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唇挽出諷意:“若你希望他們舊情複燃,盡管去找。”

    哭鬧的女聲和撕裂床單的聲音不時傳來,聽的司寇殤心裏一跳:“可這麽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現在知道怕了?早去幹什麽了!”

    驟然對上莫子謙淩厲的目光,聲音陰沉的能擰出水來:“你這麽說是什麽意思?”

    一把揪住司寇殤半敞的領子,手背上青筋隱隱:“你染指我的小鼠崽已經罪無可恕,更罪該萬死的是,你竟令她懷孕!若是小鼠崽有個三長兩短,我莫子謙哪怕是窮極一生,也定將你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你的小鼠崽?”掐住莫子謙的頸子,眸底血色演繹妖嬈似火:“姓莫的,不要開口閉口的說她是你的,會讓人貽笑大方的知道嗎?試問,有哪個男人會讓自己的女人懷上別人的孩子?”

    骨節握的咯嘣作響,厲吼一聲,憤怒的揚拳砸向了司寇殤的腹部:“這就要問你了!趁虛而入,霸占人妻,卑鄙齷齪一詞你司寇殤當之無愧!這筆帳我遲早會找你算個清楚!”

    猛烈的一拳砸的司寇殤連後退數步,撞倒了梨花木鏤空屏風,掛在屏風上的衣衫錦緞淩亂的散落,滿地狼藉。

    站直身子,忽略隱隱作痛的腹部,看著怒不可遏的莫子謙,反倒笑了起來,不過卻笑出了幾多譏諷:“趁虛而入?那也得有人給個虛,我才能鑽個空子不是?”

    “你找死!”怒火中燒,揚拳再次揮來,可這次卻被司寇殤半途截了住。

    手勁狠猛的握住莫子謙那同樣剛猛的拳頭,細眸陰冷的盯著他,步步逼近,一字一句道:“惱羞成怒了?姓莫的,一個男人,若是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那還談什麽擁有的資格?她惶恐無助的時候你在哪?她中了媚毒渾身火燒般灼痛的時候你又哪?被人毀了容顏奄奄一息的時候,試問你又在哪?你說她是你的,可笑的是,在她無助的哭泣時,在等人救等的幾近絕望的時候,你卻是溫香軟玉的快活銷魂!說她是你的,根本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最後一字的收尾,莫子謙踉蹌了一大步,脊背重重靠上了精致的紫檀木茶桌,哐聲震響,茶桌上的杯盞不穩的滾落桌邊,落地碎裂成片。

    夜風蕭索,隨著半掩的門扉溜進,抖落一室靜垂帷幔,沙沙拂動,為秋末演繹別樣的悲歌。

    眸光震痛,眸底的悲涼比這夜半的涼風更淒上幾許,本如黑曜石明亮俊朗的眸子不複憤怒的火焰,如蒙了塵的星辰急速黯淡下來,與眸底緩緩流瀉的哀涼交錯相融,在這涼意透骨的秋夜裏,仿佛能變涼人的一生。

    句句如刺,準確無誤的刺進他的心門,絞痛噬骨,窒息的恨不得下一刻就死去。不可否認,司寇殤所說的都是事實,一切都怪不得別人,是他的錯,是他拒絕了小鼠崽的求救,是他狠心推開她苦苦求助的手,是他害的她容顏盡毀,是他害的她受盡淩辱,受盡折磨,更是他親手將她推向了另一個男人的懷抱!是他,是他,都是他!

    將莫子謙幾近瘋狂的自責看在眼裏,妖嬈的眸光輕挑,甩開莫子謙的無力垂下的拳頭,微勾的惑人唇線描盡了勝利之態。

    不經意轉動眸光,空無一物的床榻迅速僵凝了他唇角揚起的笑意!

    “人呢?人呢!”

    匆匆環顧一周,沒有佳人身影的房屋令他心緒大亂,急亂吼道:“人呢?小天天人呢?”

    從無邊自責中猝然迴魂,焦灼環顧,表情如同司寇殤一樣急亂:“小鼠崽呢?小鼠崽哪去了?”

    “二位不用擔心,你們要找的人平安無事。”冷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踏著涼風,獵獵黑袍翻飛,麵若寒霜的司徒絕緩步而入。

    莫子謙舉步迎了上去:“司徒,小鼠崽她人在哪?”

    冷眉輕剔,轉眸看著麵前這墮入情網,泥足深陷的昔日好友,深邃寒眸飛逝過莫名的惋惜。

    “子謙,她走了……”

    “走了?”異口同聲:“去哪了?”

    眸光淡淡一掃:“迴家。”

    家?拋下他,挾帶他的孩兒迴那個沒有他的家?細眸如寒絲鐵刃,一絲一縷舞盡妖嬈的淩厲。舌尖輕舔殷紅的唇瓣,毒辣的狠絕繚繞唇角抿起的弧度。之所以要迴家,那是因為那裏有你牽掛的人,小天天,你在牽掛誰呢?你爹?你娘?抑或是還抱有著縹緲的希冀,等待著那個老男人的迴頭?

