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章旻青就收攝心神,專心備考了。武科雖然考起來不象文科那麽競爭激烈,但也不是騎馬射箭耍幾下大刀舉幾下石鎖那麽簡單。


    武科同樣要考文章策論,隻是內容不再是四書五經,而是武經七書《孫子兵法》、《吳子兵法》、《六韜》、《司馬法》、《三略》、《尉繚子》和《李衛公問對》,此外還有《百將傳》。


    所以,章旻青必須要花點時間,把武經七書和百將傳再溫習一下。古代作文,講究典故的引用,要是在考試時,忘了典故的出處,那他這個文科縣試的案首,可就要鬧笑話了。


    而騎射這塊,他也需要再練練。


    章旻青的射箭底子很好,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章旻青本來射箭技術是非常高明的。可俗話說,拳不離手曲不離口,來到這世的章旻青,在這半年時間裏,除了幾次和賀家兄弟他們去射獵,平時極少射箭。


    這是因為在章旻青的潛意識,就認為弓箭這東西,很快就要被淘汰了,下意識的就對花時間練射箭有抵觸。幾次去射獵,若不是他現在沒有合適的火槍,打死他也不願意再用弓箭。


    可現在要考試了,逼的他不得不練。在武科的騎射、步射、武技、氣力、策論的五場考試裏,射箭就占了兩場。特別是,箭術最先考,還是其它幾場考試的先決,若是箭術考試沒過,後麵幾場考試的資格就要被取消。


    章旻青自己分析了一下,這五場考試裏,策論不用說,隻要典故出處不搞錯,要講到寫文章的水平,賀家兄弟這樣在軍學裏混日子的,和他絕對無法比。


    武技和氣力的考試,其實都是考力量。武技是舞動重約百斤的大關刀,要求能用雙手揮舞起沉重的大刀,還要能舞出刀花。大關刀的重量分成三種,三號刀八十斤、二號刀一百斤和一號刀一百二十斤。


    氣力的考試則分為氣和力兩項,氣為開強弓,強弓有四種,分別是三號弓八力、二號弓十力、一號弓十二力和出號弓。出號弓無定製,是超過十二力以上的強弓的統稱。


    這裏的一力,大約是十二斤。十力的弓,就是一石的弓,大約一百二十斤的拉力才能拉開。開強弓的考試是一次性的,沒有試拉,上場就要一口氣把弓拉開拉圓,是為氣。


    力的考試,就是舉石鎖了。這個石鎖並不是現在還能看見的那種,中間有個握把的石鎖,而是一塊長方形的石塊,在石塊的兩邊,各有一條石槽。


    參加考試的人,就靠雙手扣住這兩條石槽,把這塊長條形的石塊提到前胸的高度,然後借助腹部的力量,將石塊的底部翻起來,把刻在石塊底部的重量的字,讓考官看到,這個動作的名稱叫“獻印”。


    用於考試的這種長條石塊也分為四種,三號石塊重二百斤,二號石塊重二百五十斤,一號石塊重三百斤,最大號的石塊和弓一樣,叫出號石,為三百二十斤以上。


    凡應試者,武技和氣力考試的刀、弓、石三項中必須有兩項要達到頭號和二號成績,三號成績超過兩項者為不合格,取消後續考試資格。


    這兩場的三項考試,章旻青也沒問題。他用於射獵的強弓就是十二力的硬弓,配九錢重的重箭,滿弓時,可以射二百步,也就是近三百米遠。拋石的話,一號三百斤的號石也沒問題。


    就是大號的大關刀所裏沒有,但為了讓他們練武,他的準嶽父賀叔賀長吉做了一副一百二十斤重的石擔,供他們兄弟夥在校場上耍弄,要舞幾個刀花,也不算什麽難事。


    因為來到這世後,在體能和力量上的訓練,章旻青從沒放下。倒是這原本不錯的射箭,他現在反倒心裏沒底。以武科考試的要求,騎射距離靶垛三十五步約五十五米,分為三個靶垛,縱馬奔馳中,馬不能停,奔馳三趟,共射九箭。中靶三箭為合格,五箭為良,六箭為優。


    步射的靶垛距離為八十步約一百二十米,同樣九箭,中靶三箭為合格,五箭為良,六箭為優。


    步射是站在那裏射,距離雖然遠,問題倒還不大。這騎射,完全就憑借感覺了,在起伏奔馳的馬背上,箭要在最合適的那一瞬間射出去,才能準確命中靶垛。這個不練還真不行。


    他每天早中晚三次,每次射十幾箭,練了三天,共射出去百餘支箭,才總算找迴了一些感覺。這樣的練習,已經近乎是極限了,每次十餘箭射下來,都讓他兩臂酸麻。這使得他更希望快點弄出合適的火槍了,開槍的話,肯定不會這樣。


