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雙年展,目睹了那組雕塑之後,讓我很受震動,眼前經常在晃動著一些畫麵,戰火紛飛的國度,倒在戰場上的屍體,在簡陋戰地醫院裏嚎哭的傷員,無家可歸的難民,沿街乞討的兒童……”


    “這些畫麵會和我們今天的生活重合在一起,我很害怕,害怕在某天被槍炮聲從夢中驚醒,戰爭突然降臨到我們頭上,人來人往的繁華街道變得空無一人,為了躲避空襲人們都躲到地下工事裏麵去,住處對麵咖啡店的玻璃上布滿了裂痕,房子隨時都要垮塌下來……”


    說到這裏,陳彌雅雙手撫過自己光潔的額頭然後停留在一頭秀發上,充滿苦惱地搖搖頭:“當我拿起畫筆想要畫一幅畫的時候,不由自主地就要把這些畫麵留在紙上,我想擺脫它們,去畫點別的,但我做不到,我懷疑自己心理上出現了毛病,於是去見我的醫生。”


    “我跟醫生聊了很久,他給我的意見是,要正視這些心理問題,越過障礙其實就是人走向成熟的曆程之一,誠實麵對自己,也是藝術創作的正確態度。”


    “所以我決定把這些都畫下來,為此我專程去了一趟隆江南岸,那裏就是我心目中最接近戰爭的地方,我呆了好幾天,看對岸,看江水,看天空……終於找到了這幅畫的靈感。”


    “但在創作的時候我發現,大多數人並不知道戰爭的真正含義,也許戰爭離大家很遠。我們已經有一百年沒有發生戰爭了,戰爭隨著與之相關的人和事塵封在曆史裏麵,以致我們其實失去了共情的能力,對於很多人來說,和平真的隻是一句口號而已。”


    時來新看著她點點頭:“你選擇了一個很困難很宏大的主題。”


    張鬱東則是一臉“原來你們之間發生這麽多的事情,我竟一點不知道”的表情,他就算再笨也看得出,陳彌雅剛才的一番話是向誰說的。


    沒過多久,他就找了個借口悵然離去,剩下時來新與陳彌雅兩人。


    送走張鬱東後,兩人繼續在畫前站了很久,一直聊著相關的話題,轉眼到了中午。


    “我們是出去吃,還是隨便自己做點?”陳彌雅問道。


    “老在外麵吃,想吃點家裏的。”時來新早就吃膩了外麵的飯店,一年到頭都沒吃過幾頓住家飯。


    兩人離開畫室,坐上陳彌雅那輛車,她家離這裏不遠。


    車開了五分鍾,就到了一幢大樓前停下,陳彌雅的住處就在這裏,是一處豪華型的公寓樓。


    在地下停車場停好車,陳彌雅想到對麵的超市去買點東西,時來新攔住她:“別費事了,家裏有什麽就做什麽,嚐嚐我的手藝吧。”


    陳彌雅有些意外:“你還會做飯,好啊,我就吃現成的了。”


    陳彌雅獨居的公寓很寬敞,光是一個客廳就有五六十平方,裝修也是時來新喜歡的簡約風格,房間裏陳列了不少藝術品,陳彌雅自己的作品反倒沒有,按她的說法是天天這樣對著自己的作品會看吐的。


    公寓裏有獨立間隔的廚房,時來新看了直點頭,現在許多公寓房流行開放式的廚房,其實非常不實用,煎、炸、炒等的烹飪方式都不能用,頂多隻能下個麵條餃子,簡直就是個擺設,長期吃外賣是很要命的。


    時來新打開冰箱,裏麵東西不少,占多數的還是陳彌雅的化妝品、保健營養品之類的東西,再就是奶茶飲料,食物很少,看得出來,陳彌雅自己開夥的時候也不多。


    他在裏頭找了找,見到有番茄和雞蛋,心裏就有譜了,決定做一個西紅柿雞蛋拌麵條。


    他先把雞蛋打散,點燃煤氣灶用炒鍋略炒兩分鍾,待雞蛋凝固成形,趁其處於鬆軟有彈性的階段起鍋,然後炒西紅柿,在廚房裏他找不到蒜頭,隻好作罷,味道隻能出個六七成了。


    陳彌雅沒在客廳裏呆著,也走進廚房看著時來新在忙碌,不做聲也沒添亂,隻是托著腮瞪大了眼睛看。


    趁熬煮番茄的空隙時來新用另外一個爐頭煲開水,這時候水開了,正好下麵條,他一手翻炒西紅柿,一手弄散麵條,左右開弓,看上去很忙的樣子,讓一旁的陳彌雅佩服得不行。


    不一會兒,西紅柿的火候夠了,他將雞蛋倒進去翻炒,讓雞蛋的香味和西紅柿產生融合,湯汁變得濃稠,是時候了,將西紅柿炒雞蛋連湯汁倒在兩碗麵條上,剛剛好覆滿,紅的鮮黃的亮,看上去很勾人食欲。


    時來新再開火,煎了一塊牛扒,猛火快煎,煎到六七成熟,表麵略焦裏麵富含肉汁,用刀切成小方塊,鋪在麵條上,兩碗內容紮實的麵條就完工了。


    麵條擺到陳彌雅麵前,她拿起筷子,夾起一箸麵條裹上湯汁,送進紅潤的嘴唇裏,細細嚼動,略閉了眼品嚐,她睜開眼睛驚喜道:“好吃!”


    倒不是時來新精於廚藝,他宅在家裏的時候,同樣的食材,他做過幾百頓,熟能生巧而已,換其它的食材,也無法做出這樣的水準來。


    陳彌雅胃口大開,居然把一大碗麵條吃幹淨了,事後撫著肚子說好久沒吃這麽飽了。


    飯後兩人坐在沙發上聊天消食,陳彌雅提議下午去看話劇,藝術學院話劇係有一場演出,給她送了票,時來新在記憶中就沒看過話劇,於是答應去瞧個新鮮。


    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陳彌雅讓時來新坐著等會兒,她去換身衣服。十幾分鍾後她從房間裏走出來,在時來新麵前轉了半個圈:“怎麽樣,配你還合適吧?”


    她穿了件褐色呢絨大衣,下身穿同色係的緊身褲,灰色打底毛衣,掩不住一身的曲線玲瓏,豔麗中帶著內斂。時來新今天穿的是一件質感粗獷的黑色外套,黑色牛仔褲,沉穩中帶點潮感,兩人站在一起倒是和諧般配。


    公寓離藝術學院的劇場很近,兩人走路過去就行。


    走在路上,陳彌雅給時來新介紹了今天的這一出話劇。這場演出是新劇,是話劇係老師新創作出來的劇本,讓學生排練以後先是小範圍內部演出,帶有實驗性質。


    新劇叫做《追光》,是學院這兩年的重頭戲,當中的主要角色都是由話劇係的老師親自出演,讓大家的期望值很高。


    兩人邊走邊聊,不知不覺中陳彌雅伸手輕輕挽住了時來新的手臂,她的嘴角淺淺地流露出一絲笑意。


    ps:最近不知怎麽了,寫到感情戲就收不住手,難道缺愛了?知道有些書友不愛看,幹脆一次都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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