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局下到中後期,江無憂更是奇招迭出,他現在更像是一個雕刻師,在為他的作品做最後的上色。


    但是麵對江無憂的查漏補缺,白縈秋卻是絲毫不放,緊緊追在他的身後,但是漸漸的,白縈秋發現自己對棋局的掌控力,居然完全消失了。


    在最後幾步交鋒的關鍵時刻,江無憂卻不再落子,他轉身望著白縈秋,臉上露出了一絲專屬於勝利者的微笑。


    “我輸了!”白縈秋沉默了良久,最終朱唇輕啟,說出了這三個字。大龍被反屠,她就算再不情願,也不得不認輸。


    “棋盤之上的輸贏無所謂,但是我希望白姑娘你能戒驕戒躁,今天我來也並非為了找你對弈,希望你不要太介意對弈的輸贏。”.


    江無憂淡笑道:“我今天來,並不是為了和你對弈,而是有事請教他。”


    “我我又不認識你,你有什麽事需要請教我這個小乞丐的”冥十二一頭霧水的道。


    冥十二的記性不差,他確定自己並沒有見過眼前這個少年,所以他也根本不知道他找自己到底為了什麽事。


    “你可能不認識我,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江塵,幾天前羅浮城城主慕容霄雲被兩個麒麟會的刺客所殺,我想在你這裏打聽一下,看看你有沒有關於他們的線索。”


    冥十二一聽,頓時神情一變,他沉聲道:“難道你是軍督府的人你找刺客到我這裏來打聽消息,騎驢找馬,你怕是找錯地方了!”


    江無憂一聽,微微一笑道:“你誤會了,我並不是軍督府的人,隻是我表哥在軍督府任職,如果你不知道的話,那我就不打擾了。”


    江無憂說完之後就立馬轉身,準備離開老宅,從冥十二的神情和話語之中,他已經看出了幾分端倪。


    “江公子,且慢,在你走之前,縈秋還有話要說。”白縈秋突然出言阻攔道。


    江無憂轉身,皺著眉頭看了坐在原地的白縈秋道:“不知道白姑娘,你叫住我,有什麽指教”


    “江公子,剛剛和你對弈一局,小女子受益良多,若是你不嫌棄,不如過幾天,去我府上我們再手談一局如何”


    “白姑娘邀請,江塵自然卻之不恭,但是,如果有什麽事找我,你可以派人去濟世堂找我。”


    江無憂風輕雲淡的說了幾句,就轉身離開了,他所想要的答案已經得到了,留在這裏隻是浪費時間而已。


    “琳兒,這個江塵不簡單,我看他這次過來是有備而來,我們的計劃怕是要變上一變了。”


    目送著江無憂離開,白縈秋原本淡然的臉龐之上,卻浮現出了一絲凝重。


    “白姐姐,我倒是覺得他應該沒有惡意,如果他真的要查我,今天不可能一個人前來,他這次來,更像是為我敲響了警鍾。”


    冥十二心中對江塵卻是有著不同的看法,他覺得這個少年身上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與他以前所見的那些人截然不同。


    “總之不管如何,在那人迴來之前,我們必須想辦法把小雨和顧然送出城,不然等他迴來之後,一切就麻煩了。”


    白縈秋的語氣之中帶著幾分凜然,若是江無憂在這,必然會聽出她話語之中的弦外之音,不過就算白縈秋不說,其實江無憂心中也有了一個靠譜的猜測。


    不過,猜測歸猜測,他並沒有采取任何行動,而且從詠柳巷迴來之後,他就一直待在濟世堂,沒出去過半步。


    光陰如流水,轉眼又過了三天。


    這天晌午,日上中天,陽光照耀下,站在藥鋪櫃台前百無聊賴的江無憂打了個哈欠,神情微微有些慵懶。


    “江塵,你打起點精神,別整天跟無精打采的,客人看到你這樣,肯定不想在我們這買藥了。”


    站在後堂研磨藥材的青稞嗬斥了一聲,江無憂揉了揉眼睛,沒好氣的道:“沒生意還怪到我身上了我看你們這破藥鋪遲早得關門!”


    “你……別以為你有你哥照著,我就不敢把你怎麽樣,惹急了我,我就……”


    “你就怎麽著別怪我沒提醒你,你要敢對我不客氣,信不信我讓我哥封了你們這鋪子”江塵有恃無恐的道。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都少說兩句,這幾天羅浮城發現了好幾件大事,生意受到影響也是正常的,江塵你雖然是你表哥介紹來的,但是也要適當的收斂一下。”


    郝掌櫃從後堂走了出來,阻止了兩人的爭吵。


    江無憂轉過身去,不再理會,他拿起手邊的一張方子,仔細的研究了起來。


    “青稞,你也是的,我說了多少次,江塵他年紀小,你多讓讓他,你給我少說兩句會怎麽樣”郝掌櫃責罵道。


    “掌櫃的,我知道了。”青稞一臉無奈的點了點頭道


    “等白衣大人滅了軍督府,我看你還怎麽神氣!”青稞心中憤憤不平的道。


    在他看來,白衣夜叉早晚會將軍督府攪個天翻地覆,但是,他絕對想不到,他心中崇拜的白衣大人,其實一直就在他身邊,而且成為了他最厭惡的人。


    時光悠悠,到了晌午時分,江塵簡單的吃過午飯,就躺在了藤椅之上,閉目小憩。


    “塵哥!塵哥!別睡了,我來抓藥了!”


