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州南門,值夜的士兵正在城樓上來迴巡邏。


    已經是深夜,腦中的困意讓這些士兵不住地打哈欠,讓他們愈發地想念溫暖的床鋪。


    夜是難熬的!


    “咱們還要巡夜,連個鬼影子也看不到!”


    “誰會在這樣晚出來搞鬼。”


    “當官的個個都躲在家裏抱婆娘,卻讓我們受這種罪。”


    “是啊。”


    滿腹怨言的士兵們,嘀嘀咕咕起來。


    忽然,一名士兵仿佛注意到了什麽,揉了揉困澀的眼皮,定睛朝城下望去。


    “下……下麵好象有人!”這名士兵驚叫出聲。


    什麽?有人!


    所有人立刻就警覺起來。


    一名士兵從城樓上探出頭去,朝下麵的大喊了一聲:“下麵是誰?”


    “是我們!快開城門!快快!”


    下麵一個非常焦急的聲音迴答道。


    城樓上的巡邏士兵麵麵相覷,根本沒搞清楚是怎麽迴事,但聽對方的口氣似乎的自己人。


    原先喊話的士兵又喊了一句:“你們到底是誰?我們奉孫將軍的軍令,晚上不得開啟城門!”


    “混蛋,老子就是孫得功。”


    一片黑暗中,響起孫得功的聲音。


    聲音的確沒有錯,但天這麽黑,看不清將軍的臉,不敢貿然做出把城門打開。


    開?還是不開?城樓上的士兵也拿不定主意。


    “快去請固山將軍過來,讓他決定!”


    一名比較老成的士兵說道。


    留下監督孫得功的,是正藍旗的一個固山額真。士兵們不懂女真語,記不住名字,直接用固山將軍稱唿。


    不多時,睡眼惺忪的固山額真來到城樓,定睛往城下一看,隻模模糊糊地看見下麵有百十個人,看服飾的確是自己軍中的士兵。


    但他一點也不敢疏忽,用生硬的官話,朝城下喊道:“孫將軍在下麵嗎?”


    “我在。”孫得功答道,“不隻是我,還有鮑將軍。”


    “孫將軍成功救下鮑將軍啦?”固山額真繼續問道。


    “雖然成功,可是敵人追了過來。”


    孫得功焦急地說道。


    固山額真抬頭望向遠方,果然看見從遠處有一隊火光在不斷接近過來,隱隱地可以聽見喊殺之聲。


    “快,放下吊橋,打開城門!在後麵敵軍追到之前,把孫將軍接進來!快!”


    這名固山額真下了城樓,迎接孫得功和鮑承先。


    大汗有過交待,對孫得功和鮑承先要盡量以禮相待。


    雙方見了麵。


    “快,拉起吊橋,關閉城門,千萬不能讓後麵的敵軍……”


    話語未落,固山額真隻覺得胸口一涼,低頭一看,隻見自己已經被一柄長劍貫胸而入。


    怎麽會這樣……


    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吊橋不用收,城門也不用關!迎接楊將軍的人馬進城。”


    中計了!


    這名固山額真帶著不甘,闔上了眼睛。


    又是一個陽光和煦的清晨,蓋州城裏的殺伐之聲已經漸漸平寂下來。


    城中百姓一個個小心翼翼地走出家門,探看外麵的情形。


    此時的城中,一隊隊陌生的士兵正在街道上巡邏,看見百姓露麵,他們也沒有特別的反應,仍然麵色沉靜地四處巡視。


    街道上隱隱有些血跡,似乎經曆過一些不太激烈的爭鬥。


    而靠近城門的百姓則驚訝地發現,原先懸掛在城頭的後金大旗已經換成了大明的旗幟。


    一些百姓明白:蓋州再次換了主人。


    至中午時分,城內的動蕩已經徹底平息。


    指揮使司派人在城中張貼了十幾張告示。


    在每張告示旁還有一、兩名士兵不時地大聲誦讀。


    告示的內容其實很簡單,隻是說金州衛的軍隊已經占領蓋州全城,大軍會對百姓們秋毫無犯,讓百姓不要恐懼驚慌,繼續日常的生活勞作。


    慢慢地,城中的百姓也就平靜地接受了眼前的事實,街道上又開始有人來人往,各式店鋪也相繼開門營業。


    一切仿佛就跟昨日一般無二。


    此時,楊承應已經到了蓋州的庫房。


    這是他此行的主要目的。


    “大汗……哦不,奴酋有過交代我們必須節儉,聚會用餐不得超過規格,否則要挨罵。”


    麵對庫房裏豐富的物資,孫得功講起了這麽豐富的原因。


    努爾哈赤自十三副遺甲起兵,和弟弟舒爾哈齊一蹄子一蹄子刨出這份基業,深知創業艱難,對自家人和部下自然要求嚴格。


    “將這些物資全部裝上車,拉迴去。”楊承應吩咐道。


    “拉迴去?”孫得功大吃一驚,“不留下來嗎?”


    “我麾下兵馬太少,不能分兵駐守。”


    楊承應說道:“隻能將物資帶迴去,用來編練新兵,等到力量充足後,再率軍北上。”


    孫得功和鮑承先對視一眼,都在心中暗想,楊承應真冷靜,大汗的企圖完全落了空。


    “城中百姓怎麽處理?”鮑承先問道。


    “張榜通告,我們於兩日後南撤,有願意跟隨的,到了金州可以分到田地,不願意可以留下來。”


    楊承應吩咐道。


    “是。”


    孫得功接令,轉頭對身後的親兵道:“去,把範文程叫來,讓他寫份告示。”


    聽到這個名字,楊承應如遭雷擊!


    難道是那個範文程?


    “等等,你的名下有人叫範文程?”


    楊承應看向孫得功,急聲問道。


    “迴將軍,這不在我名下,他是鑲紅旗下的包衣,據說是奴酋攻下撫順時俘獲。”


    “因為我和老鮑都大字不識幾個,奴酋就把範文程留下來,給我當文書。”


    “剛才聽了將軍的話,覺得這事兒很重要,於是派人把範文程叫過來,寫一份好的公告。”


    聽著孫得功的介紹,楊承應努力迴憶,範文程的確是萬曆四十六年被努爾哈赤俘獲,編在鑲紅旗麾下。


    但是努爾哈赤並不重視文人,所以一直過得很憋屈。直到皇太極登位後,範文程才算有了出頭之日。


    “立刻把範文程請到這裏。”楊承應和聲說道。


    “屬下遵命。”


    孫得功的親衛看了眼孫得功,轉身快步離開。


    正愁手上沒有治理地方的能臣,沒想到高人就在蓋州,這一次真是不虛此行。


    想到這裏,楊承應忍不住笑出了聲。


    在現場的孫得功和鮑承先都感到莫名其妙,一個文書值得將軍這麽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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