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挽沒放在心上,很快下了樓。


    小雪芽這個點已經醒了,被保姆阿姨抱在懷裏,仿佛能感應到似地轉過頭,看著從樓梯下來的江挽笑。


    這個抱小雪芽的保姆阿姨姓馮,跟著他看過來,心都化了:“哎喲,我們小雪芽還什麽都看不到呢,這就知道媽媽下來啦?”


    小雪芽很愛笑,露出粉粉嫩嫩的牙齦。


    江挽把小家夥接過來,聞到他身上的奶香,知道他這個點已經吃過一次奶了,又熟練地摸了摸他的小屁股,紙尿褲還是幹燥輕便的。


    “燕先生呢?”他抱著小雪芽問。


    “燕先生在廚房。”馮阿姨果然說,眼尖地發現了江挽嘴角的破皮,連個頓也沒打,笑著說,“一大早就起來做飯了。”


    別墅的廚房和餐廳是一體的,是開放式廚房,隻是江挽現在站的位置被樓梯擋住了視線,看不到廚房。


    江挽發現了馮阿姨在他唇角停頓的眼神,倒也不擔心她說出去。


    他是公眾人物,再加上他的情況尤其特殊,家裏的幾個用人都是經過層層篩選才進來的,再加上他們都簽了保密條款,沒有人會把他的事漏出去,除非他們想不開。


    江挽抱著小雪芽逗了他一會兒,把他交給了馮阿姨帶,然後去了廚房。


    燕熾圍著圍裙,剛做好了早餐,見他過來,便拉開椅子,讓他坐下。


    七點半,江挽換了衣服去樓上的健身房,他休養的這一個月都在靜養,以至於胖了點,肚子有一圈軟肉,他打算在複出前減下去。


    工作室前段時間簽了新人,紅姐親自在帶,以後江挽會轉成半幕後,平衡家庭和工作。小雪芽需要他的陪伴,江挽不希望小雪芽以後隻親近保姆而疏遠他。


    江挽現在隻能適量鍛煉,但他正式複出至少也要等三個月以後,身體完全恢複,所以並不著急減下來。


    保姆會收拾廚房和餐廳,燕熾陪著他去了健身房。


    江挽在跑步機上慢走,燕熾在另一台跑步機上跑步。


    “我上午約了心理醫生。”燕熾突然說,聲音還算平穩。


    昨天晚上他們才說到這個問題,燕熾今天就安排了心理醫生。江挽不算意外,頷首,將跑步機停下來,準備去做瑜伽。


    他剛開始恢複鍛煉,慢走十分鍾和二十分鍾的瑜伽足夠他的運動量了,之後可以慢慢加上去。


    原本隻有二十分鍾的瑜伽,然後出去散步,但這段時間外麵太冷,江挽便把散步換成了慢走。


    燕熾在跑步機上欲言又止地看了江挽一眼,似乎想要討一個吻,江挽恰好抬頭撞見他渴望又克製的眼神。


    江挽雖然沒談過戀愛,但他知道這樣的眼神是什麽意思,也演過感情戲,於是在短暫的思考過後,他朝燕熾勾了勾手指。


    燕熾乖乖被勾過去,作為聽話的獎勵,他如願得到了一個吻。


    “去吧。”江挽的吻蜻蜓點水,推了他一把,繼而低下頭,斂著眉在電子屏幕上點了幾下,打開了提前找的瑜伽視頻。


    燕熾知足地舔了舔微微濕潤的唇瓣,說:“我陪你做完瑜伽再走。”


    “不用。”江挽卻說,頓了頓,“迴來的時候把粥粥帶過來。”


    燕熾說:“好。”


    雖然這麽答應了,他還是等江挽做完了瑜伽才離開。


    他離開了一上午。


    溫景瑞被副人格迫害到聽到他想要心理醫生就連滾帶爬、落荒而逃到國外,去某國戰線給士兵做公益援助去了,燕熾的人也沒辦法把他請迴來,因此負責給燕熾做心理輔導的人就變成了他的前同事。


    “喲。”副人格優哉遊哉地吹了個口哨,說,“這不那誰誰嗎?”


