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楊承應說道:“幕府會因為你和我做生意,馬上為難你嗎?不會!要會的話,也不用等到現在。”


    “可是我報給幕府,他們肯定來查。到時候,我這裏就難以安穩。”


    鬆浦信貞擔憂地說道。


    平戶藩最怕幕府來查賬目,因為他們壟斷了對荷蘭的貿易,還和其他南蠻國家大搞海外貿易,富得流油。


    隻要查起來,幕府看到這麽多的錢,還不紅了眼。


    “你要把主動權握在自己手上。”


    楊承應說道:“幕府現在不會動你,派人來的時候,你怕少了應付的手段,關鍵不在於此。”


    “在於什麽地方?”鬆浦信貞忙問。


    “當然是借著稟報幕府的機會,讓京都和江戶貴族知道你有上等的蟒緞,都來找你購買啊。”楊承應說道。


    這種做法類似於後世的宣傳,就是打著向幕府匯報的旗號,順便告訴貴族,我這裏來自明國的蟒緞,招攬買家。


    幕府眼下的地位尚未穩固,對於這種事肯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作為一個合格的經商型領主,鬆浦信貞敏銳的察覺到了其中隱藏的暴利,開始思考值不值得做。


    “等幕府真的對你們動刀,你們不是還有唐船可以貿易。”楊承應循循善誘。


    在德川秀忠的“奉書”裏說過,唐船不受這類限製。


    說到底,鎖國是幕府要打擊切支丹大名,維護自己的統治。


    與明國做生意,不妨礙他們的統治。而教徒的傳播,則嚴重影響到了。


    鬆浦信貞想了半天,終於點頭:“好,就按照您說的做,您帶來的蟒緞,我通通用高價購買。其中一部分獻給幕府,另外一部分拿出去賣。”


    楊承應微笑的點了點頭。


    等到將來,平戶藩隻剩下和他的貿易,就能被他輕易控製。


    從外麵進來,楊承應和鬆浦信貞迴到坐席。


    楊承應沉聲道:“從即日起,平戶藩與我就是貿易夥伴。希望你們能恪守做生意的基本準則,別讓人打我商船的主意。”


    “這點,請你放心,我會十分小心的。”鬆浦信貞笑著說。


    他心裏很清楚,要是不恪守這條原則,楊承應麾下的幾十艘戰船可不是鬧著玩的。


    “好,舉杯,為咱們第一次合作,滿飲此杯。”


    楊承應舉起酒碟,和天守閣裏的眾人痛飲。


    都喝得很開心,唯獨規伯玄方憂心忡忡。


    他總感覺,楊承應和平戶藩合作,會對本藩不利。


    可是,有實力說話就硬氣。如果和楊承應鬧得不愉快,導致對馬藩遭到攻擊。


    幕府正樂得看到對馬藩實力削弱,肯定不會馬上前來支援。


    關鍵是打不過啊。


    規伯玄方想,這事暫時隻能這樣,等以後出變故再說。


    次日一早,楊承應覺得自己頭一次來平戶藩,應該出去看一看。


    於是,他約了寧完我及祖家子弟,一起到街市上逛一逛。


    不得不說,平戶藩這些年發展下來,實力的確不錯。


    港口貿易繁榮,各種膚色的人穿梭其間。


    與他們相比,楊承應一行來自明國的人就不顯得特別。


    正走著,迎麵走來一個身材高挑、國字臉的青年。


    看神態就知道是衝著大帥來的,祖澤潤等人立刻心生警惕,站在楊承應麵前。


    青年在五步外停下腳步,抱拳說道:“請問您就是楊承應楊總兵?”


    “正是我,足下是?”楊承應問。


    “在下賤名不值一提,倒是在下的義父想見您一麵,不知閣下可否紆尊降貴登門見他老人家一麵。”


    話音未落,就遭到吳三桂的嗬斥:“豈有此理!爾義父既然想見我家大帥,理應到府求見,哪有讓大帥去你家的道理!”


    青年尷尬的笑了笑,說道:“到大帥府上相見,原本不是一件難事。隻是,這裏麵有些妨礙,不好在貴方的住處說清楚。”


    “既然如此,我就到你府上走一遭。”


    楊承應笑著說道。


    “大帥!”沈誌祥想開口勸說,被楊承應抬手阻止了。


    青年感激的深深作揖,隨後在前麵帶路。


    楊承應很自然的帶著人跟在他身後,前往青年義父的地方。


    走了沒幾步,祖可法小聲提醒:“大帥,有人跟蹤咱們。”


    “難道是平戶藩的?”吳三桂小聲猜測。


    “很有可能。”楊承應微微一笑,“看來咱們拜訪的這位來頭不小。”


    吳三桂忙問:“大帥怎麽辦,要不要我們把跟蹤的人結果了。”


    楊承應抬手阻止:“不要打草驚蛇,我們裝作沒被發現,跟著青年走。”


    吳三桂等人麵麵相覷,都裝出一副沒人發現的模樣,繼續走著。


    不久,來到了一座規模較大的宅邸。


    楊承應抬頭一看,宅邸的匾額上寫著“李府”。


    在平戶藩,又是姓李的,難道是……冤家對頭!


    帶著這份疑惑,楊承應跟著青年進入府中,來到正堂。


    一個老者,拄著拐杖從後麵走了出來:“楊帥,多年不見,風采依舊啊。”


    對方話是這麽說的,但楊承應不記得自己認識對方。


    而能說出“多年未見”,表示還是打過交道的。


    那麽肯定是那個人!


    楊承應笑道:“李公,你我雖然一直沒有機會見麵,卻也是神交久矣。”


    “哈哈……”老者哈哈大笑道,“想不到,我尚未自報家門,大帥已經猜出我是哪一位了!”


    楊承應也笑道:“大名鼎鼎的甲必丹,我怎麽會不認識呢。不隻是我,我手底下的水師,和足下還有過幾次不愉快的經曆。”


    “那都是過去的事,我已在客廳略備薄酒,不知足下是否願意賞光?”


    “多謝李公,既然我來了這裏,自然要吃這碗飯。”


    “請。”老者在青年的攙扶下前麵帶路。


    楊承應說了聲“請”,然後和老者並肩一起走在通往客廳的路上。


    老者頗為欣賞的說道:“大帥知道我的底細,卻還敢吃我這裏的酒,這份膽識的確與眾不同。”


    “一碼歸一碼,等到了海上,遇到足下的船隊,我還是會毫不留情的開炮!”


    楊承應一點麵子都不給。


    老者也不生氣,隻淡淡地說道:“到時,願意奉陪到底!”


    那麽這個姓李的老者是誰?又和楊承應是什麽關係呢?且看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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