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內,百茂河的水盡數通過溝渠,流向了白蓮湖。


    整個縣域的洪水,奇跡般退去。


    江南縣沒有淹死一個老百姓,莊稼也僅僅隻是淹沒三天,沒有大礙。


    更關鍵的是,即便固安江的洪水依然還在源源不斷地湧向江南縣,老百姓也沒有後顧之憂了。


    江南縣縣牢。


    皇帝劉炎的刑期到了,縣令張儒命人放人。


    “你們幾個,可以走了。”


    衙役打開牢門,不耐煩地讓劉炎等人離去。


    在江南縣吃了三天牢飯的皇帝劉炎,明顯有些消瘦,見著衙役不耐煩的姿態,登時來氣。


    “說抓就抓,說放就放?你們江南縣到底想幹什麽?”


    那衙役瞪了劉炎一眼:“怎麽著,放了你還要找理由啊?武王說了,讓我們縣尊關押你們三天,三天之後你們就可以走了。”


    “怎麽,縣裏的牢飯這麽香嗎?還舍不得走了?”


    “你……”劉炎氣得吹胡子瞪眼。


    陳洪連忙在旁小聲安慰:“老爺,人在屋簷下,咱們就別置這口氣了。”


    說著話,趕緊扶著皇帝出了牢獄。


    劉炎心裏始終憋著一口怒火:“三天前江南縣便是一片汪洋,如今又過了三天,這江南縣指不定被那逆子霍霍成什麽樣了!”


    重見天日的劉炎,想要看看江南縣到底被禍害到了什麽程度。


    剛出了縣牢,陽光撒在臉上,劉炎還有些不適應,以手擋麵,眨著眼。


    再看眼前的一幕,卻是瞬間驚呆了。


    隻見縣牢周圍的街道,完全沒了積水,街道上,又恢複了往日的喧囂。


    店鋪開張,攤販叫賣。


    有行人慢悠悠地逛著街,根本看不出一絲受災的樣子。


    還有一群人,一個勁地往一個方向跑去,好像是去參加什麽集會。


    “這是怎麽迴事?”


    劉炎有點恍惚,感覺自己是不是來錯地方了?


    陳洪和玄靈,也是一臉震驚。


    三天前,江南縣便被洪水淹沒,他們的馬車都淹了四分之一,老百姓民怨四起,雞犬不留。


    怎麽今天,好像變了一個地方?


    “這,還是江南縣嗎?”玄靈美眸一愣,感覺不可思議。


    劉炎忍不住,命陳洪上前攔住了一個正準備往人群多的地方湧去的男子,笑著打聽道:“這位兄台,這江南縣,三天前不是還洪水泛濫嗎?怎麽如今倒好像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


    那男子身形瘦弱,打量了陳洪一眼道:“你們從外地來的吧?”


    陳洪點頭。


    男子笑了笑:“怪不得咯。我們江南縣幾天前,是洪水泛濫,不過如今已經被武王治理好了?”


    “被武王治好了?”


    陳洪不由得咂舌,目光看向了劉炎。


    劉炎也是緊皺眉頭:“武王前來江南縣的第一天就開閘泄洪,搞得整個江南縣都被水淹了,這才過去三天時間,他還能治好江南縣的水患?”


    那瘦弱男子,冷冷一笑:“一看你們就沒什麽見識,不知道武王的手段。”


    劉炎臉一黑,站在身後的陳洪,都有些忍不住想笑了。


    “武王都用了什麽手段?”劉炎卻是緊跟著問。


    那瘦弱男子得意一笑:“其實一開始,我也和你們也一樣,對武王有些成見。覺得武王開閘泄洪,無非是想淹了我們江南縣的百姓,來保全京都那幫狗官!”


    “咳咳……”


    劉炎忍不住咳嗽了兩聲,臉色死灰。


    原來在老百姓眼裏,京都那幫朝廷命官,不過是一群狗官。


    瘦弱男子,根本不顧劉炎的臉色,繼續道:“可後來我們才發現,是我們眼界淺了,錯怪武王了。”


    “武王沒有放棄我們江南縣的百姓。在開閘泄洪的第一天,就組織了上千名民工,在百茂河的低窪之處,開鑿了一條溝渠,連接白蓮湖。”


    “也就是這條溝渠,救了我們全縣的老百姓。”


    “白蓮湖連接著不少支流,隻要打通了百茂河和白蓮湖,咱們江南縣的洪水,也就自然而然地退去了。”


    劉炎聞聽,不免有些錯愕:“就挖條溝渠,這麽簡單?那武王之前就可以挖,為何要先開閘泄洪,淹了全縣的莊稼呢?”


    如果僅僅隻是挖條溝渠就能解決的事情,劉梟為何還要事先讓洪水淹沒江南縣?


    “我說你見識淺吧,你還不自知!”


    瘦弱男子難免有些好為人師:“固安江洪水兇猛,如果一直不開閘口,隨時有潰口的可能,武王隻開了一半閘口,即避免了閘口崩潰,又給他修溝渠預留了時間。”


    “咱們的莊稼是淹沒了點吧,但也不礙事。”


    “有了這溝渠啊,我們江南縣的百姓,從今往後,再也不怕洪水衝垮閘口了!”


    劉梟修建的溝渠,不僅僅是解決了眼前的問題。


    更是解決了江南縣一直以來的一個疑難雜症。


    每年洪水一來,就有潰口風險。


    以前的江南縣,被稱之為泄洪區,現在可不一樣了。


    如今有了這道溝渠,連接白蓮湖,基本解除了江南縣的所有隱患。


    沒了後顧之憂,老百姓往後也能安安心心地在這塊田地上耕作。


    “這位兄台,往後可不要再說武王的壞話了。”


    “現在,在我們江南縣,胡亂說武王的壞話,可是要被揍的。”


    瘦弱男子,多少有些社牛,直接在劉炎肩膀上拍了拍,略帶著一絲威脅。


    陳洪汗毛都立了起來,玄靈隱隱有了拔劍的架勢。


    劉炎給了玄靈一個眼神,讓其不要輕舉妄動,隨後又轉頭,嘻嘻陪笑道:“是是,兄台提醒的是。”


    “不知兄台這麽著急,是要去哪啊?”


    瘦弱男子笑道:“今日武王凱旋迴朝。我們江南縣的老百姓夾道歡送,我當然也要去送送武王。”


    “不跟你們說了,我先走了。”


    說完這話,他轉身離去,快速隨著人群跑了過去。


    劉炎目送他離去,最終冷冷地撇過眼眸來。


    “陛下,這怎麽跟我們想的,完全不一樣啊?”陳洪忍不住小聲問了一句。


    原本他們以為,今天出獄,整個江南縣將是一片汪洋。


    誰能想到,僅僅三天時間,這裏居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之前數千名老百姓在縣衙門口搖旗呐喊,要求武王給他們留條活路。


    隻把武王當成了瘟神。


    如今轉瞬之間,武王好像成了他們的救世主一般。


    劉炎緊皺眉頭,轉身奔向人群最多的地方。


    “走吧,老百姓都夾道歡送那逆子了,咱們也去湊湊熱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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