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推搡著衣冠整齊的袁可立登上甲板。


    長期的船艙生活,讓他有些畏懼陽光,用手擋了一下。


    看到許顯純和崔應元,立刻怒目而視。


    “你……你們好大的膽子,居然這樣對我一個朝廷命官。”


    自巡撫衙門被帶走,他是第二次見到他們。


    第一次是登船。


    許顯純冷冷地一瞥,“你最好閉嘴。小小登萊巡撫算什麽,哪怕是朝中閣臣,我也不放在眼裏。”


    袁可立身軀一震。


    沒想到他們這麽的猖狂。


    “不對呀,怎麽一艘船都沒有。”


    崔應元眉頭皺起。


    他剛才仔細觀察四周,真的沒有看到一艘船出沒。


    “這是對方給咱們的下馬威呢!”


    許顯純冷笑道:“傳令,京營士兵待在船上,沒有命令不許靠近。登萊水師靠上去,登岸!”


    傳令兵站在船的高處,揮舞著令旗。


    水麵上的船隻立刻服從調令,載著登萊水師全速開動。


    許顯純很清楚,京營士兵是湊人數的。


    帶上他們,隻是魏公公和朝廷勳貴達成協議,登岸後京營士兵可以從金州府庫獲得一些財產。


    拚命還得登萊水師。


    何況,狡猾的許顯純認為,登萊水師和金州衛屬於“自己人”,打起來有顧忌。


    旗艦靠近碼頭,拋錨,放下船板。


    崔應元和許顯純帶領錦衣衛,裹挾著袁可立下了船。


    規模頗大的碼頭,居然一個人都沒有!


    恍如鬼地。


    崔應元有些害怕,咽了一下唾沫,扭頭看向許顯純:


    “許兄,這裏有蹊蹺,要不咱們迴船上吧。”


    許顯純瞪了他一眼:“迴去?你不怕魏公公責罰嗎?”


    嚇得崔應元縮迴了脖子,不敢再說話。


    許顯純左右看了眼,高聲道:“別在這裏裝神弄鬼,老子殺的人比鬼還多!”


    “的確,像你這樣的人是不怕鬼的。”


    楊承應獨自一人,信步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見到對方身高八尺、威風凜凜,許顯純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你就是楊承應?”


    許顯純問道。


    “沒錯。”


    楊承應微笑著迴答。


    “朝廷有旨,你速來接旨。”


    雖然知道可能性很小,許顯純還是想把楊承應誆過來。


    “天啊,朝廷還知道有我的存在,真是令我感到十分榮幸。”


    楊承應十動然拒。


    “少他媽廢話,給我滾過來接旨!”崔應元不耐煩了。


    “哈哈……你是崔應元吧?魏公公麾下的‘五彪’之一。”


    楊承應雙手抱臂。


    “是又如何?”


    崔應元仗著手裏有兵,叫道:“你最好乖乖的聽話,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楊承應壓根沒聽他說話,自顧自地說道:“你和許顯純都是死狗魏忠賢最得力的手下。天意啊,居然讓我一下子遇到了兩個禍國殃民的畜生。”


    “你罵我什麽?”


    崔應元還在這上麵糾結。


    許顯純卻察覺出情況不對,大叫:“你的頂頭上司在我這裏!”


    說罷,一揮手。


    兩個錦衣衛押著袁可立來到他們身旁。


    這可是一張保命符。


    楊承應卻一點沒有畏懼的意思,隻是站在安全距離,冷冷地看著他們。


    “你敢造反!”


    許顯純眯著雙眼,殺氣騰騰。


    “不敢。”楊承應輕描淡寫地說道。


    “那你還不過來接旨?”


    “你說的造反,指的是我攻擊你們嗎?”


    “哼!不是攻擊我們,而是攻擊登萊巡撫!”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把你們都殺光了,上報朝廷說你們遭遇海風,不幸沉船身故,誰又知道我造反呢!”


    “你……你要幹什麽!”


    許顯純追隨魏忠賢殺了多少人,連他自己都記不住了,也不在乎。


    但是第一次從楊承應的話裏,感受到陣陣寒意。


    隨著一聲響箭升空,江麵上突然出現了大量的船隻,把仍留在船上的京營士兵團團圍住。


    陸地上,更是響起了戰意十足的口號。


    “水火無情,百戰克敵!”


    “不動如山!”


    “其徐如林,侵略如火!”


    西、北、東三麵響起陣陣鼓聲,在密集鼓點的提醒下,水字營、山字營和林字營出現在三麵。


    “投槍準備……”


    “火器預備……”


    水字營和林字營各自在將領的命令下,完成作戰準備。


    砰砰砰!山字營的刀盾兵,用刀拍打著盾牌,向前整齊的前進。


    直到楊承應的身後,才停了下來。


    三營士兵剛才還聲勢浩大,在停下來的一瞬間,就安靜下來。


    一動一靜,無不彰顯他們是真正訓練有素的軍隊。


    與之相對的是登萊水師,一個個嚇得麵色如土,嘰嘰喳喳起來。


    這可把崔應元嚇壞了,躲在許顯純身後。


    他本是無賴出身,失去了權力的庇護,就是一副臭皮囊。


    許顯純也知道他靠不住,隻好自己應付:


    “你們都想跟著楊承應造反嗎?”


    沒人迴答他,依舊安靜如山。


    這樣的靜,極為可怕。


    楊承應舉起右手。


    “預備……!”


    將領們看到旗號,立刻下令。


    這讓許顯純意識到,自己不能再廢話下去。


    “楊承應,我知道你厲害,咱們做一筆交易如何?”


    許顯純大聲道。


    “五……四……”


    楊承應念著數字,舉起的右手就像是審判之劍。


    “我……我是說,這件事可以再通融。”許顯純有些慌了。


    “三……”楊承應仍是不理。


    “隻要你允許崔應元擔任指揮使,你可以留在金州,我還可以保證,你……你們獲得大量的物資支援。”


    許顯純一口氣說完想說的話。


    換來的隻有一句。


    “二……一……”


    楊承應仍是不理會。


    眼看著他的右手就要落下來,袁可立任命的閉上了眼睛。


    陽光的照射下,楊承應如同一尊石雕,毫無感情,隻有對命運的審判。


    “等……等一下!”


    許顯純聲嘶力竭地叫道:“條件你來開,我一定遵守。”


    他在來之前,專門找到曾和楊承應打過交道的參將遊士渾,打聽楊承應的風格。


    遊士渾告訴他,千萬不要試圖把條件強加楊承應的身上,要讓他提條件。


    當時,許顯純嗤之以鼻。


    現在才想起來,趕緊說出了口。


    說這話時,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額頭上細汗直冒。


    他們等到的不是“零”,而是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楊承應沒有迴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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