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曾懷疑懷疑過時暮冬是不是在裝睡,畢竟偶像劇裏經常這麽演,但很快又被他給否定了。因為時暮冬除了從床的那一頭挪到這一頭,並且像抱公仔一樣把自己抱進懷裏後就沒有了下一步動作,沒過多久就連唿吸也開始趨於綿長。


    雖然不知道他是夢遊還是單純睡相不好,但確實是睡著了。桑落保持著身子朝前腦袋朝後的姿勢觀察了時暮冬很久得出了這個結論。


    那麽問題又來了他接下來應該怎麽做?是在不吵醒對方的前提下悄悄把人推迴去還是順其自然就這麽和時暮冬頭靠頭接著睡?


    麵對這兩個選擇,桑落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選擇了後者。


    他將時暮冬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輕輕抬起一些,在他的懷裏小心翼翼地翻了個身,從背對變成了麵對麵,這個姿勢能更好的欣賞時暮冬的睡顏。


    床頭燈光昏暗曖昧,在兩人的頭頂投射下一片暖黃色的光暈,柔和了時暮冬棱角分明的五官,清疏感不似白日裏那麽明顯。


    時暮冬睡著的樣子很乖。


    放在平時,桑落想都不敢想“乖”這個詞能和時暮冬聯係在一起。但這一刻他看著時暮冬安靜的睡顏,覺得再沒有比這個詞更貼切的形容了。


    拋開睡得好好地突然挪過來把自己當成人肉抱枕這件事,時暮冬睡著後還是很安靜的,不說夢話也不打唿,就連唿吸聲都很淺。睡著的時候嘴角還微微上翹著,脫離了白日裏的成熟穩重,睡著後的時暮冬反而流露出了幾分孩子氣。


    桑落目光落在時暮冬的臉上,視線沒有一刻的離開。跳動劇烈的心跳開始趨於穩定,情緒卻遲遲無法平靜下來。


    今晚注定是個不眠夜。桑落一閉上眼睛就能感覺到臉頰上縹緲似無的溫熱氣息,就像一根柔軟的羽毛在他的心口輕搔,酥麻的癢意從心髒蔓延至全身,無處不在卻又抓不到摸不著,折磨著渾身每一個細胞。


    桑落每次閉上眼睛不到五分鍾就又睜開了,然後盯著時暮冬沉靜的睡顏看上十分鍾,再次嚐試閉上眼睛。如此循環反複。


    桑落已經記不清楚自己一晚上睜眼了幾迴,每迴睜眼都能發現窗外天色比剛才又亮了一些。


    桑落一夜未睡,天光拂曉之時實在是困得不行這才眯了一會兒,不過他睡得不沉,身旁的人一動就驚醒了。


    時暮冬作息很規律,不管前一晚睡得早或晚,第二天早上七點前準時醒來。


    做了時暮冬一晚上的人肉抱枕,桑落很想看看時暮冬醒來看到這一幕的反應,因此被吵醒之後他也沒有睜眼,繼續裝睡,眼皮卻悄悄睜開了一條縫。於是他成功看到了時暮冬從剛睜眼的迷蒙到清醒再到驚嚇最後到震驚的變臉全過程。


    如果不是還在裝睡,桑落真的很想笑出聲。認識這麽久,這還是第一次在時暮冬臉上看到這麽生動又多變的表情,早知道就在床頭擺個隱蔽攝像頭了。


    桑落繼續不動聲色地偷看時暮冬的反應。


    剛睡醒腦袋估計還有些發懵,眼前的情況時暮冬用了足足一分鍾的時間來消化。反應過來的一刹那,時暮冬觸電般猛地收迴了手。結果視線往下移,發現自己的腳還搭在桑落的小腿上,臉色頓時又僵住了,沉默了少頃又把腳也收了迴來。比起閃電收手,時暮冬手腳的速度就像是按了0.5倍速,速度十分緩慢,動作也小心翼翼,生怕吵醒桑落。