    那誰誰就是春明三院前精神科主任,因某不知名原因從春明三院離職。該前精神科主任看著春明三院著了名的瘋子:“……”


    “我轉行了。”他想起了從前在春明三院被燕熾迫害的日子,如果不是他逃得早,現在他就是溫景瑞這個角色,如果他沒離職,溫景瑞到現在可能還隻是個副主任。


    前精神科主任、現某知名心理諮詢工作室頭牌心理諮詢師宋俊傑哆哆嗦強調:“我轉行了!我這裏是心理諮詢”


    宋俊傑的話戛然而止。


    因為他看見燕熾勾起了唇角,牽動了唇下側的那粒小痣,嚇得他後背直嗖嗖冒冷汗。


    “別害怕,宋醫生。”燕熾溫文儒雅地、和氣地說,“我就是來找你做心理輔導的。”


    “我的心理出了問題。”


    宋俊傑當年親眼目睹他給溫景瑞製造“意外”,現在還能想起當時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主人格將食指抵在彎起的唇前,眼神冰冷警告他如果敢漏出去一個字,下一個被輪到的人就是他的恐怖模樣,他現在不會信他一個字。


    他腿抖如篩糠,撞得辦公桌哐哐響,心裏知道沒辦法把這尊瘟神送走,又涉及到他的專業領域,他奇跡地冷靜了下來,問:“你什麽問題?”


    他和溫景瑞一樣,在大學修讀專業時就輔修了心理專業,早早就拿到了心理諮詢師證書。


    宋俊傑冷靜地幫燕熾做完心理輔導、把他送走之後才遲鈍地反應過來這尊瘟神還真是來做心理輔導的。


    “……”宋俊傑迴想起剛才的諮詢內容,奇道:“誰把這瘟神收服了……還一見到他生的孩子就想起那天的陰影……他還能有陰影?”


    當年春明三院那麽多精神病患者都被他搞出陰影了,聽說在他離職後的這幾年這些病人還唯這瘟神是瞻,誰能讓這神經病有陰影?


    “趕著要結束,是因為要迴去給他男朋友做飯?這顯眼包……這殺千刀的玩意兒竟然還會做飯真的不會偷偷下毒?”


    宋俊傑迴想起燕熾剛才說的話打了個寒顫,旋即又怒道:“是哪個殺千刀的缺德玩意把我的諮詢室告訴這個神經病了?!”


    他在國內百思不得其解。


    遠在國外某醫院的缺德玩意打了兩個噴嚏,得到了士兵疑惑的眼神。士兵問他:“溫醫生,您感冒了嗎?”


    “沒有。”溫景瑞麵不改色道,心裏卻猜到是宋俊傑在罵他。


    溫景瑞在心裏畫了個十字:死道友不死貧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燕熾離開宋俊傑諮詢室,一臉平靜地開車迴了碧雲館。


    江挽在一樓客廳用鈴鐺逗小雪芽,見他迴來,目光在他空蕩蕩的身後掃了眼沒有粥粥。


    “哥哥,我有點事瞞了你。”燕熾溜了眼躺在他臂彎裏的小雪芽。


    小雪芽圓溜溜的眼睛還跟著媽媽用來逗他的小鈴鐺轉,江挽低頭又晃了晃鈴鐺逗他,在悅耳的鈴鐺聲中說:“什麽事?”


    燕熾立即說:“我其實是個死綠茶。”


    江挽:“……”


    第92章


    他語氣中攜帶的個人情緒太濃烈, 以至於江挽的表情有一瞬間的一言難盡:“你是副人格?”


    燕熾在主人格做心理輔導情緒出現劇烈波動的時候趁虛而入,那個心理諮詢師也沒有發現兩個人格的切換。


    “……”燕熾,“哥哥這麽快就認出我了?”


    江挽轉迴頭“嗯”了聲, 委婉說:“很明顯。”蠢得很明顯。


    “但我說的是真的, 哥哥。”燕熾不知道江挽沒說出來的那兩個字,意圖在他麵前拆穿主人格的真麵目,磨牙,切齒,“他就是個死綠茶。”


    “我沒有因為他去做了結紮就生氣。”他攪盡腦汁解釋,“我知道哥哥擔心寶寶會遺傳到我的精神病, 所以不喜歡我的基因,所以他去做了結紮我沒有生氣, 是他說我是寄生蟲我才生氣的。”


    “不止是他, 我也會體諒哥哥生寶寶的辛苦,害怕哥哥會因為生寶寶……離開我。”


    “昨天晚上, 我隻是嫉妒他可以親你。”


    燕熾還有些憤憤, 但還是選擇了屈服:“我下次不吵他了。”


    江挽輕輕笑了下,放下鈴鐺。


    燕熾:“哥哥?”


