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所是一種非常優秀的軍事屯田製度。


    它比較完美的解決了朝廷想要職業士兵,又不想出錢甚至出不起錢的難題。


    弊端同樣明顯。


    當軍戶既得不到利益,又得不到尊重,便出現逃兵。剩下的軍戶為了滿足衛所上繳糧食的額度,被迫淪為農奴。


    明朝令人無語的一點,也就在這裏。


    帶頭侵占軍戶利益的群體,正是皇室。


    後金國的八旗,恰恰是為了應對這種情況而產生的,具有建州衛特色的版本。


    努爾哈赤這個跟了李成梁數年的家丁,真是一個軍事天才,愣是領悟出一套新的辦法。


    總兵們不用靠貪汙養家丁,而是直接一步到位,當奴隸貴族。


    軍戶也不用做農奴,直接捉奴隸。


    奴隸種地供養接近職業士兵的軍戶,軍戶則被抽丁出兵,劫掠更多的奴隸和財物。


    有時間接受正規軍事訓練的八旗,戰鬥力比明軍高出一截。


    但它的弊端同樣明顯。


    那就是當你無處劫掠的時候,或者說當劫掠的收益遠遠小於陣亡帶來的損失,那就麻煩了。


    所以,曆史上的順治年間按照額定的軍餉給士兵發工資。


    這是在生產力沒有根本提高的情況下,被迫的選擇。


    北邊有八旗的奴隸、破產軍戶,皇莊佃戶等,南方也有農奴。


    造成江南大量蓄奴的原因,概括起來大致有兩點。


    一是,江南地區是明朝財政收入的重地,整個大明朝的財政運轉,非常倚重江南。


    經常看到有人寫小作文造謠“明朝嚴酷盤剝陝西、從江南收不上稅”,這是把觀眾、也把古人當傻子。


    自經濟中心南移開始,江南都是賦稅重地。


    最直觀的例子,就是唐朝靠著江南財富,愣是打了八年,把安史之亂按下去。


    也正因為征收重稅,導致部分人認為朱元璋是因為恨江南百姓支持張士誠而這樣幹的。


    明朝收稅真正的弱點是士紳,不是自耕農。


    士紳狡猾的把自己利益和科舉製度綁在一起,非常隱蔽的享受各種特權,進一步加劇了明朝的財政惡化。


    朱元璋在設計科舉製度的同時,還施行薦舉製度。卻被已經獲得利益的士紳們集體抵製,到正統年間愣是舉薦不出一個賢良,隻得作罷。


    這裏還值得一提,很多人把江南逃稅避稅歸咎東林黨,其實是不對的。


    東林黨當然不幹淨,但他們集體翻身是在弘光朝廷。


    真正的毒瘤,是來自江南地區、後投入閹黨門下的浙黨。


    東林黨自六君子死後,大部分已經變成掛著東林黨名聲或有野心但沒能力的嘴炮。


    舉個例子,要是錢謙益放在天啟年間,連閹黨下重手的資格都沒有。


    二是,江南特殊的地理環境導致的。無論是經濟中心南移,還是大航海時代,江南都是獲益者。


    加上義學的盛行,教育環境遠遠優於其他區域,在科舉考試中異常生猛,士紳數量突飛猛進。


    大量被重稅壓垮的自耕農,為了能生存下去,就不得不通過賣身為奴的方法把自己變成士紳的奴隸,也有族內主動投靠,有一個專有名詞:投獻。


    這些賣身為奴的自耕農,雖然得到士紳庇護,卻也遭到了殘酷壓榨。


    不過!他們的日子還過得去,至少可能不會餓死。


    這才造成“陝西造反,江南安逸”的假象。


    那為什麽陝西沒有出現這種情況?


    陝西當時啥環境啊,連士紳老爺都可能吃不飽的地方,哪給奴仆們吃殘羹剩飯。


    基於以上兩點原因,造成了江南大麵積蓄奴。


    錢謙益門下,就養了上千奴仆。


    張捷是鎮江府人,門下也養了數百奴仆。


    所以,他們幾個在楊承應這裏,必是死路一條。


    上千的奴仆靠贖買,楊承應不得把褲子當了。


    另外,由於明朝統治秩序的崩潰,大量農奴開始起事。


    但是前麵說過,底層農奴還能活下去,能活下去誰願意造反。


    絕大部分造反的人,其實是上層奴仆。他們對內壓榨底層,對外裹挾著底層奴隸殺了老主人、瓜分老主人剝削而來的土地。


    這一類人被稱為“豪奴”。


    可是,人的欲望是沒有限度的。


    這些造反的上層奴隸,開始把矛頭對準周邊的士紳,成群結隊的洗劫他們。


    士紳為了自衛,被迫組成武裝,予以對抗。


    自崇禎駕崩之後,整個江南打成一片。


    這也就是馬士英和弘光皇帝為什麽在溧陽遭到襲擊後,馬士英不敢逗留的原因。


    坐鎮南京的楊承應,一麵頒布廢奴令,廢除奴隸。同時在大令中鼓勵開墾耕地,凡是新開墾的土地都給予地契,予以確權。


    另一方麵派吳三桂和蒙古騎兵以本地人做向導,開始逐個消滅士紳和農奴的武裝。


    盡量隻殺頭領而不殺普通造反者,解除武裝後,發迴原籍。


    所以,派往消滅盤踞在杭州的馬士英的軍隊,主帥是祖澤遠。


    祖澤遠和副將博洛,指揮遼東軍於二月三十進入常州,三月初三進入無錫。


    一路上沒遭遇任何抵抗,不是逃跑就是投降。


    士紳和奴變武裝打探到遼東軍動向,遠遠的避開。


    祖澤遠知道有人收拾他們,也不予理會,於初三當日,順利奪取了蘇州。


    看到江南明軍這麽廢物,祖澤遠也就沒那麽謹慎,次日急行軍奪取嘉興。


    三月初五日,遼東軍抵達了塘棲鎮。


    由於沿途隻撥了數百士兵和相應的輔兵把守,此時祖澤遠手中還有幾千士兵,外加一個由博洛率領的加強團。


    麵對危局,馬士英再度施展手段。


    他私下找到潞王,說道:“王爺,人言臣嫉賢妒能,那都是宵小之徒的謠言。如今杭州危在旦夕,臣以為能扭轉乾坤者,非黃道周不可,請王爺派他主持防務。”


    “卿為何認為黃道周能扭轉乾坤?”潞王有些疑惑。


    “他是南方士林的魁首,方才議事時,百官都舉薦黃道周,說明他威望很高。”


    馬士英說著,拿出閣部印信,放在桌案上。


    “這……”潞王還想說什麽,卻發現馬士英不給機會,已經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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