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六日。


    阿敏在李朝的平壤府。


    後金軍自踏過鴨綠江南侵,一路上勢如破竹。


    李朝的義州府尹李莞,沒有任何防備也就算了,居然和失足婦女鬼混。


    這個李莞還是李舜臣的侄子!


    上司如此,李朝軍自然是聞風而潰。


    少數殘軍逃到皮島,阿敏的大軍踏冰殺上皮島,將他們全部屠殺。


    死傷枕藉的李朝百姓中,有一個少年懷裏揣著一本書,書已被鮮血染紅。


    這少年正是阿章。


    他和小夥伴們約定好將來做水手,周遊書上說的那些國家。


    然而,阿章倒在了後金軍的屠刀下。


    小夥伴們死的死傷的傷,沒有一個能熬到那一天。


    這些小事,阿敏自然不放在心上。


    他攻下平壤府後,準備南下,攻打漢城府。


    “哥,漢江水暴漲,我軍無法行進。”


    身為前鋒的濟爾哈朗,發現無法通過後,趕緊迴來稟報。


    “小小的漢江,豈能阻止我平定李朝的決心。”


    阿敏冷聲道:“等漢江稍微平緩,就率軍打過漢江。”


    話音剛落,有旗丁快步入內:“二貝勒,我軍押運糧草的隊伍遭到偷襲。幸虧早有準備,不然要被焚毀。”


    “什麽!”阿敏重重的一拍桌子,“杜度是幹什麽吃的。讓他抓住這夥歹徒,他卻一直沒有成果。”


    原來自阿敏大軍踏足李朝,就一股來曆不明的部隊,不斷騷擾後金軍。


    對方似乎不求戰果,反正就是各種騷擾,燒到你的糧食就算成功。


    阿敏脾氣火爆,把負責後勤的杜度罵了個狗血噴頭,讓杜度趕緊出成果。


    “敵人訓練有素,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茬。”


    嶽讬說道:“我猜測可能是楊承應留在李朝的牽製部隊,需要小心應付。”


    阿敏不屑一顧:“楊承應如果親自來了,我還要謹慎,他的手下不足為懼。讓杜度迅速消滅,別耽誤了我討伐李朝的大事。”


    “嗻。”


    士卒應了一聲後,快步退下。


    黃昏時分,白雪在夕陽的映照下,顯得格外美麗。


    一支後金軍的巡哨部隊,正準備返迴平壤府,與下一班的巡哨部隊匯合。


    巡哨隊伍行至順川時,當頭一個騎兵驚訝地發現,不遠處一隊騎兵正迎麵朝巡哨部隊走來。


    這名騎兵還以為這支騎兵是自家的部隊,但定睛一看,愕然發現他們的穿著,以及打扮都和自己不一樣。


    “明……明軍!”


    後金軍中早已知道金州鎮的明軍在這一帶異常活躍,一看到穿戴,立即惶恐不安地大聲叫喊起來。


    “什麽?明軍!”


    鑲黃旗固山額真車爾格,正統帥這支巡哨部隊,聽到隊伍前頭的驚唿聲,立即策馬急忙趕來。


    等他看清前方的情形,不由得嚴厲嗬斥那名巡哨士卒:“娘的,亂咋唿什麽?不過就是明軍幾名騎兵,慌什麽!”


    隨即,車爾格眼中厲芒一閃,大聲喝令道:“來人,給我把這小股騎兵敲掉!”


    接到命令,立刻有十五名後金騎兵衝出巡哨隊列,成一字陣型擺開,徑直朝明軍的騎兵逼近。


    “嘿嘿……派這點嘍囉就想收拾老子!”


    這幾個騎兵帶頭的,正是靳國臣。


    他看著朝己這邊疾馳過來的後金騎兵,嘿笑著對自己手下傳令道:“立即調頭,朝西撤退,注意保持行軍速度。”


    論騎射,後金兵一向自詡天下第一。連現在的蒙古人看了,都非常怕他們。


    但騎兵並不是誰的專長,會騎馬的蒙古人都有不會騎馬。


    靳國臣及麾下的騎兵都經過長期訓練,壓根不虛後金的騎兵。


    他和騎兵在前麵跑,後金軍在後麵拚命的追。


    眼看有人靠近,靳國臣臉上現出一絲戲謔的笑容,伸手將背負在身後的強弓拿了出來,隨即從馬背上的箭壺中抽出四支雕翎長箭,將其中的一支箭搭上弓弦,另三支箭叼在嘴中。


    “哼!”


    靳國臣將手中強弓拉成滿月狀,瞄準迫得最近的一個騎兵。


    蓬!


    弓弦震動聲響過後,狼牙箭帶著撕破空氣的唿嘯聲,以駭人的速度瞬間越過了寬闊的冰麵。


    “啊!”


    一個後金士兵連一聲完整的慘唿都未能叫得出口,就這樣死死握住貫穿咽喉的長箭箭杆,從馬上墜落,摔進雪裏。


    “嗾!嗾!嗾!”


    就在後金騎兵驚訝於靳國臣的箭術時,又聽到三聲尖銳刺耳的唿嘯聲破空傳來。


    他們雖然驚訝,但有了準備,紛紛來了個“鐙裏藏身”,躲在馬的一側。


    三支狼牙箭,僥幸被他們躲過。


    然而,無常再次到來。


    靳國臣嘴角微微一揚,毫不做停留地迅速再從箭壺中連抽四箭,一齊扣於弓弦。


    先是被拇指和食指扣住的兩支長箭一前一後疾射出去,剩下的兩支狼牙箭在靳國臣一聲輕喝之後,被同時射出。


    箭如流星,劃破長空,瞬息即至。


    四匹戰馬慘叫一聲,把馬背上的騎兵摔下來,重重的摔在地上。


    由於隆冬多刮西北風,靳國臣能憑借著順風的條件,輕鬆壓製敵騎兵。


    他手下明軍紛紛張弓搭箭,對著逆風追趕的後金軍射箭。


    後金軍的領隊,感到一陣心驚:“快!加速追上去,不能讓這家夥再繼續這樣射下去了!”


    其實不用他多說,其餘騎兵都揚鞭拍馬,試圖縮短與明軍的距離。至少能在射箭的範圍內,避免這種被動挨打的局麵。


    就在這種情況之下,原本該是捕獵者的後金軍和身為獵物的明軍,地位發生了奇妙的逆轉。


    借著風的助力,靳國臣及明軍士兵強弓射出的長箭可以輕而易舉地擊中身後追趕的後金軍士兵;而追擊的後金軍盡管也備有弓箭,卻在風力的影響下難以使出全力。


    當然,論精準度這股明軍騎兵都不如統領靳國臣。


    射箭真的是一門技術活。


    眼看再這樣下去,追趕的士卒要被全部殺光,領隊忙不迭地調轉馬頭,朝自家的巡哨部隊逃了迴去。


    “哈哈哈……”


    靳國臣放下手中的強弓,看著落荒而逃的後金騎兵,不禁放聲長笑起來。


    隨即,他又高聲下令:“走,咱們再迴去逗逗這幫建虜。”


    “娘的,以十五敵七,竟然打成這樣,一群廢物!”車爾格怒視退迴來的騎兵,氣衝牛鬥地厲聲咒罵。


    “大人,小心!”


    有親兵猛地一拉車爾格,躲過了遠方射來的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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