    小雪芽最近學會了吃手,沒有逗他的鈴鐺, 他又開始吃起了手。江挽把他的小手從嘴裏弄出來, 擦幹淨他手上的口水, 說:“會抱嬰兒嗎?”


    燕熾愣住,看著他腿上的小雪芽,喉嚨不自覺滾了滾,張了兩下嘴, 最後才略有些挫敗地承認:“隻有理論知識。”


    之前主人格報班學怎麽照顧嬰兒的時候他沒辦法出來,隻能旁聽理論知識, 沒辦法親自上手實踐。


    主人格在幾乎全是孕婦的育嬰培訓班裏太過突出,以至於培訓班的孕婦和老師都誇他雖然麵醜,但是是個知道疼老婆的好男人。


    不管好賴,主人格照單全收。


    但副人格不打算把這些事告訴江挽,他不會給幫主人格刷半點好感度。


    江挽把小嬰兒放到了他懷中,小嬰兒小小軟軟的身體碰到手臂,燕熾身體立竿見影變得僵硬,抱著小嬰兒像抱著燙手山芋,說話都有點無措:“哥、哥哥,我……”


    他才這麽小一點,輕如鴻毛,燕熾感覺他稍微用點力就能傷到他。


    燕熾的表情看上去有點崩潰。


    “怎麽了,我看你的主人格昨天就抱得很好。”江挽撐著下頜說,唇角微微揚起,“你不可以嗎?”


    燕熾咽了咽唾沫:“我我可以。”


    馮阿姨和陳姨兩個育兒保姆看著燕熾如臨大敵抱著小嬰兒的模樣偷笑。


    燕熾艱難迴憶理論知識,一隻手環過小嬰兒,讓他的小腦袋托在肘彎,另一隻手托住他的小屁股,整個人看上去僵硬得一尊像剛複活的石雕,關節仿佛都在哢哢響。


    燕熾的手臂肌肉都繃緊了,硬得如鐵石,江挽托著小雪芽柔嫩的頸椎和小腦袋,免得硌得他不舒服弄哭他。小雪芽全然不知,見媽媽的臉出現,在燕熾的臂彎中開心吃著小手。


    江挽把他小手拿出來,讓陳姨把他的安撫奶嘴拿過來塞嘴裏,然後握著燕熾僵硬的手臂揉了幾下,說:“放鬆。”


    燕熾深吸了口氣,配合江挽的動作放鬆下來,江挽抽了手,讓小嬰兒完完全全睡在了他懷中。


    小雪芽吃著安撫奶嘴,大大的眼睛直溜溜看著燕熾。燕熾大腦一片空白,怕嚇到這個嬌嫩的小東西,連唿吸都下意識放輕。


    但小雪芽看了他一會兒,突然癟了癟嘴。


    燕熾眼皮突然跳了兩下,一股熟悉的、不祥的預感爬上心頭。


    果然下一秒,還沒等他找救兵,小雪芽就張嘴“哇哇”哭起來,安撫奶嘴都掉了出來。


    燕熾心髒被小雪芽嘹亮的哭聲激得突突跳:“…………”


    他手忙腳亂接住了安撫奶嘴,冷汗直下、汗流浹背地看向江挽,下意識道歉說:“對、對不起哥哥,我、他”


    “把奶嘴給陳阿姨。”江挽冷靜說,“他剛吃過奶,你摸摸他的尿不濕。”


    陳阿姨忙把奶嘴拿走。


    燕熾滿頭大汗地去摸小雪芽的尿不濕:“是熱的。”


    馮阿姨已經在小雪芽的小澡盆裏接了熱水,另一個保姆阿姨帶了張新的尿不濕同她一起過來。馮阿姨想接過小雪芽,卻被燕熾製止了。


    “他幫小雪芽換過尿不濕嗎?”燕熾問。


    江挽眼角帶笑瞥他一眼:“換過。”


    “我會學。”燕熾低聲,“哥哥,我會學得比他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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