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微的哢哢聲被柔和的夏風吹走,相機把兩人交接的動作拍下。


    阪本五十看了看內容,確實都是些簡單的模棱兩可的,帶有任務性質的簡短內容。


    譬如“定遵命令與田園交好”,“日夜與田園培養感情”,\"伺機利用感情行事”等內容。


    阪本五十嘀咕著,“這個叫田園的,有問題麽?”


    見池上由彡不說話,阪本五十感慨著,“算了,我不管那些事情。”


    看了眼沙崗的書信筆跡後,隻是斟酌片刻,他親自拿筆,就寫出來了後麵那一些簡短的類似於情報交接的內容。


    池上由彡能力是有的,模仿的內容都是真正的特務傳遞情報所用的高效溝通方式。


    真假程度上絕對看不出來。


    等池上由彡帶著假情報離開,黑田二人猶豫片刻,沒有進去,轉而出去,繼續跟蹤池上由彡。


    直到池上由彡把車子開進特高課,黑田二人才遠遠停下車。兩人都判斷,池上由彡應該不會再有進一步動作。


    為以防萬一,一個繼續在車裏等,另一個則拿著相機下來,抄近路跟不遠處的憲兵司令部匯報。


    特務剛進了近路巷道,就被人拍了肩膀。


    特務也是手快,手槍在手,迴頭看見了一個五短身材的漢子在後麵。


    “巴嘎雅路,達來?”


    這句話李默聽得懂。


    “問我是誰是吧?我是你失散幾年的親爹。”


    “哪尼?”特務疑惑。


    李默伸手,招了招,說道:“借你相機一用。”


    特務再聽不懂,也知道此人來者不善。舉起槍就射。


    黑田在特高課外麵等著,等了好一會,池上由彡都沒再出來,估計是不會出來了。


    就準備也迴去複命,啟動了車子後,一腳油門出去,車身劇烈顛簸,下車一看,後胎軲轆不知何時,不知被什麽劃到,已經憋了下去,沒法使用。


    “八嘎,真倒黴。”


    黑田下來看了看,惱怒踢了一腳,這才順著近道往憲兵司令部趕去。


    “納尼?”


    大老遠看見不遠處的弄堂裏自己的同伴趴在那。


    壞了!


    他幾步到了近前,剛觀察同伴的傷口,就感覺眼前一黑,一個人影從天而降。直接把他踩倒在地。


    李默微微用力,結束了他的生命。


    又在他身上摸索了一陣,翻出了錢。做出了劫財的假象,這才離開。


    微型相機是個好東西,我黨有點錢,但沒路子買。這下好了,收獲不錯。


    重點是破壞了憲兵司令部對池上由彡收集的證據,方便池上由彡自由發揮。


    特高課內部。


    德川雄男滿臉的疲倦,看著風塵仆仆的池上由彡,擠出微笑道:“辛苦了。吃過午飯了麽?我讓人給你準備。”


    池上不僅沒吃午飯,從昨晚開始到現在,三頓飯沒吃。


    不過她看見自己的表哥德川雄男,臉色更加難看。


    滿麵灰白,毫無光澤。眼神渾濁,仿佛一瞬間就走完了生命全程,到了壽命的終點。


    一顆冉冉升起的軍界之星,就這樣隕落。


    他在心中,跟自己的夢想,榮耀,追求,抱負,以及家族的榮耀,一一告別。


    他笑的比哭還難看,“我已經跟家族道過歉,也做了道別。”


    池上由彡渾身一顫。


    這裏有一小個房間,是神龕室。供奉著各軍官的家族徽章。


    如果有犯了錯或重大失誤的,靜室就是自裁室。


    自裁之前需要上告天皇,稟告家族列祖列宗。


    “中佐,你——”


    “表妹,叫我表哥吧。”


    德川雄男微笑起來,“我意已決。”


    池上由彡沒忍住,哭了。


    “輕易不要哭,如果讓中國人看見,他們會覺得我們軟弱,不會畏懼我們。“德川雄男說道:”與其被控製起來,司令部本部打到日本本土。再來迴扯皮,商談。


    我的家族也因此再次淪為眾人指指點點的目標。


    不如我主動玉碎。把此事的影響降到最低。


    而且也很有可能因此救下你。”


    池上由彡擦了擦眼淚,更加堅定了自己的逾越之舉,從兜裏拿出來幾封書信。


    “中佐,這是我從兵營裏得到的書信。”


    德川雄男驚疑不定接過,打開一看,臉色就變了。


    接連看了幾封。


    池上由彡在旁說道:“我本就聯係了那同鄉二人,知根知底。卻不料其中一人,竟然是某些勢力的棋子,主要任務就是刻意跟大場將軍的兒子交好。


    這次殺一個中國女人,就順便喊上了田園。也就是大場將軍的兒子。


    從而導致了這一場禍事。”


    德川雄男指著手裏的信,“確認了筆跡了麽?會不會有他人模仿之可能?”


    池上由彡拿出來沙崗真正的書信,德川看了看。


    字跡一模一樣。


    家信的內容大多是沙崗與母親的思念之情,感情是假不了的。


    那麽,那些密信的字跡,也就錯不了。


    德川雄男眯起了眼睛。


    他可以死,但不能被裹挾進入內鬥成為犧牲品而死。


    明顯是有人拿住了池上的這次機會,趁機害死了大場將軍的兒子,陷害到他們頭上。


    “火目是真的清醒了?還是被人利用後帶走,或者直接清理掉了?”


    德川雄男不得不迴顧整個事件。


    他發現越來越多的疑點。


    之前鐵定篤定的事實,都開始慢慢雪崩。


    必死之心,明誌之心,逐漸崩碎。


    他看著自己的表妹,“你為何想到了去兵營?”


    池上由彡的表現讓他明白,肯定是有人推波助瀾,以池上由彡的愚忠,不會有那麽多彎彎繞。


    “是鄭開奇?”他問。


    池上由彡搖頭,“不是,我自己想的。”


    表妹撒謊了,在自己麵前還是第一次吧。


    德川雄男笑了笑:“他倒是沉得住氣。”


    叫來了傳令兵,問了問情況。


    傳令兵很快帶來了他要的情報。


    大場東溟將軍沒有按照既定路線迴憲兵司令部,而是在大劇院跟三笠將軍不歡而散,據知情人講,兩人吵鬧聲很大。


    大場東溟將軍路上還擄了個中國女人,帶到了下榻的地方。


    “跟三笠將軍鬧僵了?”


    德川雄男暗自揣測。


    目前來看,三笠將軍還是想保住自己的,那背後的人不是他。


    會是誰?


    整個憲兵司令部都是軍部的人,誰都有可能。


    按照同鄉理論和同校學弟的理論來說,高木總參和梅機關的晴川中佐,都算是和池上半個同鄉。


    跟沙崗他們兩個士兵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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