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承應的府邸。


    現場氣氛異常的嚴肅。


    早早到會的尚可喜發現,到會的將領都是將軍一手提拔上來的。


    遼東巡按方震孺和複州參將江朝棟都沒來。


    茅元儀也不在。


    看來有大事發生了!


    正想著,楊承應帶著寧完我和祖天壽,走了進來。


    “將軍!”


    眾將起身。


    “坐。”


    楊承應坐下。


    眾將才紛紛入座。


    “諸位,我金州即將麵臨一場生死存亡,你們都是我提拔上來的,可願意隨我化解危機。”


    楊承應一臉嚴肅地問道。


    “我等誓死追隨將軍,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眾將齊聲迴道。


    “好!”


    楊承應大聲道:“朝廷派大太監魏忠賢的爪牙許顯純前來,企圖強行從我手中奪取兵權,以及整個金州。”


    此言一出,眾將都震驚了。


    不給賞賜就罷了,居然還要對付將軍。


    人人眼中充滿憤怒,但沒出聲,靜靜地聽著。


    “薑弼等人顧念同袍之情,到底不會把我們怎麽樣,可許顯純不同,此人來自京城,一貫瞧不起我們這些土包子。”


    “因此,我決定,必須給予迎頭痛擊。”


    楊承應目光掃過眾人的臉,發現他們都很安靜,這樣很好。


    “許尚、尚可喜、韓雲朝!”


    “我等在。”


    “調水字營、山字營和林字營,隨我南下。出發前備足彈藥,明日一早出發。”


    “得令。”


    三將從楊承應手中接過三麵令箭,躬身行了一禮,退出會場。


    楊承應繼續下令。


    “祖天壽留守金州城,自我南下以後,不見我迴來,不準任何人調一兵一卒。”


    “得令。”


    祖天壽行禮後,退了出去。


    “尚可進!”


    “在。”


    “你一直管著老弱婦孺,出了萬一,你就把他們賺的錢發給他們,讓他們趕緊逃命去吧。”


    “將軍……”


    “別婆婆媽媽的,去吧。”


    “是。”


    尚可進眼含熱淚的離開。


    “尚學禮派重兵看守庫房,如果出現意外,給我一把火燒了它。”


    “領命!”


    尚學禮拿到令箭時,低頭看了眼手中的令箭,感覺沉甸甸的。


    “蘇小敬!”楊承應又下令。


    “在。”蘇小敬站了出來。


    “如發生意外,你率領風字營保護方巡按、茅先生和孫先生離開金州,冒險前往複州,從那裏渡海前往山海關,投靠熊經略。”


    “得令。”


    蘇小敬拿到令箭,多問了一句:“真的到這一步?”


    楊承應長籲了一口氣,眼神一凜:“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蘇小敬眼神堅定的躬身行禮,離開會議現場。


    “公孫晟!”


    “將軍。”


    “你跟隨我時間雖短,但非常忠心,我有件大事交代你。”


    “請將軍吩咐。”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的部下現場猶豫或是嘩變,你就看我眼色行事。”


    楊承應用手在脖子上抹了一下,“你帶領我的親衛發起衝鋒,直接殺向敵人,把許顯純等人給我亂刀砍死。”


    “屬下領命。”


    公孫晟眼神決然地離開。


    隨著一個個將領領命離開,現場隻剩下楊承應和寧完我兩個人。


    “先生,”楊承應扭頭看向寧完我,“你說,我這樣做,是不是太殘忍。”


    “哈哈……大好河山!大好河山……”


    一向足智多謀的寧完我,不僅沒有正麵迴答,還哈哈大笑起來。


    楊承應苦笑一聲。


    迴到內院,走進臥室,就看到田英娘正替他收拾行裝。


    “英……英娘。”


    楊承應第一次這樣溫柔的稱唿她。


    “將軍。”


    田英娘轉過身來,望著一臉留念的楊承應。


    “我從庫房支取了一筆銀子,萬一出了意外,你帶著這筆錢,和你父母坐船去登萊之後,南下隱居。”


    這也是楊承應第一次因為個人花大筆的錢。


    他將一包銀子放在桌上。


    田英娘見了,皺眉道:“將軍百戰百勝,連奴兵都不是您的對手,怎麽會懼怕朝廷兵馬。”


    “朝廷,乃天下大義之所在。”


    楊承應苦笑著說道:“我與朝廷兵馬交手,等於是反叛朝廷,到底有多少人會願意追隨我,還是個未知數呢。”


    “哼!這樣昏庸的朝廷,難怪遼東民不聊生,百姓流離失所。”


    田英娘說完,繼續埋頭打理行裝。


    從放衣物的力道來看,她非常的生氣。


    楊承應笑道:“打仗嘛,肯定要把事情往最壞處想,你也不必過於緊張。”


    田英娘沒理他,把包袱收拾好。


    再取來鎧甲,遞給楊承應:“將軍,祝你凱旋而歸。”


    “嗯。”楊承應點了點頭。


    在前往金州的大船上,熱鬧非凡。


    崔應元帶來了一批歌舞伎,正和許顯純等隨行之人一起欣賞她們的表演。


    他本是無賴出身,攀附魏忠賢得到高位,如今又被魏忠賢委以重任,很自然的坐在主位。


    許顯純與他並排而坐。


    與很多人想的不同,生性殘酷、大肆殺戮的許顯純身上卻有一種貴氣。


    他是明朝駙馬許從誠的孫子,武進士出身。


    兩人坐在一塊兒,風格上格格不入。


    “許兄,這次勞你大駕助我獲得金州,事成之後,府庫財物分你一半。”


    崔應元用略帶討好的語氣,對許顯純說道。


    許顯純心裏冷笑,分我一半,說得好像施舍一般。


    他嘴上卻道:“我們此行是為魏公公辦事,怎麽說辛苦。”


    臉上也是一臉微笑。


    讓人看不出,他心中的不滿。


    崔應元道:“話是這樣說,但許兄的辛苦,小弟銘記在心。等拿下金州,許兄的船隻,我必不收分毫。”


    “你就這麽自信?一定能得到金州。”


    “我可是朝廷欽定的金州衛指揮使,手上有聖旨,你手裏有兵,船艙裏還關著袁可立,他們還能掀起多大浪。”


    “我倒不這麽想,聽說楊承應非常難對付,又打敗過奴兵,不可小覷。”


    “嗐,那是對付敵人。我們可是朝廷的人,他還敢反叛朝廷不成。”


    “難說啊。”


    許顯純心裏總有一種不安,覺得此行很有風險。


    崔應元卻很樂觀,時不時對舞姬們的舞蹈大聲稱好。


    這時,有個錦衣衛的千戶進來。


    “許指揮,崔將軍,已經到旅順港的外圍。”


    “好,我們出去看一看。”


    崔應元迫不及待的走出了艙門。


    可他們一眼望去,竟然是異常的安靜。


    一艘過往的船隻都沒有!


    “見鬼了。”


    崔應元脫口而出。


    許顯純卻比他機靈多了,嗅出危險的氣息,轉頭叫道:“快,把袁可立給我帶到這裏來。”


    “是。”


    錦衣衛聞聲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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