撒鷹的德行,若不是年羹堯給了他好處,他怎麽可能會讓入府四年都沒有孩子的側福晉突然有了孩子。”


    “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


    胤禩半眯著眼,迴想起胤禛跟著胤祉罵他的場景,點了點頭道:


    “那就派人查查年羹堯吧。”


    “八哥,你早該如此。”


    胤禟瞬間喜笑顏開,他上前給胤禩添了盞茶,眼含期待地道:


    “若是能拔蘿卜帶泥,把老四藏得深的黨羽都找出來便好了。


    那樣,我們就能想法子把他們一網打盡,讓老四多年的籌謀成空。”


    胤禩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溫聲叮囑道:“九弟,老四能藏這麽多年不被皇阿瑪發現,還是很有本事的。


    你不要私下跟他對上,我怕你吃虧。”


    “笑話,我會吃虧?”


    胤禟下意識仰了仰脖子,趾高氣昂地道:“我巴不得跟他對上,正好能趁機教訓教訓他。”


    “九弟,不許胡鬧。”


    胤禩低眉看了眼胤禟,示意他不許擅自行動。


    “好嘛,八哥,我聽你的。”


    胤禟不情不願地應聲後,偏眸看著坐在旁邊不說話的胤禵問:


    “十四弟,我和八哥要對老四的黨羽下手了,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胤禵抿著唇沉默了半晌,低聲道:“八哥,若是你日後真的得償所願了,那你能不能放老四條生路啊?


    再怎麽說,他都是我一母同胞的哥哥……”


    “十四弟,瞧你這話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多心狠手辣呢。”


    胤禩壓了壓心底陡然升起的幾分不悅,笑著打趣道:


    “老四不僅是你四哥,也是我們的四哥啊。”


    “謝謝八哥。”


    胤禵摸著腦袋朝胤禩笑了笑,他相信胤禩不會騙他。


    胤禩揚著眉梢看了眼胤禵後,不著痕跡地衝欲言又止的胤禟搖了下頭。


    十四弟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對老四出手已然十分不易了,他們不能把十四弟逼得太緊。


    再說了,承諾是現在的他許下的,日後的事誰又能說的準呢?


    就像他曾經信誓旦旦地說過不會朝身邊人下手,可最後他還是毫不留情地算計了他很在意的人。


    ——


    “五哥,你看看,我說對了吧?”


    胤?渾身不耐地坐在靠椅上,氣哼哼地道:“我們就不該那麽早從寧古塔迴來,省的摻和到他們的破事裏。”


    “十弟。”


    胤祺偏頭看了眼胤?,好笑地道:


    “那會兒你去拉胤禵時,可是半點沒含糊啊。”


    “那還不是因為四哥給我使眼色?”


    胤?把右腳放在椅子上,沒好氣地道:


    “他可真會給我找事,真是煩人!”


    “好了,別生氣了。”


    胤祺從身上掛的荷包裏掏出兩塊糖放到胤?麵前,“這是迴來前,根紮布多爾濟送我的,給你吃兩個。”


    “嘿!這個臭小子,怎麽隻送你,不送我?”


    胤?毫不客氣地把兩塊糖都塞進嘴裏後,含糊不清地道:


    “等明年再去寧古塔時,那個臭小子不賠給我兩份,我定要找四姐評評理。”


    “你啊。”


    胤祺麵帶笑意地睨了眼胤?,“都多大了,還跟孩子一般計較啊?”


    胤?理直氣壯地道:“無論多大,我都是四姐的弟弟。”


    “……”


    胤祺好氣又好笑地看了眼胤?,倒是沒反駁他這句話。


    歸化城。


    根紮布多爾濟打了個噴嚏,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多給胤祺了個荷包的他皺巴著臉,自責地道:


    “額吉,十舅舅不會覺得我不喜歡他吧?”


    “不會。”


    林棠笑吟吟地看著根紮布多爾濟,溫聲道:“你十舅舅隻會讓你下次當著你五舅舅的麵,補給他雙份。”


    “額吉。”


    根紮布多爾濟不解地眨了眨眼,“為什麽要當著五舅舅的麵啊?”


    突然想到什麽的林棠彎了彎嘴角:


    “因為你十舅舅喜歡與他人不同的偏愛啊。”


    “那我要給十舅舅嘛?”


    “從私心裏來講,額吉是希望你能給你十舅舅的。”


    林棠眸光溫柔地看著根紮布多爾濟,語氣認真地道:


    “不過,你才是決定要不要給的人。


    無論你怎麽選,額吉都支持你。”


    根紮布多爾濟朝林棠揚起笑臉,想也不想地道:


    “額吉,十舅舅行十,我給他準備十個裝滿糖果的荷包吧。”


    林棠聽明白了根紮布多爾濟話裏的意思,她輕聲笑道:


    “你十舅舅雙倍就滿足了,你給他十倍,小心他以後隔三差五找你。”


    “沒事的。”


    十二歲的根紮布多爾濟目光堅定地道:


    “額吉,十舅舅很好的,我想像額吉那般對他好。”


    “謝謝根紮布多爾濟。”


    林棠動作輕柔地揉了兩下根紮布多爾濟的腦袋,揚著眉梢道:“額吉很開心。”


    “那便好。”


    根紮布多爾濟嘴角微微上揚,他沒忘記阿布說過讓他保護額吉的話,他也沒忘記他想讓額吉永遠都很快樂的願望。


    ☆☆☆☆☆


    兩個時辰後。


    胤禛抬眸看了眼漆黑的夜色,接著放下手裏的《佛經》,低聲問道:“都處理幹淨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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