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執起角落的燈具—一條腿盯著油燈的造型,太方便她掌握了。這造型的圖紙去年她才在學士館看過,當時她還曾深度思考何以設計圖上隻有一條腿卻不見其他部分,到底設計者的國家隱藏了什麽她所不知道的風俗民情,後來才發現原來是設計者微跛。


    元寶樓還真是獨具慧眼地收了啊……


    她掂掂重量,尚在自己可承受的範圍內,她迴身看向場裏,白華見了她的舉動,早火速奔去另一頭找合適的燈具,徐直暫且也無暇顧及她,間顏三身上已有多處血痕,她快步過去,雙手舉起燈具狠狠地擊在持刀者的後腦勺。


    那人毫無預警地倒了下去。顏三瞠目結舌。


    徐直看他一眼。"這具油燈很好用,你也可以去找一個來,一擊頭部可以致死。"顏三見她大氣不喘,麵無表情,仿佛殺人對她來說根本不痛不癢,實在……不輸男人!他勉強迴過神,點頭奔找。


    一股顫栗突然流竄入她的腦部,徐直晃動了一下,立即穩住自己,她閉了閉眼,再張開時,美目已有血絲。


    她微地抬眼,正好對上一名長袖過膝的伶人視線。


    其他的徐達都被困住,很明顯她已遭人鎖定,但她仍不受控製貪戀地將目光落在他臉上的鳳凰紋,在對方朝她走來時,她平靜地問道;"可以告訴我,你們是哪裏人?會做禽骨麵具?有能載人的大鳥?"那人眼底露出困惑卻沒有迴答她的話,持刀逼來,徐直不避反上,她雖攥著燈具,但不緊扣,適度地放鬆力道避免僵硬,方能施展最大的攻擊力—學士們高談雄辯後以身驗證的動作,每一處的細微她都在腦中精密地計算,同時間,她的動作分毫不差的與腦裏的學士說明重疊上。


    燈具與匕首相擊,發出刺耳的聲音,緊跟著對方一腳踹中她的肚腹,震得她中心不穩直往後麵倒去,最後背心撞上梁柱。


    果然失敗率,連續的攻擊行為明顯不適用這種方法求生,徐直不驚不會地想著。


    遠處白華在尖叫,徐直隻來得及撇去一眼,白華正扛著大型燈具東躲西避地往她這裏跑來,卻被其它殺手連連阻擋。"……"她開始計算白華會撞多久才願放棄與她利器不相合的燈具。如果在死前,白華還算聰明,要是連死後都不肯放,她的說她白長了一張聰明伶俐的麵相。


    下一刻,熟悉的劇烈疼痛席卷她的腦袋,她的思考瞬間中斷,目力也短暫的出現不清楚。


    她隻看見對方模糊的殘影直逼而來,匕首破空而來的時候,她頭一低,迅速就地一滾,躲開這一切,對方伸手也快,緊跟著又撲殺過來,徐直連爬起來的機會都沒有,為避刀而被迫連連翻滾,配飾叮叮當當連擊冰冷冷的地麵,衣裙一時翻覆若波瀾,難以停止。


    徐直心知這不過是在拖延時間做困獸之鬥而已,但此刻她腦子疼的完全無法思考,當她的衣裙被人踩住,逼得她再也無法避開時,她就知道最後一刻已到來。


    她沒有求饒。


    她目不轉睛地看著落下的尖銳刀光殘影,對方對她如此冷靜赴死頗感驚訝,人還沒有倒下,匕首就被轉了手,落入周文武的手上,他巧勁一轉,恨戾地一刀劃破對方的咽喉,接著他嘴巴無聲大咧,再多割上幾刀,知道對方頸項都快斷了,血噴的他滿麵具都是,他才滿意地將屍體丟在一旁。


    有人發現他這頭的厲害,跟著殺了過來,他不避不逃,門戶大開,盡情擊殺,直到左手的刀鋒捅進對方的胸口,一捅再捅,捅到他發泄得差不多才止住。


    他長腿一邁,來到徐直的身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不知是太興奮了還是連殺個人都在喘,麵具掩飾了他真正的表情,隻能看出他的唇色雪白,胸前衣襟染了大量鮮血。


    半天,他才蹲下來,雙手撐在她兩側,俯下臉,盛氣淩人地說道;"徐直,有沒有想過今天?看看你身邊的人,沒一個能用,憑你?也想讓我後半生淒涼?就平你此時此刻我就算殺了你都值得!"麵具上的鮮血順勢滑落,滴在徐直的頰麵上,白皙臉色襯得鮮血如嘴豔紅的研製,令得周文武想到鮮血女子裏少有這樣白若冬雪的肌膚,美麗的人事人人都愛,但以前他會為了有人誤認為徐直是南臨伶人而大怒,也不喜歡侍妾裏有這樣的膚色存在,這種心態他不明白也不需要明白 !