    桑落閉著眼睛,隻覺得身下的床墊輕輕顫動了一下,緊接著身旁的氣息就消失了。右眼悄悄睜開一條縫,時暮冬已經睡迴到了自己的那半邊床上,中間隔的距離堪比非洲大裂穀。


    時暮冬躺了沒一會兒就坐了起來,抱著手臂靠在床頭,臉色有些難看,似乎是在生悶氣。


    桑落很早就注意到了時暮冬的反應和他預想的有些出入。在那種情況下,震驚或者是驚慌失措都很正常的反應,但時暮冬卻隻在最開始出現了短暫的慌亂,之後更多的情緒是懊惱和無奈,至於最基本的意外反應更是從未出現過,就好像是一早就知道會出現這種情況,本來想極力避免,到頭來發現還是發生了。


    不過時暮冬怎麽說也是個身經百戰的集團總裁,心理素質到底是要比一般人強大,即便是麵對如此情況他也沒有失態,表情甚至算得上平靜,第一反應就是趁著桑落還沒醒過來之前起床出門,假裝昨晚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臥室房門打開又關上,很快歸於寂靜。


    桑落睜開眼睛,不滿地撇了撇嘴。原本他想在時暮冬起床的刹那裝做突然醒過來,將準備溜之大吉的某人抓個正著,但是後來想想還是放棄了。因為自己如果這樣做的話,必定會牽扯到昨晚睡覺的話題,這樣一來尷尬的就不僅僅是時暮冬了。


    不過時暮冬一走,桑落的困意也總算是來了。窗外灰蒙蒙的,估計是個陰天,正好適合睡個迴籠覺。桑落抱著被子獨占了一張兩米的大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時暮冬起床之後直接去了一樓的健身室,先在跑步機上跑了一個小時,然後又去遛狗,牽著時易的愛犬在小區裏逛了一圈,迴來已經快九點了。


    時老太太和時老爺子也起了有一會兒了,正在等他吃早飯。


    時暮冬把狗交給傭人帶迴了後院的狗舍,又接過傭人遞過來的熱毛巾擦了擦手,走進飯廳一看,卻隻看到了自家父母。下意識掃了眼三樓的方向,他問一旁的管家:“小落還沒有起嗎?”


    “還沒有。”管家問,“需要叫他嗎?”


    “不用了。我上去看看他。”


    “小落也不是賴床的孩子,今天怎麽這會兒都還沒起。”時老爺子別有深意地瞥了自家兒子一眼,沉聲教育道,“別仗著年輕就胡鬧,凡事都要節製,不然老了受罪。”


    “我跟你說話呢,你聽到沒有。”時老爺子板著臉瞪自家兒子。


    “我心裏有數,您就別管了,吃你的飯吧。”時暮冬不忘溫馨提醒,“牛排有點硬就別吃了,小心你的假牙。”


    “混賬!”時老爺子頓時就怒了,“你老子這是真牙!牙口好著呢,別說牛排了,豬蹄都啃得動!”


    “行,我中午讓廚房給你燉豬蹄。”時暮冬語氣敷衍,明智地沒有跟他爹過多糾纏,轉身出了飯廳。


    時老爺子氣得吹胡子瞪眼的,跟妻子抱怨:“這臭小子結婚之後是越來越硬氣了啊,現在敢頂嘴,過幾年還不得爬老子頭上來?”


    “不用等,”時老太太優雅地切割著牛排,慢條斯理道,“等你年底從董事會卸任,他就爬你頭上了。”


    時暮冬上到三樓,輕輕推開臥室房門,桑落還在睡覺,睡得很沉。他的睡相很好,規規矩矩地仰躺著,被子也整整齊齊地蓋到胸口,一雙手抓著被子的邊緣,標準的嬰兒睡姿。


    時暮冬沒有走進去,站在門口安靜欣賞了一會兒,嘴角無聲挑起一個淺淺的弧度,又悄悄退了出去。


    重新迴到飯廳,老爺子邊給妻子切牛排邊問:“小落還沒有起嗎?”


    “嗯。”時暮冬在二人對麵坐下,囑咐管家,“你們別去吵他。順便讓廚房熬點海鮮粥溫著,他早上習慣吃清淡點的食物。”


    管家笑嗬嗬應下:“知道了,我這就讓廚房去準備。”


    老爺子把切好的牛排擺到妻子麵前,又開始切自己的那份,順便跟時暮冬說話:“你今天有工作安排嗎?”


