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了?”


    原本還對劉梟很是同情的劉炎,忽然瞪大了濃眉,恍佛聽錯了什麽一般。


    “花……花滿樓。”陳洪再次稟報。


    劉炎一時勃然大怒,氣得都有些發抖了,雙手叉腰,大喝道:“這個逆子,當真是死性不改啊!”


    “這都什麽時候了,還去逛青樓?簡直是豈有此理!”


    月圓之夜,皇後召見趙宋二女,商洽劉梟的婚事,本是一家團圓之日,這小子居然去了花滿樓?


    再說了,這都什麽時候了?


    北涼使團後天就要到了,那小子的七日之約也僅僅隻剩下三天時間,劉炎原本還以為他最近忙著搞出能對抗北涼的禦寒之物來。


    這小子倒好,居然直接去了青樓。


    他之前就醉心美色,劉炎近乎對他放棄了,最近這段時間劉梟是勵精圖治,解決了朝廷不少難題。


    他還以為這小子改過自新了呢,沒想到還是死性不改。


    皇長子又去了青樓,這要是傳出去,明天滿朝文武的彈劾奏折,又得看到深夜!


    “陛下息怒。”陳洪見皇帝如此盛怒,連忙在旁勸慰道:“興許武王府的管家並不知道王爺去了哪裏,隨口一說的,畢竟宮裏的人,也沒見到武王,不一定就是去了花滿樓。”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幫他說話?”


    劉炎氣得雙手叉腰,喝道:“朕自己的兒子,朕了解,這小子是死性不改,準備破罐破摔了!”


    “陛下……”


    此時殿外有太監前來,低頭迴稟道:“皇後娘娘那來人問了,說武王為何還沒進宮?”


    “哎。”


    劉炎長歎口氣,揮手道:“告訴皇後,武王正在辦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今天來不了了。讓他們幾個女子說說話吧。”


    能怎麽辦?


    難不成還告訴皇後,他兒子去了青樓?


    坤寧宮現在可還有劉梟的兩個未婚妻呢。


    劉炎也是沒辦法,兒子混賬,隻好給他擦擦屁股。


    “是。”


    太監領命,趕緊離去了。


    走了沒多久,劉炎忽然伸手道:“去,讓玄靈去花滿樓,看著劉梟。這小子膽敢鬧出什麽出格的事情,就讓玄靈當場逮捕!”


    陳洪大驚失色,連忙低頭應允。


    傍晚時分,花滿樓前人潮湧動。


    今日是花滿樓花魁芷柔姑娘的出閣之日,京都境內來了不少富得流油的富商和一些喬裝打扮的官僚之子,或者有些小錢的文人才子,齊齊聚集門口。


    劉梟特意貼了胡子,喬裝打扮一番,也和孫斌一塊過來了。


    前世因為生活拮據,他很少混跡這種場所。


    就算去了會所,碰到心怡的技師,也沒有能力加鍾。


    那種痛苦,誰能懂?


    如今不同了,他是皇長子的身份,又做了不少生意,閑暇之餘,自然要來這種地方消遣消遣。


    孫斌也在劉梟的勸說下,喬裝打扮了一番,摸了摸自己的胡須,他還有些不習慣:“大哥,這花滿樓你又不是頭一次來,怎麽今天還搞得如此神秘?咱們是什麽人,用得著多此一舉嗎?”


    作為劉梟多年的死黨,當初放浪形骸那可是京都有名的紈絝子弟,京都幾乎無人敢惹,那時候也經常出入風月場所,勾欄聽曲。


    但從未喬裝打扮過,都是光明正大地逛青樓。


    就算事後鬧得朝野喧囂,禦史台那些噴子一個勁的彈劾,劉梟都沒放在眼裏過。


    “你知道什麽?咱們現在可是正經人。”


    劉梟白了他一眼,沒多做解釋。


    當初是當初,現在是現在。


    他現在可是正經人。


    皇子逛青樓,傳出去今後咱們還怎麽在政商界立足?