    莫子謙麵上的表情沒有司寇殤那麽多複雜的變換。

    對司徒絕歉意的抱拳,道聲後會有期,他拉開門,頭也不迴的匆匆而去。小鼠崽,等我……

    直到那晃動的門扉歸於沉寂,司寇殤也未曾從門扉出收迴眸光,麵色雖如那門扉般歸於沉寂,可隱匿在袖口處那手背暴起的青筋泄露了他的情緒。

    目光從那隱隱發顫的袖口處挪開,側跨一步,擋住司寇殤的視線。

    “三殿下,有沒有興趣談筆買賣?”

    情緒收斂,恢複慵懶姿態:“本殿下又不是什麽生意人,談什麽買賣?”繞開司徒絕舉步欲走,一隻臂膀卻突然橫來,擋住了他的去路。

    眉梢一挑,唇瓣勾的邪肆:“王爺何意?”

    “三殿下韜光養晦,想必也是到了劍出鞘,鋒芒顯露的時候吧?”

    不冷不熱的語調卻令司寇殤心一緊,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眯眸細看,隱隱幾縷精光乍現:“似乎王爺對我南陵的國事很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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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菱角分明的冷麵深邃異常,拉張椅子隨意坐下,司徒絕輕叩著扶手,眸光微垂:“一招禍起蕭牆,一計栽贓嫁禍,再來一謀火上澆油,南陵亂,渾水摸魚是好處一,黨派之爭拚個你死我活,坐山觀鬥虎是好處二,待他們三敗俱傷,坐收漁人之利是好處三。這三個好處還是初步估計,究竟這好處能上升到什麽層次,恐怕無可估量。三殿下,好謀略,好計策,好手段,他日扶搖直上一躍九天恐怕不在話下。”

    手一揮,半掩的門扉轟聲闔死。拉張椅子在他旁側坐下,兀自斟杯茶不急不緩的輕啜:“明人不說暗話,王爺,你究竟想怎樣?”

    “所謂英雄識英雄,看來本王與三殿下一見如故也並非全無道理。”輕蘸茶水,在幹淨的桌麵緩而有力的勾劃,力道千鈞,隱有指點江山之勢。

    收迴眸光,看了手裏的白玉杯半晌,突地嗤聲一笑:“恕本殿下無能無力。所謂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本殿下自己的屋子還沒打掃的幹淨呢,何來空閑功夫來幫王爺你打掃?”

    不緊不慢的收迴勾劃於桌上的手,司徒絕依舊沒有表情:“有些事情是可以同步進行的,可以令雙方受益的事,三殿下為何百般推脫?”

    “是本殿下才疏學淺,怕不但幫不了王爺,反而還會壞了事。”

    “三殿下不必妄自菲薄,雖然那三計是那女人所出,但試問世間良才,能勝得過那女人奸詐狡猾的恐怕不出幾個。更何況,三殿下平日隻是自斂鋒芒罷了,否則,薩達爾也不會那麽準時出兵不是?”

    手裏的杯盞邊緣隱約出現了裂痕。

    低笑著望向司徒絕:“王爺果真心思縝密,隻是本殿下不太想和王爺合作呢,嗬,王爺你說該如何是好?”

    看向司寇殤,冷眸深沉:“事成之後,本王允諾,會給你想要的東西……”

    啪……拍案而起,細眸陰冷:“屬於本殿下的東西,本殿下遲早會奪迴來,用不著假手於外人!”

    仿佛料定了他會這麽說,司徒絕也不急,持壺慢悠悠的斟茶:“的確,以殿下你的能力,奪迴屬於自己的東西也不是不可能。隻是殿下有沒有想過,要多久?十年?二十年?抑或三十年?大興,申家,莫家,兩家足可以撐起大半片天,你能耐他們何?就如今日,他可以無所顧忌的追出去,殿下你呢,你能嗎?”

    眼角頻頻抽起繼而吊起陰狠的弧度。

    三十年?要他等到老,等到死嗎?

    重新落座,仰脖喝盡盞中茶,“要本殿下如何相信你?”

    “當然是憑它。”輕微的一聲脆響,一枚半透明的玉佩輕落桌上,淡淡的清潤光澤朦朧在光影中,看的司寇殤眸光瞬息一緊!

    “你怎麽會……”

    抬手阻斷了司寇殤的疑問,將玉托在剛勁的掌心裏,深沉的眸光微閃後急速將情緒隱匿:“憑它夠不夠?”

    目光由上到下的打量著司徒絕,妖異的眸光變換不斷,沉思良久,方道:“我希望知道它的來曆。”

    淡淡頷首:“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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