    “沒有,我這兩天休息。”時暮冬問,“怎麽了?”


    “正好,吃完飯跟我出趟門。”老爺子吩咐道。


    “生意上的事情?”


    “差不多。”


    時暮冬就沒有多問,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吃過早飯桑落還是沒有起床。時暮冬迴屋換了身衣服就跟著老爺子出門了。得知桑落還在睡覺,老爺子深深看了時暮冬一眼,目光別具深意。


    時暮冬視若無睹,冷靜鑽進了車裏。


    桑落一晚上沒睡,這一覺睡得格外沉,直接睡到了中午才起床。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陌生的臥室猛然想起來自己如今在時家,頓時就清醒了,一個鯉魚打挺就從床上坐了起來,然後以最快的速度洗漱穿衣。在臥室裏沒有看到時暮冬,又急忙慌慌張張下樓。


    下了樓,卻沒看到任何時家人,隻有傭人在打掃衛生。


    管家正好從庭院外走進來,手裏拎著一個小水壺,看見了桑落連忙放下水壺走過來:“小桑先生,您起床了。餓了吧,我讓廚房給您準備午飯。”


    “其他人呢?”桑落問。


    “老爺和少爺有應酬,上午就出去了還沒迴來。太太在花園裏修剪花枝。”管家又道,“少爺出門前特地叮囑廚房給你熬一碗海鮮粥當早餐。不過眼下已經中午了,小桑先生兩頓沒吃飯了,光喝粥怕是不頂飽,我讓廚房再做點其他的。”


    “不用了,我喝粥就好,現在不是特別餓。”在時家過夜的第一晚就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桑落有些尷尬,也不好意思麻煩廚房專門為自己再開火。


    不過管家先生還是覺得桑落隻喝粥的話吃不飽,於是又讓廚房做了幾個生煎包。


    生煎包得現做,還需要一點時間,桑落就決定先去花園找老太太。


    老太太正在百花園裏修剪花壇裏的花。時家有專業的園丁,不過百花園是老爺子專門為愛妻建造的,意義非凡,所以百花園一直是老太太在親力親為地照料,就連修剪花枝這樣的小事都不願假手他人。


    “媽媽。”桑落順利在百花園裏找到了老太太。


    老太太正在修剪一株海棠的分枝,聽到桑落的聲音停下手上的工作轉迴身,露出一個慈愛的微笑:“起來啦?”


    桑落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聲音有些輕:“對不起,我睡過頭了。”


    老太太摘了手套從花園裏走出來,輕輕碰了碰桑落的手臂,柔聲道:“自己家裏沒那麽多規矩,想睡到什麽時候都可以,不需要不好意思。”


    “嗯。”桑落點點頭,表情淡淡地感動。


    “吃過午飯了嗎?”


    “還沒有。廚房還在做。”


    “在做什麽?”


    “生煎包。”


    老太太皺眉:“怎麽吃這麽簡單,讓廚房再給你做點別的。”


    “不用了。”桑落出聲阻止,解釋道,“我剛起床沒什麽胃口,就喜歡吃點清淡的,生煎包和海鮮粥就挺好的。”


    “那就照你的意思吧。”老太太拉起桑落的手往屋裏走,“晚上再讓廚房給你燉佛跳牆,你太瘦了要好好補補。”


    “謝謝媽媽。”桑落笑容甜又乖巧。


    吃過午飯,桑落無所事事,也跑到百花園幫老太太照料花去了。百花園很大,裏麵花卉品種又多,還都是名貴品種,料理起來步驟多且繁雜,一老一少幹了整整一個下午。


    傍晚的時候,時暮冬打來電話說是應酬尚未結束,晚上順便就在外麵解決不迴家吃了。於是晚上的餐桌上比起前一晚更加冷清了,隻有桑落和時老太太兩個人。


    雖然隻有兩個人,但或許是為了彌補桑落中午那一頓簡單的午餐,晚飯依然很豐盛,不僅燉了佛跳牆,還有一個爛乎乎的大肘子。


    老太太晚上吃得少,一般隻喝一碗湯,因此桑落一個人吃完了一盅佛跳牆和一整個大肘子,最後還用大肘子的湯汁拌了一大碗白米飯,成功吃撐了。


    老太太遞給他一杯檸檬水,淡笑著感慨:“果然是年輕,胃口好。到了我們這個年紀晚上根本不敢這麽吃。”


