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陸衡之那番剖心的言論,蘇青珞因第一次殺人的愧疚漸漸消散,踏踏實實睡了一個好覺。


    陸衡之亦然。


    他先前忙得不可開交,恰好可以趁此番受傷好好歇一歇。


    兩人一同睡到日上三竿,才意猶未盡地一同起床。


    算起來,他們雖然是夫妻,一起起床的日子卻不多,蘇青珞竟然覺得眼前這幕格外叫她心動。


    陸衡之睡了一夜,燒得沒那麽厲害,隻是行動還不那麽方便。


    他手裏拿著外衣,看一看蘇青珞,那意思擺明了要她幫忙。


    蘇青珞忙穿著裏衣來到他身邊,看了眼他身上的繃帶:“你是不是應該先換藥?”


    陸衡之點頭:“也好。”


    蘇青珞道:“我替你換。”


    陸衡之挑眉:“好啊。”


    蘇青珞拿來金瘡藥,小心翼翼地拆掉纏在陸衡之身上的白布。


    一層又一層,拆到最後,半愈合的傷口粘在白布上,隻能生生撕掉。


    蘇青珞手有些發顫,半天下不了手。


    陸衡之坐在椅子上看她,聲音挺淡:“你總不會要我親自下手?”他似是又笑了聲,“七年前你在船上給我包紮時可沒這麽猶豫不決。”


    蘇青珞看他一眼:“那會兒跟現在怎麽能一樣?”


    “怎麽不一樣?”


    “那會兒我又不喜歡你。”


    話一出口,她便覺得自己中計,果然看到陸衡之臉上露出幾分得逞意味的笑容,聲音也透著愉悅:“喜歡我啊?”


    “……”


    蘇青珞麵無表情,“唰”地撕掉肩膀上的白布。


    陸衡之:“……”


    雖然猝不及防,但他也隻是眉心微擰,一聲都沒吭。


    傷口上裂開小口子,血珠滲了出來,一滴滴地攀在肩上,仿佛開出一朵小花。


    蘇青珞幹脆利落地將金瘡藥灑至他傷口,用白布一圈圈纏好,係緊,手法幹脆利落。


    她包紮得比大夫細致,結也打的更秀氣精致一些。


    陸衡之這時才悶哼一聲:“輕點。”


    蘇青珞無情道:“輕不了。”


    肩和胳膊上的傷口都被換好藥重新包紮,隻剩大腿。


    陸衡之疼得舒了口氣:“緩一緩。”


    蘇青珞撩起眼皮,看他。


    陸衡之沒忍住笑了,抬手碰一碰她下巴尖:“不就是叫你說了句喜歡我,至於這麽報複?”


    他手挪到她頸後,壓得她稍稍靠近自己,聲音有種纏綿的溫柔低啞,“那我喜歡你,行不行?”


    蘇青珞心跳加快,沒出息地臉紅了。


    陸衡之“嘖”一聲,“什麽時候才能不臉紅?”


    也不知道是問她還是自言自語。


    蘇青珞拂開他的手,脫掉他一條褲子,紅著臉去拆他腿上的白布。


    她指尖蔥白而纖細,仿佛上好的羊脂白玉雕刻而成,落在他肌膚上帶來微微涼意,很舒服。


    他斜倚在椅子上,抬手摸了摸她烏黑微散的頭發。


    她頭發從他指尖上滑落下來,蹭到他大腿邊緣。


    蘇青珞忽然看到什麽立了起來,臉色頓時燙得仿佛烙鐵。


    ——這人是禽獸嗎?


    都傷成這樣了還……


    陸衡之倒是依舊沒臉沒皮,手從她頭上一路來到她唇邊,輕輕碰了碰她的唇:“怎麽臉紅了?又不是沒見過。”


    “……”


    蘇青珞飛快換好藥,別開臉,給他穿好褲子,又拿來衣服給他穿上。


    陸衡之扶著椅背緩緩站起來,張開雙臂,任由她伺候。


    她動作不太熟練,因為平日陸衡之也沒怎麽叫她伺候過。


    磨蹭半天才替他穿好衣服,最後又敗在了纏腰帶上,在他腰上動來動去怎麽也綁得不盡如人意。


    也不知是因為這個還是因為先前的事,她臉一路紅到耳根。


    陸衡之輕笑一聲,自行接過腰帶纏上了,倒是沒再打趣她。


    兩人用過飯後,宋聞便端來藥。


    陸衡之一口喝下去,喝完後仍舊沒忍住皺了皺眉。


    有那麽怕苦嗎?


    蘇青珞想起昨天他吻自己時嘴裏的苦味兒,一時心有餘悸,走到門口悄悄吩咐紫鳶叫人去買點醃製的烏梅棗子之類的。


    喝完藥,宋聞又有許多事情要一一向他稟告。


    陸衡之腿部受了傷,行動不便,沒去隔壁,就坐在床上聽。


    蘇青珞坐在窗邊的椅子上縫衣服,不時瞧陸衡之一眼。


    他精神還好,隻是聽了一會兒臉上便微微有些倦意。


    蘇青珞便端了杯水過去送至他唇邊,一麵對宋聞道:“行了,今天就到這兒。”


    宋聞看陸衡之一眼,覺得他家大人不至於連什麽時候處理政事都要聽從夫人的吧……雖然先前已經破了不少例,但這畢竟是政事。


    然後就看到陸衡之點點頭:“聽夫人的。”


    宋聞:“……”


    真打臉。


    不過,他怎麽會從他家大人表情上看出了幾分乖順的意味來。


    他家大人之前明明是狼,怎麽現在變成了……狗。


    他沒有罵人的意思,隻是覺得他家大人好像在衝夫人搖尾巴。


    宋聞不敢再待下去,立刻道是,連忙離開了房間。


    等他出去,蘇青珞給陸衡之喂完水,對上他視線。


    他目光裏莫名透著一種說不出的順從感,好像他是她的所有物,她說什麽,他便做什麽。


    蘇青珞忍不住把臉湊過去,趁機提出更多要求,用手指輕輕戳他胸膛:“傷成這樣,最近幾日什麽都不許管了,好好歇著,反正此間的事不是已經了了嗎?”


    陸衡之挑一挑眉,看她:“夫人手伸這麽長,想管我啊?”


    蘇青珞虛趴在他肩頭,一隻手撐著床沿:“那我管得住你嗎?”


    那雙明亮的眼睛停在他麵前,漂亮極了。


    陸衡之輕輕抬一抬下巴尖,唇幾乎要碰上她的,道:“管得住。”


    這對他來說是種極其微妙的感覺。


    他自小就不大服管,父母去世後,更是無人管他,他也習慣將所有的事都掌控在自己手中才放心。


    完全沒想到有朝一日會有個人敢管他。


    就是娶蘇青珞的時候,他很喜歡她,願意寵著她,保護她,也從沒想過有朝一日她會來管他。


    而且,他好像心甘情願地被她管。


    不對,不是心甘情願,是甘之如飴。


    他伸手,手掌放在她頸後,格外溫柔道:“隻有你管得住。”


    蘇青珞一顆心如小鹿亂撞般怦怦直跳。


    頸後的那隻手掌稍稍用力,她便不受控地壓了下來,嘴貼在了他的唇上。


    唇上傳來溫熱的觸感。


    怕壓到陸衡之的傷口,她倏地用手再次撐住床沿。


    然後就聽陸衡之慢條斯理道:“我傷成這樣,你還不放過我。”


    蘇青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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