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風波尚未到來,一場大雪卻不期而至。


    下了足足三天的大雪。


    刹那間,整個北方地區被冰雪覆蓋。


    人在雪地上行走,雪能淹沒膝蓋的一半。


    得虧早就把房子都建好了,能勉強抵擋這一場暴雪。


    除此之外,楊承應還請士兵把不穿的舊衣服貢獻了出來。


    再加上百姓捐贈,給十幾萬待在歸服堡附近的百姓每人一套過冬的棉衣。


    都說“瑞雪兆豐年”,楊承應怎麽看怎麽覺得這不是好兆頭。


    碰巧寧完我也在歸服堡,楊承應把他找了來,一起商量這件事。


    寧完我道:“大帥猜測的極是,今年恐怕是個大災之年。如果不是大帥提前讓大長山島的百姓燒製木炭,還大量送到這裏,估計要凍死人。”


    說完,他把手放在火上烤了烤。


    就剛才說話的工夫,寧完我隻把手抬起了搓了搓,就失去了知覺。


    楊承應則雙手一直放在炭火上烤著,卻沒有寧完我那麽樂觀。


    “大雪封山,也不知道其他地方情況如何!”


    楊承應不禁擔心道:“幾十萬金州鎮百姓花銷,可不是一筆小數字。特別是積善堂和幼兒所。”


    寧完我安慰道:“這幾年都是這麽過來的,想來羅三傑、祖天壽和範文程都不是一般人物,應該不會毫無準備。”


    “但願如此吧。”楊承應烤了烤手背,抬頭望向屋外。


    屋外此時一片銀裝素裹,幾乎看不到行人。


    歸服堡上下都卷縮在屋裏,守著炭火。


    士卒們也躲在瞭望哨,或者是營帳內不出來,都守著木炭。


    楊承應早在秋收結束後就要求大量燒炭,因此木炭充足。


    但是擔心浪費,所以從他做起,炭火都不許太大。


    另外,不能把門關緊,必須有透風的地方。


    雖然會有點冷,不會一氧化碳中毒。


    起初百姓都不信他的話,直到連續倒了幾戶人家,這才信了。


    大家都把門敞開一條縫,不像以前關得緊緊的。


    收起紛飛的思緒,楊承應心裏有個主意:“我打算,今年在金州城過年,把所有主要將領召集在一起,規劃來年的方略。”


    “這個好。”寧完我很讚同,“金州鎮再也不是當年隻有上萬戶百姓小鎮,而是幾十萬人口的大鎮,必須得做出長遠的規劃。”


    “不隻是因為這個,我判斷來年恐怕是個大災之年。”


    楊承應刻意壓低聲音說道:“我得提前做好布置,不能讓百姓餓死一個!”


    有了生機勃勃的百姓,才有穩固的金州鎮。


    寧完我點點頭:“我猜大帥此時的心思,不在北方,而是東麵。”


    楊承應哈哈地笑了起來:“沒錯。對馬島該再去走一走,然後是平戶鬆浦藩,這個藩掌握著和荷蘭的貿易,挺有錢的。”


    “這裏正好用到水師。”寧完我邀功,“我早就招了一些船工,主要是來自李朝的底層百姓,已經造出一艘像那麽迴事的戰船。”


    “好啊,待過年之後,我就親自去看一看你督造的大船。”


    楊承應輕拍寧完我的肩膀,“順便看一看你在島上專門開的賭坊,是不是真的日進鬥金啊?”


    “絕對日進鬥金。”


    寧完我趁機建議道:“大帥,為了留住這些人,大帥是不是可以允許……”


    “不行!”不等寧完我說完,楊承應就表示反對:“我們現在正缺人手,男女都是建設的好手,要是現在搞那些烏煙瘴氣的事,對將來不利。”


    寧完我雖然不認同,還是點了點頭。


    楊承應道:“你做的那些事,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無論官方還是民間都不應該沉浸於此。要知道錢可以再賺,命隻有一次。”


    “大帥說的固然在理,但真正好賺的錢,還是在那些貴族身上,窮苦百姓收上來的糧食,都要麽囤積,要麽變相的還給他們。”


    “哈哈……真正賺錢的買賣,可不是賭場上或享樂,而是國與國之間。”


    楊承應這麽一說,寧完我的心思立刻被引到這上麵來了。


    早聽說楊承應單獨會見王紹勳,卻沒人知道他們到底談了什麽。


    寧完我來歸服堡幾次想問,又覺得大帥要是願意告訴你,不用問也會告訴,硬是按住了好奇心。


    楊承應再次提起此事,把寧完我的好奇心又勾了起來。


    “大帥,鹿島參將到這裏來,到底是為什麽?幾千布匹?”


    說著,寧完我臉上露出玩味的笑容,顯然不認同幾千布匹收買王紹勳的流言。


    楊承應擺擺手,笑著說道:“都元帥李適因不滿李朝把他的功勞僅列在第二,產生了謀反的念頭,找到了王紹勳。”


    話說到這裏,楊承應就沒有往下繼續說。


    以寧完我的聰明才智和對人性的把握,不難猜出後麵的內容。


    果然,寧完我隻想了一下,便懂了:“大帥讓王紹勳明麵上支持李適,甚至是出兵李朝,把水攪渾。暗中聽命大帥,等到大帥出兵,立刻反正。”


    “哈哈,不止如此。”楊承應點了點頭道,“你別忘了,李朝的使節團還被我安置在旅順港。”


    “他們不多給點錢,就別想讓使節團前往京城。”


    寧完我撫掌大笑:“再加上出兵平叛的錢,少說得給大帥十幾萬兩吧。”


    “你這笑得太奸詐了。”楊承應皺眉,“我可是‘童叟無欺’,出兵實打實的。幫他們向朝廷求冊封,也是出了大力。”


    “對對對,大帥是這天底下最實誠的生意人,拿錢辦事。”


    論陰陽怪氣,還得寧完我。


    兩人不禁笑了起來。


    這時,外麵的風雪下的更緊了。


    唿啦啦的,雪花飛揚。


    楊承應下意識的裹緊了衣服。


    吳三桂和沈誌祥,一人端著一爐子,爐子裏是紅紅的炭火;一人拿著溫酒的器具和一壺燒刀子,走了進來。


    就在楊承應身旁架起爐子,煮酒。


    片刻之後,冒出來的熱氣彌漫整間屋子。


    “大帥,上等的好酒,是我父親托人從江南買來的。”


    吳三桂把第一碗熱酒遞給楊承應。


    楊承應雙手捧著,“這麽冷的天,值得喝上一碗。這樣,把弟兄們都叫進來,一起喝酒。”


    “這,這是父親孝敬您的酒。”吳三桂舍不得。


    “令尊的心意我收到了,至於這酒當然大家一起喝才有趣啊。”


    楊承應招唿在門前把守的士兵,一起進來喝酒。


    屋裏頓時熱鬧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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