    孫斌也沒搭下茬,嘻嘻一笑,就上前去報名了。


    芷柔姑娘出閣,是花滿樓的大事,為此花滿樓預熱了一個多月,不少人相繼前來,進入花滿樓,還得交一兩銀子的入場費。


    正當孫斌準備交錢時,隻見前麵也有一個蓄著胡須,但看上去年紀不大的年輕公子,正在焦急地等待著某人。


    看那身形,還有些熟悉。


    “大哥,你看那是誰……”孫斌悄悄看向溫有東,問劉梟,沒等劉梟說話,孫斌便忍不住笑了:“那是禦史大夫溫韜的兒子溫有東。沒想到這小子居然也喬裝打扮來了,看來他還真是對芷柔姑娘念念不忘啊。”


    即便溫有東喬裝打扮了,但孫斌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他父親乃是工部侍郎孫青鬆,平日裏也和溫韜打交道。


    溫韜自詡正人君子,站在道德高地,對自己的要求極高。


    不僅如此,他對自己的後代要求,也非比尋常。


    平日裏對溫有東管教甚嚴,太陽還沒出山,便要溫有東溫習功課,背誦詩詞歌賦,大到衣食住行,方方麵麵,都要求溫有東嚴於利己。


    但越是管教嚴苛,越容易出逆子。


    溫有東就是這樣,平日裏父親忙著搜集證據,寫奏折噴人,溫有東就經常趁他父親不得空的時候,偷偷溜出來玩。


    勾欄挺曲,如同家常便飯。隻不過這些都是瞞著溫韜的。


    孫斌經常在勾欄碰見溫有東,就算喬裝打扮,也能認出來。


    今日溫有東最心儀的芷柔姑娘出閣,他說什麽也要來一會。


    劉梟不由得好笑:“倒是沒想到啊,溫韜自詡道德高尚,自己的兒子卻是經常混跡青樓,不知道那老頭得知,會不會氣得一命嗚唿啊。”


    “這溫韜,看上去像是在等人啊。”


    “等財主唄。”孫斌一眼識破:“溫韜自詡道德高尚,家裏沒錢,他溫有東怎麽可能有太多體己?無非是想依靠財主,為芷柔姑娘贖身。”


    “那不是,他的財主來了。”


    說著話,隻見花滿樓門口,停了一輛馬車,從馬車上下來一位身穿貂絨的花花公子,他身形肥胖,走人是一搖一擺的。


    緩緩奔向溫有東跟前。


    “這不是京都富商馬昀之子,馬博興嗎?”孫斌一見此人也不陌生,當時便認了出來。


    “沒想到,這溫有東,居然把他給請來了?看來他對芷柔姑娘,是勢在必得啊。”


    孫斌不由得打趣。


    劉梟卻沒說話,帶著玩味看向溫有東和馬博興。


    “溫公子,久等,久等。”馬博興下了馬車,便直奔溫有東而去,上前拱手行禮。


    溫有東似有些著急,忙道:“怎麽才來啊,銀子帶夠了嗎?”


    作為禦史大夫的兒子,父親俸祿不高,但卻自視清高,別人給他賄賂,他是從來不收。溫有東自然也過著自命清高的苦日子。


    如今花魁出閣,驚動京都,沒銀子,隻怕連麵都見不上。


    所以溫有東便請了自己平日裏的狐朋狗友馬博興出麵。


    馬昀在京都,那也算得上是首屈一指的大富商,有他坐鎮,再多的銀子也不成問題。


    馬博興誌在必得,笑了笑道:“放心吧溫公子,有我馬博興在,今日這花魁芷柔姑娘,定是您胯下尤物。隻不過,我那官職……”


    溫有東冷冷一笑:“怎麽,你信不過我,還能信不過我父親?隻要此事成了,你謀求官職的事,不過是我一句話的事。”


    這個時代,低人一等的商人是不能考功名的。


    但許多商人因為自己地位低,經常想弄個虛榮的官職當當,即便不能掌控實權,最起碼走出去那也高人一等。


    馬博興家裏不差錢,差的就是地位,是別人對他的尊重。


    溫有東父親溫韜那是朝廷的禦史大夫,噴子口號,聲名在外。


    但那老頭剛正不阿,指望從他那謀求官職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不過溫韜在朝中有不少弟子,他們都和溫有東關係不錯。


    溫有東答應了馬博興,隻要此事成了,定然父親的那些弟子,幫馬博興謀求一個虛職玩玩。


    “有溫公子這話,今天這事就算成了。”


    馬博興拍著胸脯,一副豪氣萬丈的姿態。


    二人說說笑笑,進了花滿樓。


    他們的對話,劉梟和孫斌盡收眼底,這樣狼狽為奸的事,孫斌都看不下去:“好一個禦史大夫之子啊,這溫韜自詡清高,站在道德高地俯視蒼穹,一副要收拾天下人的姿態,我看他最該收拾的,就是他兒子。”


    劉梟冷冷一笑,什麽話都沒說,轉身進了花滿樓。


    他不僅要撕破溫家偽善的麵具,更要看看,這京都馬家,到底有多財大氣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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