    四月二十三,章旻青在沈國模的陪伴下,和郭再添、賀海養、廖元奎一起,動身前往慈溪縣城。這次去縣城就舒服多了,因為是考武科,要考騎射,他們可以騎馬去,而不用再走路了。


    賀家老大賀海生和李騫複、溫瑀他們幾個前年就考上了武秀才,他們等的是今天去考武舉人。而郭再添、賀海養、廖元奎他們,倒不是武藝不行,而是上次考試,在縣試時,就因為策論不合格而被淘汰下來。


    “青哥兒,考策論的時候,你可要幫哥哥們一把。萬一那題目忒難,你可得和我說下該怎麽寫。”


    隻是賀海養在路上對章旻青說的話,卻代表了郭再添、賀海養、廖元奎三個共同的心聲,誰讓章旻青是縣試府試的雙案首呢。


    “你們,為將不讀書,不識兵法,要做一介莽夫麽?”


    對他們的這個態度,章旻青很是無奈,隻能用激將法誘導他們。


    “為屁的將,我家老爺子就一個小小的百戶。那個職位要襲也是我大哥襲,輪不到我。我就算考上武進士,以一個軍餘的身份,頂天也就是授個百戶,沒準還是個總旗。打起仗來,隻有聽命衝鋒的份。那象你,起點就是副千戶,要是考上個進士,授官的時候至少也得是個衛指揮使。”


    賀海養滿是不忿的反駁著章旻青的話。


    這就是明朝武舉考試的一大弊端了。明朝的武舉考試,考中武進士的人,授官是在原有官職之上,再加授二到三級的官職。


    象章旻青,隻要他襲了從五品副千戶的職,考上武進士的話,就可以授正四品的衛指揮僉事的職務。若是考上個武狀元的話,可以授到從三品的參將。


    可同樣的,若是象賀海養這樣軍餘白丁,本身沒有任何職務,考上武進士,正常也就授個百戶就頂天了,那怕考個武狀元,也最多是個五品的守備,這還是借了武職的武官沒有八品一下的官職的光。


    聽賀海養這樣說,章旻青也無言以對。這可不是在大菜花山島上,這樣的場合,他可無法說什麽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種話。


    他們的落腳處,依然是在上次章旻青來縣城住的楊家西跨院,勉強安頓好,楊家的楊管家和楊家小姐楊芷萱的丫鬟夏荷就領著幾個家丁,抬了幾個食盒過來了。


    “章公子,我家小姐說,上次章公子高中案首,因公子走得匆忙,沒有來得及為章公子賀喜,已報公子想救之德,甚為失禮。今天聞說章公子光臨,特地讓小婢夏荷給章公子送點酒菜以做賠禮,還望章公子笑納。”


    夏荷朝章旻青行過禮,脆生生的說道。


    這夏荷的話聽著客氣,實際上卻不無責怪之意。那次章旻青在去縣衙參加鹿鳴宴之前,一大早就去楊家辭過行的,隻是覺得不方便,沒有見小姐楊芷萱而已。


    現在夏荷的話,無疑就是在責怪他,小姐因章旻青有想救之德,並不算外人,可章旻青在楊家住了幾天,考完試就匆忙走了,連小姐的麵都沒見一下。


    “恭敬不如從命,旻青就多謝楊小姐的關心了。還請轉告楊小姐,旻青的謝意。”


    章旻青雖然聽出了夏荷話裏的責怪之意,但也隻能佯作不知了。


    上次楊守勤帶著女兒楊芷萱到他家來的時候,他就從楊守勤旁敲側擊的問話裏聽出了楊家的招婿之意。這讓見到楊芷萱的美貌而動心的他心中是有些竊喜的。可最終楊守勤在聽說他已經定親之後,就轉移了話題,讓他微微有些失望。


    事後他想過這事,熟讀大誥和會典的他很快就想明白了原因。按照大明律例,他與賀家定了親,賀家女兒就是他的正室夫人,如果楊家再要嫁女,就隻能嫁給他做妾。


    這以楊家的地位來說,顯然無法接受。而且,大明律例裏還有一條,男人納妾要年滿四十,而且無後,這納妾才算是合法的。既然明白了楊家不會答應讓女兒給他做妾,他也就熄了這個心思。


    再到楊家,出於避嫌,他也不合適再與楊家小姐有什麽交往。所以,能不見他還是盡力不見。畢竟做為男人,通常見到美女,免疫力會瞬間下降不少,他可不想自尋煩惱。


    在這種情形下,所以他就算聽出了夏荷話裏的意思,也隻能裝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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