    “其實我平時吃得也不多,今天主要是廚師手藝好,一不小心就吃多了。”桑落小口抿著檸檬水,麵上淡淡的羞澀。別以為他沒聽出來老太太言外之意是感歎他吃得多,但事實上他平時飯量確實不算大,今天確實是因為時家廚師手藝太好,另外就是中午的生煎包和海鮮粥確實不怎麽扛餓。


    老太太擔心他晚上吃太多會消化不良,又拉著他在庭院裏散步消食,順便給他講時暮冬小時候的趣事。


    桑落自從昨晚看了時暮冬的童年照片後正好特別感興趣,不過數碼相框裏的照片有限,他想再看些其他的照片。


    老太太一聽他想看時暮冬小時候的照片激動地雙眼都放亮了,也不散步了拽著桑落迴了屋直奔書房。老太太從書架了取出兩本厚厚的相冊。相冊的封麵貼著標簽,左邊那本寫著“末寶0~10歲”,右邊那本是“末寶11~18歲”。


    “末寶?”桑落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唿,“是指時shu……暮冬嗎?”


    “對,”老太太笑著解釋,“暮冬出生在農曆十二月,暮冬時節,就給他取了這個名字。暮冬就是冬末,索性就把末這個字拿來給他做了小名。”


    “原來是這樣。”桑落反複咀嚼著這兩個字,“末末、末寶,還挺可愛的。”


    “是啊,不過暮冬自己並不喜歡這個小名,小時候什麽都不懂,我們這麽叫他還會傻嗬嗬答應,後來長大一點就不搭理我們了。”老太太遺憾搖頭,語氣還有些懷念,“孩子果然還是小的時候才好玩,長大了就沒意思了。”


    桑落想起昨晚看到的那張小小隻的時暮冬抱著小熊賣萌的照片,深有同感地點點頭。


    桑落找了個張沙發坐下,開始認真翻看起時暮冬的童年照片。老太太坐在邊上幫著做解說,不知不覺間抖出了不少黑曆史,聽得桑落眉開眼笑,欲罷不能。


    翻看照片的同時,他也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情,那就是在時暮冬10歲之前的照片裏,基本上每一張裏時暮冬都抱著一隻棕色的小熊,最有趣的是,那隻小熊的體型會隨著時暮冬的身高體型發生變化,總是和時暮冬保持著相同的高度。


    桑落指著照片裏的棕色小熊好奇地問:“媽媽,這個熊是什麽公仔?以前怎麽沒見過這個形象的?”


    “這是暮冬的伴生熊,獨屬於他一個人的公仔,你沒見過也正常。”老太太笑眯眯解釋道。


    “伴生熊?”桑落震驚,伴生獸他曾經在影視劇裏聽說過,但是伴生獸還是第一次見。


    老太太拉著他站起來,說:“走,我帶你去看樣東西。”


    “是什麽東西?”桑落放下相冊,好奇跟上。


    兩人出了書房,又走進了左手邊的一間屋子。


    推開門裏麵竟然是個兒童房,看起來已經閑置了好些年頭,沒有人走動的痕跡。屋裏擺滿了各種玩具,小到汽車玩具,大到飛機模型,不過最壯觀的還是靠牆的一排小熊公仔,就是照片中時暮冬抱著的那一個。


    桑落數了一下,這些小熊公仔總共有18個,外形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就是體型。18個公仔按照從高到底的順序依次排列,看起來就像是一組俄羅斯套娃。


    老太太告訴他:“這些小熊公仔是我的一位設計師朋友設計的,和暮冬同時出生。這裏有十八隻,代表著1歲到18歲的暮冬。它們就像是暮冬的伴生品,陪伴著他一起長大。”


    桑落:末寶~


    時暮冬:咳…以後不準這麽叫,有損我作為老攻的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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