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洪大驚失色,再看皇帝。


    隻見劉炎渾身都是湯湯水水,臉上還掛著一塊糖醋花魚,脖子被一盆雞蛋湯完全打濕。


    “陛下……”


    陳洪嚇得渾身發顫,連忙上前為皇帝更衣。


    劉炎卻是一把推開陳洪,左右拿起一張錦帕迅速擦臉,舉著筷子的右手,指向了劉梟,喝道:“你小子,越發沒有規矩了,你到底要幹什麽?!”


    這小子,是不是有毛病?


    不顧太監阻攔,直接一腳踹開養心殿的大門。


    進來二話不說就掀翻了整張桌子,搞得皇帝渾身上下都是湯湯水水。


    劉炎如何能不氣?


    劉梟也不廢話,當即上前拱手道:“父皇,這飯菜隻怕有毒!”


    “有毒?”


    皇帝還沒說話,陳洪登時一驚。


    武王說飯菜有毒,那等於在說他謀反。


    陳洪連忙澄清:“王爺,這些飯菜,奴才剛剛可是讓太監試過毒的。太監吃了都沒事啊。”


    “太監吃了是沒事,因為他們沒喝酒!”劉梟指著地麵上的酒杯道:“父皇剛才可飲酒了?”


    “飲了。”劉炎都有點懵。


    皇帝的飯菜,都經過幾道工序驗證,確保無毒之後,才會端到劉炎跟前。


    他剛才也是親眼見到太監試毒了的,這劉梟居然說飯菜有毒?


    飯菜有毒,為何太監吃了沒事?


    他還說什麽喝酒了吃菜,就會中毒?


    這有點強詞奪理了啊!


    “那就對了!”


    劉梟當即上前,認真道:“父皇,老六之死,兒臣已經查清楚了。他是食用了某種有毒的佐料,混合在麥芽糖粉之中,再喝酒之後,便毒發身亡!這也是為何刑部調查了整個天牢,都沒有發現毒素所在的真正原因!”


    要跟劉炎解釋頭孢配酒,說走就走,他隻怕不會相信。


    劉梟隻好拿出了劉勃這個例子。


    劉炎有些恍惚,指向地上的這些菜道:“你是說,兇手在佐料上動了手腳,單單隻吃一盤菜不會中毒,而是飲酒之後吃了這些佐料所致的菜,便會中毒?”


    “沒出。”劉梟鬆了口氣。


    劉炎沒說話,但卻神情震驚,有點不敢置信。


    正在此時,隻聽得殿外太監稟報,說蔣衝求見。


    皇帝揮手,讓蔣衝進殿。


    進了養心殿,蔣衝就見一桌子的飯菜都灑落在地,他還以為皇帝和武王吵架了。


    “你有什麽事?”陳洪急忙看向蔣衝。


    蔣衝見都是熟人,也就直言不諱道:“陛下,六皇子中毒身亡之後,一夜之間,京都也出現了不少人中毒身亡的案例,死狀和六皇子一模一樣。”


    “大理寺調查,這些人皆飲過酒。”


    劉梟的推論,大理寺少卿嚴德忠非常清楚,所以急忙讓蔣衝進宮稟報陛下。


    “都飲過酒?”


    劉炎的神色,更為震驚,手中的筷子,忽然滑落在地。


    經過蔣衝的作證,劉炎不得不相信劉梟這離奇的推論。


    “陛下,老奴,死罪!”


    陳洪聞聽,是當即跪在了地上,這會兒他也完全相信了劉梟的推斷。


    劉炎臉色蒼白如紙,冷冷道:“內務府買辦何在?”


    陳洪當即給了下麵的太監一個眼神,命人迅速去拿下買辦。


    “大理寺,可追查出兇手了?”劉炎冰冷的目光,再度看向了蔣衝。


    蔣衝搖了搖頭。


    劉炎惱羞成怒。


    這幕後兇手,不僅毒死了自己的兒子,還在京都毒死了不少人,謠言隻怕很快就會傳播開來。


    但這幕後兇手非但沒有片刻退縮,反而越發猖狂,毒藥都下到自己跟前來了。


    若非劉梟緊急趕來,他劉炎隻怕都會毒發身亡!


    蔣衝退下之後,劉炎脫去了羽絨服,劉梟給他披上了一件大襖,劉炎趁勢握住了他的手:“梟兒,你救了朕一命啊。不過這兇手如此猖狂,你現在也僅僅隻是抓住了他作案的手法,可有把握拿下這幕後真兇?”


    “父皇,隻要把內務府的買辦交給兒臣,拿下真兇應當不成問題。不過這真兇的背後,隻怕牽扯盛廣。”


    內務府買辦,在采購東西之時,都會詳細記錄商鋪的案底,順著商鋪找到兇手,應該不難。


    “什麽意思?”劉炎不免皺起了眉頭。


    劉梟分析道:“父皇,司馬徽不過一個外地人,僅憑他之手,如何能在京都掀起血雨腥風?別的不說,宮裏的買辦,他就很難搞定。隻怕這司馬徽的背後,還有人在暗中相助。”


    劉炎眯著眼,點了點頭:“你以為是誰?”


    “父皇別忘了,那看似早已退隱山林的何川穹,卻能使得武州將士嘩變,可見他一直關注著朝局的變化。”


    “眼下時局,隻怕這何川穹也在背後活動,不過這個老狐狸,想要抓住他,有點難。”


    “我兒分析得不錯。”


    劉炎再度點了點頭,輕輕拍了拍劉梟的手,這才從震驚中慢慢緩過神來。


    “若真是司馬徽和何川穹聯合,隻怕他們的目的,不僅僅隻是毒死一些京都百姓而已,就連朕都險些葬送在他們手裏。”


    “朕原本準備在後日親自送老六下葬,看來也去不了了。”


    劉炎長歎了口氣。


    經過劉梟的分析,他已經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了。


    如果真如劉梟所料,司馬徽和何川穹背後勾連,那事情可就要嚴重得多。


    何川穹雖然退隱山林,但他在京都黨羽遍布,甚至宮裏都有不少他的人,要不然這偽裝成佐料的毒藥,絕無可能進入內務府。


    這個時候,劉炎自然不能拋頭露麵去為劉勃主持葬禮。


    “父皇要親自送老六下葬?”劉梟不由得皺起眉頭。


    劉炎瞥了他一眼,知道他的意思,笑道:“朕知道你和他有些過節,不過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死了,朕也是白發人送黑發人,送一送不過分吧?隻不過如今的局勢,看來不合適了。”


    “不!”


    劉梟卻是忽然伸手打斷,低著頭想了想道:“父皇,這個時候服軟,隻會讓敵人越發猖狂!”


    “何川穹這個老狐狸,咱們很難抓住他的把柄。這次既然他既然敢和司馬徽背後勾連,正是咱們鏟除何川穹的最佳時機!”


    “哦?”


    劉炎眉目一擰,扭頭看向了劉梟:“梟兒已有妙計?”


    鏟除何川穹,皇帝如何不想?


    隻不過這個老狐狸一直沒露把柄。


    劉梟微微一笑,眯著眼道:“父皇,咱們不如將計就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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