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在看守所見到麵黃肌瘦,神情十分痛苦的母親。她痛苦極了,恨不能一把把母親從牢房裏拽出來。

    在求天天不靈,叫地地不語,走頭無路的情況下,小草跑到了公安醫院,去求楊六子——她的親娘舅!

    當小草見到滿頭滿麵都蒙著白紗布,隻露兩隻眼睛的舅舅時,心裏一酸,掉下了眼淚。被小草哭的楊六子也有點心酸。

    強忍住悲痛的小草,詳細問了舅舅的病情,代母親向舅舅做了檢討,使楊六子更加感動。他們畢竟是實實在在的親戚,而且過去的關係也一直不錯,這事都是雙方不願意發生的事情。聽到小草說起母親在監獄被折磨得悲慘情況,楊六子也不再仇恨姐姐,還可憐起這個爭強好勝的姐姐來。

    見舅舅不再那麽仇恨媽媽,小草借機央求舅舅。

    舅舅,你救媽媽吧!

    舅舅也是不希望你媽媽進監獄的。可現在我說了也不算了,我怎麽救她呀!

    你能!你和公安局好好說說,他們就會放她的。治病的錢,我們全花,絕不讓舅舅負擔。我一定求大夫給舅舅治好,不讓你落殘疾。以後我長大了,一定會好好報答舅舅。我養舅舅的老!我就是你的親女兒!

    他們要是征求我的意見,我一定好好說說,不讓他們處理你媽。小草,舅舅答應你。

    舅舅,那我們全家可太謝謝你啦!

    小草馬上跪在地上,給舅舅磕起了響頭。

    快起來,快起來,別讓舅舅心裏難受。

    人怕見麵,樹怕扒皮。楊六子看到小草來看他,又見孩子很會說話,他對姐姐的氣已經消了許多。他又想起前前後後所發生的事情,他也有點埋怨自己不該往火坑裏推小草,出了事,姐姐告狀,他不應該充當說客,繼續幫助花衝他們阻止姐姐上訪告狀。他雖然在衝天公司也幹了許多壞事,可他想起花衝幹的那些喪盡天良的事,他還是很恨他的。要不是他真的欺汙了小草,小草和姐姐是說理的人,她們絕不會告他。要不是他真的把姐姐逼激了,姐姐也不會用暖瓶打他。楊六子越想,就越覺得對不住小草和姐姐。他現在真的想把姐姐從監獄救出來。象他方才說的一樣,現在他真的說了不算了。就是當天,也不是他報的案,也沒有征求他的意見,就把三姐抓了起來。思想起來,小草受害也與他有直接關係,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記得當時是吳非和他說的,公司要搞一個廣告,需要一個長的和林黛玉那樣的小女孩子來當代言人,排完廣告給一萬元錢。楊六子認為這是件好事,就動了心思,琢磨起人選來。他想來想去想到了小草。他一拍腿,驚喜萬分的說:對呀!這孩子長的太象林黛玉啦!姐姐正在治腿用錢,要是能被公司選中,那不是白得一萬元錢嗎?做完廣告,公司要是看好了,再給安排份工作,那不就更好了嗎? 這等的好事,還能不告訴姐姐?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想到這兒,楊六子就親自駕車到了靠山村,和姐姐、姐夫說了這件事。姐姐、姐夫見是楊六子來說的,他不會騙他們,就把小草交給了他,讓他把小草帶到了衝天公司,經花衝和吳非目測合格,這事就算成了。

    小草在公司呆了幾天,公司也搞了幾次所謂的錄像,其實都不過是掩人耳目,虛晃一槍罷了。招小草來,也是給花衝衝喜。

    小草真的得了一萬元錢。可她把錢領迴家時,非但不高興,反而整天哭。三姐就知道這 裏邊有事,經一再追問,小草就把被花衝強奸的事說了。三姐偷著把孩子帶到醫院,進行了檢查,檢查的結果和小草說的一樣,三姐十分生氣,就讓丈夫帶著小草,到公安局把花衝告了。公安局當時就受理了此案,還提取了小草褲頭上留有花衝的精斑。公安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立即傳喚了花衝,毫無思想準備的花衝,被傳到公安局雖然未輕易供認,可由於做賊心虛,又架不住審訊人員的一番政策攻心,毫無反審訊能力的花衝在心荒意亂之時,就招供承認了強奸小草的事。這時偵察員馬上提取了的血樣,連同提取的精斑,送有關部門進行了化驗,鑒定的結論血型相同,認為證據確鑿,就向區人大常務委員會打了一份報告,經人大常委會緊急預案,撤銷了花衝的人大代表資格,然後就把花衝立即刑事拘留了。

