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十一月,已進入寒冬季節,四野一片枯黃。


    天空濃雲密布,大有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架勢。


    凜冽的北風將枯枝殘葉卷到空中,然後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海州城外,一座並不很高的丘陵上。


    楊承應與寧完我並肩而立,眺望著遠處的海州城。


    這座城池於洪武初年置,屬山東行省。洪武八年,廢除州治。次年,置海州衛,隸屬遼東都指揮使司統轄。


    它雖是遼南四衛之一,距離遼陽很近,屬於後金的腹地。


    本來應該不會遭到攻擊,卻因主力不在,而遭到楊承應攻打。


    城裏的守軍不多,其中還有從耀州等地逃到海州衛。


    在海州城這種無險可守的城池,陷入重圍的後金軍基本上沒有逃脫的可能性。


    但眼下,楊承應還不打算把這隻“甕中之鱉”拿下。


    據細作打探的情報來看,皇太極派往攻打李朝的兵馬有三萬多,幾乎是後金軍一半的兵力。


    代善又率軍在橫掃內喀爾喀殘軍,皇太極手頭能用的士兵其實不多。


    也正因為如此,皇太極如何應對就成了楊承應下一步的關鍵。


    敵人來攻,他就圍點打援。敵人不來,就從容遷徙百姓。


    總之,此次出兵目標不是搶占城池。


    “大帥,看這天色,今晚最遲明晚便有一場大雪!”


    寧完我將身上的貂皮大衣裹得更緊些,借以抵禦寒風,同時抬頭看了看天,笑著對楊承應道:“一旦下起雪,攻打李朝的建虜大軍撤迴來就更難了。”


    “嗯……”望著遠處的隨風不住飄舞的後金軍戰旗,楊承應點了點頭。


    其實,根據曆史上的記載和阿敏的性格分析,就算沒有這場雪,阿敏很難及時從李朝撤軍。


    皇太極還是大大低估了阿敏的野心。


    “踏踏踏……”


    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全身披掛的吳三桂來到他們的前,抱拳行禮:“大帥,建虜來人了!”


    後金主動派使者,還是頭一遭啊。


    金州軍,中軍帥帳。


    “在下大金使者赫舍裏·希福,拜見楊帥!”


    一個錦衣儒士躬身向楊承應深施一禮,恭敬地說道。


    他流利的漢語,令帳中不少將領感到有些許意外。


    “足下請起!”楊承應抬抬手,放緩聲音問道:“不知足下遠道而來有何貴幹?”


    “我大汗聞楊帥舉兵犯我大金疆土,特派我來洽談,請楊帥停止這一行為。”


    希福說的理直氣壯。


    楊承應笑道:“你口中的‘大金疆土’從未被大明承認過,何來犯邊一說?”


    “可是貴國的遼東巡撫袁大人,已派李鎖南為使者與我大金講和。楊帥這麽破壞和談結果,是何道理!”


    “不好意思,袁大人雖是遼東巡撫,但管不到我。我受登萊巡撫節製。另外,登萊巡撫上麵還有薊遼經略,經略上麵還有薊遼總督……”


    “都說君子一諾千金,言而有信!難道你們明廷都是狡詐之徒嗎?”


    希福義正言辭的質問起來。


    寧完我當即道:“撫順之戰時,公等趁著互市的時候搞偷襲,難道就是守信?”


    “孫子有句話叫‘兵不厭詐’,行軍打仗怎能和平日相提並論。”


    希福立刻反駁。


    “正是這話。兵不厭詐,你們用得,我們也用得。”


    寧完我立刻懟他。


    聽到這裏,楊承應已經琢磨透皇太極的想法。


    不得不說,皇太極要比他的父親狡詐多了。


    換做是他父親努爾哈赤,早提大兵來與金州軍決一死戰。


    皇太極卻沒有,反而派了個使者前來,指責楊承應在破壞和談。


    他的用心很歹毒,如果楊承應遵守和談,變相承認了“後金國”這迴事。


    如果楊承應不答應,這口黑鍋就要蓋在袁崇煥頭上,皇太極既師出有名,又為以後的事做鋪墊。


    寧完我也覺察出來,看向楊承應。


    楊承應沉吟片刻,便道:“迴去告訴皇太極,李朝乃大明的附屬國,決不允許爾等欺淩。如果他想繼續攻打,那我隻好繼續北上。


    皇太極打這一場仗,無非是為了兩件事,一是糧食,二是立威。


    我這麽遷徙百姓,看誰頂得住。另外,阿敏真的會聽皇太極的嗎?


    我知道,四大貝勒共同南麵理政,誰能壓倒誰!”


    希福麵色微滯,一時無語起來。


    楊承應的話實在“直接”,竟把皇太極的心思全部說出來。


    最後,他隻得頹然道:“既然雙方談不攏,在下告辭!”


    “好走,不送。”


    兩國交兵,不斬來使。楊承應很大方的放希福迴去,把自己的話轉告皇太極。


    地白風色寒,雪花大如手。


    黃昏時分,漫天的鵝毛大雪飄飄揚揚地灑落下來。


    不多時,就將四野變成一片白茫。


    冒著風雪,希福離開明軍大營,返迴沈陽。


    皇太極此時並沒有急著救援海州衛,也沒率軍前往遼陽,而是仍待在沈陽。


    不是他不心急,而是受到兩個客觀因素的限製。


    第一是代善沒迴來,他覺得靠著手頭的士兵未必打得過楊承應。


    第二,糧草都供應給征朝大軍,自己現在出兵的糧食有限,必須慎重。


    “有點意思!”


    皇太極聽完希福的迴稟,不禁笑道。


    “大汗,楊承應對我了如指掌,的確難纏。臣對他的話,還有幾分信服。”


    希福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皇太極笑了笑,說道:“他的話的確有道理。可恨!我還是太心急了,沒把事情想清楚就派阿敏出征李朝。”


    “大汗,是不是讓二貝勒快撤軍。”希福問。


    “傳本汗令,讓阿敏立刻撤軍。”


    皇太極讚同的說道。


    留守沈陽的自己親將的正黃旗、豪格的鑲黃旗,多鐸的正白旗,再加上代善的正紅旗,完全有和楊承應一戰之力。


    可是打過之後呢?阿敏本來就不受節製,會不會因為聽說留守沈陽的大軍和金州軍打得死傷相當,而更加不受節製,甚至有非分念頭。


    聽希福和楊承應的對話,皇太極還猜測隻要阿敏迴來,楊承應就會撤軍。


    為了不讓自己治下百姓走太多,必須趕緊行動起來。


    哎!


    皇太極望向窗外的鵝毛大雪,不禁在想,父汗,您告訴兒臣該怎麽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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