    就在江無憂入定後不久,他就被一個聲音吵醒,他故意揉了揉了眼睛,裝作一副剛睡醒的模樣,走到了櫃台前。


    此時的櫃台前,站著一個衣衫襤褸,麵色有些蠟黃的少年,這個少年遞過一張方子,交給了江無憂。


    “人參三錢五味子兩錢白術一錢木香兩錢……這些都是安神的藥,難道白家小姐,這幾日睡得不安寧嗎”江無憂看著藥方皺眉道。


    那個少年老氣橫秋的道:“讓你抓藥就抓藥,哪來那麽多問題,又不會少給你好處。”


    說話之間,那個少年從腰間的布袋裏掏出了一顆青色的晶石,江無憂笑意盈盈的接過晶石,按照方子上抓好了藥,用紙袋包好之後,遞給了麵色蠟黃的少年道:“十二,這兩天怎麽沒看到你姐”


    那個被江無憂叫做十二的少年道:“我姐這幾天在府裏照顧白姐姐呢,我警告你千萬別打我姐的主意,不然可別怪我翻臉!”


    “得,我隨口問問倒是成了惡人了,客官您走好,我可就不送了!”江無憂遞過藥包,就要轉身離開。


    十二見狀頓時語氣緩和的道:“塵哥,你別生氣啊,白姐姐可是約了你今天晚上去府上對弈,你千萬別忘了。”


    江無憂聞言,笑了笑道:“我記得呢,你放心,我一定會準時赴約。”


    “好了,那我就先走了。”


    十二笑著接過藥包,離開了濟世堂,看著那個少年一瘸一拐離去的背影,江無憂臉上浮現出了一絲莫名的笑意。


    他隨手將十二給他的那張單方,放到了另外幾張方子一起,然後將這幾張藥方,一字排開。


    這幾張方子上,雖然開的藥材都不同,但是相同之處,卻有幾味藥材被人用用朱砂勾圈了出來。


    而這用朱砂筆勾圈之人自然是江無憂,他麵前的這幾張方子,雖然看似隻是一些安神補腦,能夠讓人快速入睡的藥方。


    但是,如果將他勾圈的這些藥材組合,就會組成另外一張藥方,這張藥方就是專門用來治療內傷的。


    “魚兒既然上鉤,那我也該收網了!”


    江無憂將那些藥方收入懷中,嘴角勾起一絲莫名的微笑。


    江無憂並沒有因為贏了一局棋就咄咄逼人,他說話的語氣還是依舊平靜如水。


    盲棋對棋手的記憶和心神要緊極高,江無憂以心神融合天地,棋盤在他的心中,所以他對於大局的掌控和布局,都會占據上風。


    而白縈秋的棋藝雖然高,但是盲棋落子,越往後她就也無法看清全局,這是她的局限,亦是短板。


    “輸了就是輸了,我技不如人就是了,我收迴我剛剛所說的話。”


    白縈秋並不是那種輸不起的人,願賭服輸,勝敗乃兵家之常事,她並沒有因此產生任何的負麵情緒。


    “六路第三!”


    兩人說的飛快,冥十二和被叫做琳兒的青衣女子,在棋盤上落子也是飛快。


    “五路第九!”


    “想要困龍升天我不會讓你如願的,四路第十二!”白縈秋臨危不懼道。


    看著棋盤,其實冥十二心裏已經知曉了勝負,白縈秋的十二星鬥雖在,但是這個少年的兩條大龍,卻是困龍升天。


    而事實而也是如此,當冥十二按照江無憂的吩咐,隨意在中央落子之後,無論他落到哪裏,白子都隻有被吃的命運。


    而在雙龍的圍殺之下,白縈秋最後不僅掉了半目的優勢,就連大龍都被江無憂反屠。


    “我輸了我怎麽可能輸我明明還贏你半目,你要贏還早。”白縈秋不服氣的道。


    江無憂聞言卻是笑著搖了搖頭,他走到冥十二身邊,看著棋盤道:“十二,接下來你隨意的落子,不論她說什麽,你不要考慮,隻要把黑棋在中央位置擺滿就行。”


    在一連串的追擊後,她的十二星陣雖然還在,但是其中的黑子卻完全活了。


    “白姑娘,你已經輸了!”


    “好的!”


    “五路地十一!”


    “六路第八!”


    雖然她掌控的白棋並被沒有被黑棋吃子,但是她現在已經完全落入了江無憂的節奏之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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