    小草的事情是花衝案件的導火索,想起這起案件,楊六子真的去了一個豬八戒照鏡子——裏外不夠人的角色。又出了至今的案件,他還不知道三姐會受到怎樣的判決,想起來也很窩火。他如果太替三姐說話吧,就得得罪花總,他的前程就有可能喪送。如果他不替三姐說話吧,又覺得十分內疚,將來無法麵對姐姐、姐夫的和外甥女,以及所有親屬和全村的父老鄉親。另外,他的病情究竟能發展什麽程度,現在他的心裏也沒底。

    楊六子自進了公安醫院,除醫院有人護理他以外,公司還派了三個人,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地守候在他的身邊,名義護理他,關心他,其實更重要的任務是監視他,也同時監視其他人。這一點楊六子還是心知肚明的。所以,小草來看他,他也隻好說些不疼不癢的話,防止有人到花衝那兒打他小報告,出現他意想不到的事情。那樣不但救不了三姐,也害了自己。

    現在楊六子最後悔的是:不該貪便宜,把小草推進了火坑,並把自己牽進來,弄得他已騎虎難下。他和花衝為伍多年,他對他太了解了。他知道,他什麽事情都能幹得出來。弄不好,他的性命都難何。在這樣一種環境中,楊六子還敢想有什麽作為呢?他隻好順水推舟把小草敷衍走,躺在床上靜觀其變。

    現在楊六子最關心的不是案件如何,而是他的傷病如何,能不能毀容,什麽時間能夠出院。他想盡快擺脫目前這種尷尬的局麵。

    目前奇怪的是:楊六了的病不但不見好,反而越來越嚴重。楊六了隻是心裏著急,自己卻無能為力。楊六子的病還必須不但他自己感到奇怪,郭大夫更感到奇怪。他重新審查了自己所采用的配方,認為沒有任何問題,可為什麽病情沒有好轉,卻越來越重呢?這樣下去,毀容是毫無疑問的了。那樣不但有辱他的名聲,而且也有負任劍之托。他有點百思不得其解。當他想到這麽多人關注此案的複雜情況,讓他不能不產生一些別的想法:難道有人有的環節做了手腳?他有了這種想法之後,他並沒對任何人說。他知道,別說沒有什麽證據,就是有了證據,對誰去說,怎麽說,都是不容忽視的!都要十分謹慎!否則,就會掉進陷阱,不能自拔。

    治療是以大夫為主。護士隻起輔助作用,對楊六了出現的異常情況,護士景蘭也感到奇怪。鑒於這起案件的複雜性,她也不好品頭論足,隻好盡其所能而已。不過,她對醫療的過程,所用藥品,都十分留心起來。

    楊六子出現的反常現象,正中了花衝的下懷,也讓許多仇恨三姐的人歡欣鼓舞,更給黑法醫製造了方便條件,不用他再做什麽手腳,就可以鑒定成重傷了。五萬元的好處他得了,又可以不費任何周折,又可以不擔任何風險,這真是天上掉下來的好事情!

    這件事情最上火的要屬任劍了。找不出其他破綻,辯護不過是走過場。如真的構成了重傷害,根據《刑法》第一百三十四條之規定,故意傷害他人身體,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犯前款罪,致人重傷的,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如果把楊六子的傷定為重傷,三姐的起刑就是三年,公檢法都這樣恨她,必然重判她,很可能判她最高的七年徒刑。如果是那樣,她可就慘了!小草受害的案件,沒有她的衝鋒陷陣,光靠任劍一個人的力量,那困難就更大了!一想到這些,任劍真的急得不得了,沒有辦法,她隻好去找郭大夫。郭大夫也覺得很為難,不知如何迴答任劍才好。

    你不是說他的傷如果治療對症,不是沒有問題嗎?

    是啊,可……

    那到底出了什麽問題啊?

    不應該出現這樣的結果啊!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錯呢?護士不會有什麽問題吧?

    不會。她是人大景主任的女兒,她的為人我清楚,再說她和我的關係也不錯,她不會給我下絆。

    那問題會出在哪裏呢?

    是假藥?或者……

    事關重大,我們必須馬上開展工作。但必須有護士配合我們,才有可能搞清。

    那樣吧,我先和景蘭談談,如果她能和我們一心,我再找你,共同商量此事。

    行,郭大夫,這事可就托付你啦 。

    這不光是你的事,也是我的事。

    他們商量好後,郭大夫主找景蘭談了。景蘭說她也覺得奇怪,她也想搞清這件事情。

    既然這樣,我們就找任律師商量商量,她是這起案被告的代理人。

    我也認識她,對她的印象還不錯。

    景蘭同意後,郭大夫就把任劍找來了,共同商量了這件事情。他們都認為可能有人在藥上做了文章。

    既然這樣,明天再投藥時,你把從藥局投的藥記錄好,交給我,我給你錢,你到比較把握的藥材公司去買迴來,給楊六子用上,看看效果如何?如果效果一樣,那就證明藥沒有問題,如果不一樣,效果比過去好,就證明有人在藥上做了手腳。然後我再找有關部門,對藥進行檢測,這樣,就萬無一失了。

    景蘭按照他們商量的意見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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