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判隻是走個形式。


    早就定好的事情,若是有變故,大不了再打唄。


    讓楊承應真正激動的事,還是這十三門紅夷大炮。


    這批紅夷大炮,是在力主引進西洋火器的徐光啟建議下,明朝陸續從葡萄牙人手中購買得到。


    據說是來自英國沉船上的艦炮。


    為了學會操作,明朝還雇傭了幾個葡萄牙炮兵當教官,想京營士兵傳授紅夷大炮的操作技術。


    結果,在訓練時有一門直接炸膛,導致教官當場被炸死。


    剩下的紅夷大炮就放在庫房裏,等著生鏽了。


    這些紅夷大炮,與當時明朝本土擁有的火炮相比,有很多優點,其中最突出的優點是射程。缺點則是機動性極差,長於守城和攻城,拙於野戰。


    但這已經足夠了。


    反正自己現在也沒能力打出去。


    一向強調人的主觀能動性,反對“唯武器論”的楊承應,當他親手摸到紅夷大炮的炮身,感受到炮身傳來鋼鐵的冰冷,竟不由得激動了起來。


    這讓站在一旁的崔呈秀和許顯純對視一眼,感到詫異。


    平日裏喜怒不形於色,這會兒居然為了這些個鐵疙瘩激動了?


    收起疑問,崔呈秀上前道:“這些大炮操作不易,魏公公怕將軍不會用,特派京營將領彭簪古來金州,聽將軍的差遣。”


    話音剛落,一個魁梧的漢子從人群走出。


    彭簪古,是曆史一個小人物。


    熟知寧遠之戰的人都知道,指揮紅夷大炮轟擊後金的明將,正是彭簪古。


    “多謝,請崔大人迴去後替我轉達對魏公公的謝意。”


    楊承應說罷,一揮手。


    兩個士兵扛著一個大箱子,放在他們麵前。


    “略表心意,還請笑納。”


    楊承應沒讓人當眾把箱子打開。


    意思很明確,裏麵的財寶哥幾個私下隨便分了。


    崔呈秀當然懂,微微一笑:“多謝。時間不早了,我們就不再逗留。”


    “請。”


    楊承應親自為他們送行。


    一直送到碼頭,目送他們登船離開,才返迴。


    船上,許顯純不解的問道:“崔大人,楊承應的某些條件過於苛刻,大人為什麽不據理力爭?”


    “魏公公在朝中與大臣正在爭權,急需要一場勝利來證明魏公公的英明,打壓對手的氣焰。”


    崔呈秀見沒有外人在場,把話點透:“隻要楊承應在金州再打幾個勝仗,就能封住朝中袞袞諸公的嘴。”


    “特別是遼東經略熊廷弼和巡撫王化貞。”


    崔呈秀說到他們,眼神一凜。


    熊廷弼是皇帝欽點,經略遼東的幹才。王化貞則是首輔葉向高的保舉,他們都與閹黨扯不上關係,獲得勝利也與閹黨沒半毛錢關係。


    隻有楊承應這裏生冷不忌,又在朝中無人,正好渾水摸魚。


    許顯純聽罷,恍然大悟。


    金州,楊承應返迴存放紅夷大炮的地方。


    就見不少將領圍著紅夷大炮打轉。


    他們看到楊承應迴來,一個個趕緊湊了過來,好奇地問出許多問題。


    “將軍,這大炮比我們看到的大了好多,威力是不是更大?”


    “炸膛怎麽辦?會死很多人吧。”


    “炮彈少了點,感覺不夠。”


    楊承應聽罷,都沒有正麵迴答,而把目光放在彭簪古的身上。


    “彭將軍,家中還有什麽人啊?”楊承應問道。


    “家有老母妻子,兩個孩子。”


    彭簪古不知道新主帥想幹什麽,還是如實的迴道。


    “好的,我知道。”


    楊承應扭頭看向寧完我:“寧先生,派人速去京城,將彭將軍的家人接來。”


    “屬下即刻去辦。”


    寧完我退下。


    彭簪古大吃一驚。


    沒等他迴過神,楊承應道:“從今日起,你就是我金州火器把總,與尚可喜一樣指揮金州的火器部隊。”


    “謝將軍。”彭簪古沒有激動。


    這一切都是正常操作。把家人接來,讓你安心,再授以官職,以示重用。


    楊承應又道:“我猜將軍在京中俸祿微薄,養活家人實屬不易。故,贈將軍宅院一座,另贈雞三十隻,牛五頭,羊十隻,馬十匹,白銀五十兩,貼補家用。”


    這下彭簪古愣住了。


    後麵還有,粗布三十匹,細布十匹,蠶絲三十斤。


    幸福,像海浪一樣拍打著這個初來乍到的京營將領。


    要知道京營將士絕大部分是奴隸,被皇帝、宦官和勳貴唿來喝去,幹除軍事訓練以外的一切活兒,辛苦所得又極其的微薄。


    養活一家人真是難,難!


    沒想到剛來金州,就獲得這麽多賞賜。


    更令他感到奇怪的事,獲得這麽多的賞賜按理說應該被很多人嫉妒。


    可他卻收獲的是,祝賀。


    真誠的祝賀。


    “謝將軍恩典,末將願為將軍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彭簪古激動的單膝跪地,向楊承應行禮。


    “快快請起。”


    楊承應將他扶了起來,“彭將軍迴去好好休息,明天隨我北上。等到了金州,我還要給你介紹兩位你的老熟人。”


    “我,我的老熟人?”


    彭簪古不記得自己在金州有熟人,但看將軍言之鑿鑿,頓時起了好奇心。


    送走彭簪古,韓雲朝道:“將軍厚禮贈彭將軍,莫非這些大炮威力非常大?”


    “嗯。”楊承應給了一個肯定的迴答,“豈止是非常大,他可以說是我們安定金州的利器。”


    “擺在哪裏呢?”韓雲朝摸著下巴的胡須,想不出來。


    “嘿……自有絕佳的用途。”


    楊承應輕拍了拍炮身。


    他早就想好了一個地方,適合用上這些笨重,但威力巨大的紅夷大炮。


    當夜,楊承應住在旅順港的府邸。


    剛用過晚餐,準備出去活動活動筋骨,再去床上躺著。


    今晚注定是個失眠的夜。


    還沒出發,就見尚可喜大踏步進來。


    一進門,尚可喜單膝跪地:


    “將軍,末將前來,交還令箭。”


    令箭,是調兵的信物。


    楊承應左看看右看看,發現尚可喜一臉的不高興,笑著問道:“你這麽大一個人怎麽聽風就是雨?”


    不用猜,楊承應都知道怎麽迴事。


    任命彭簪古的時候,尚可喜有事不在現場。


    事後,有人告訴尚可喜說,將軍新任命了一個火器把總,估計是取代你。


    “難道不是嗎?”尚可喜反問。


    “當然不是。你指揮的是火器部隊,以鳥銃為主。彭將軍指揮的是火炮部隊,以紅夷大炮為主。”楊承應解釋道。


    “那,為什麽不兩者合一,而要各指揮各的。”


    “剛得到紅夷大炮,士兵都沒有訓練,怎麽合一?”


    “將來總是要合在一起。”


    聽尚可喜這麽說,楊承應臉色微變,抬起腳就踢了尚可喜的肩膀一下。


    “你tm的就這麽點出息,不想當鎮守一方的大將。”


    楊承應故作惱怒的說道,“以後出去別說做過我的親衛!”


    尚可喜聽了大喜,也不覺得身上被踢得有多疼,一個勁兒的說謝謝將軍,然後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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