    "嗯?所以你是在告訴我你是情非得已才來救我嗎?"她平淡的說道;"現在你來救我,不過是在保護自己罷了,我若一死,你也隻有遁逃一途,可是你能逃到哪裏呢?西玄之外你是萬萬不去,你隻願在西玄土地上東躲西藏,直到周文晟布下天羅地網逮到你,道那時你會比他早死,說不定他還會將你的屍首入我墓裏陪葬呢,還想看到他的結局?做夢吧。"他聞言,眼瞳一縮,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他是貨真價實的皇子,哪怕將來死了,也該是他人在他墓裏陪葬,哪有他陪葬別人的道理……西玄天下他該有份的,他是能站在高處 !


    他當皇帝的機會是微乎其微他怎會不知?但,他真當上皇帝,也萬萬不會動她,現在她又是如何對待他的?後院人!原來從頭到尾都是他在示好,她卻打從心裏拒絕他 !


    他忽的俯下頭,掠奪她的唇瓣,麵具微蹭在她的臉上,她的唇柔軟具有香氣,甚至彼此口齒間帶著相同的水果味道,他心一動,隨即當麵的厭煩焦慮再度熟悉地充斥在胸腔裏,令他不想再深吻下去。他迅速抽離,抹去嘴上氣味,冷笑;"徐直,你也不過如此……"一頓,他又磨了一次嘴唇。


    怎麽比他還冷冰冰?他視線落在徐直冷汗淋漓的臉上,這汗居然比他還多。


    "你……受傷了?"


    徐直看著他。


    周文武這才發現她平常如水墨般的眼已然渙散。


    "徐直!"他無法克製地一顫,立即摸上她的臂與腰身,細細看著她神色的衣裳哪裏染上血了。


    徐直哇的一聲,撇過頭嘔吐了出來。


    【第四章】


    他是在很少上集賢殿,如果不是今日摸準了徐直的行程,他還真不願意來。他隨意掃過一圈偌大的殿內,最後落在那個如畫一般的人兒身上。


    他欣喜的上前,仔仔細細大量著她。


    她正半垂眼睫,讀者手裏書卷太入神,竟沒有察覺到他的腳步聲。


    果然是個美人兒啊,他心裏撲通撲通跳著,從側麵看去,烏發膚白,眸似秋水,西玄的曲裾深衣真是適合她極了,坦白說……就是個美人啊,他想了半天就得出這個結論來。真要他說有什麽特色,那還真是為難他了。西玄沒人最都的聚集之地就是在這座皇宮裏,每個美人都與眾不同,相較之下徐直就是個美人而已。


    他來到徐直身邊,讚歎地看著她的身姿,掩嘴輕咳一聲後,喊道;"大姑娘。"徐直頭也沒有抬,僅僅迴他一聲"嗯"。


    他皺皺眉,有點不耐起來。"大姑娘,可累了麽?"徐直終於抬起眼看著他,又青描描地掃過殿裏,最後迴到他的臉上,她也同樣的不耐。 "再臨呢?怎麽?陛下又換人了麽?""……"


    "你叫什麽?"她將手裏的書交給他,"抄一份帶走。""……"周文武低頭看著書頁,裏頭無數的墨跡令他有些心慌,但很快地,心裏的惱怒覆蓋住他的退縮,他忍著滿腔的火氣,勉強笑道;"大姑娘是故意裝傻嗎?你尚且年少,就學起那些愚昧的人故意裝作隻識得周文晟這個東宮太子,卻不識得二皇子周文武?" 周文武?徐直思索片刻,又盯著他陰柔的美貌。年少的臉龐尚未完全男性化,雖說明眼可看出是個男孩子,但要扮起女孩子還真是頗有姿色。


    她起身作揖。"原來是二殿下,臣徐直,拜見二殿下。"這禮儀十分正式,周文武不由得眼前一亮,歡喜地虛扶她一把。"大姑娘莫要多禮。我對大姑娘慕名已久,人人都道你是人中龍鳳,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袁圖大師果然說的沒錯,大姑娘將來必為西玄帶來無上的風光……"徐直不謙虛地嗯了一聲,沒有反駁這些讚美,周文武幹笑幾聲。"對了,再臨是哪個太監?是到哪偷懶去了?竟也敢怠慢大姑娘。"言下之意似是要好好地處置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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